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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數(shù)日間,一場場肅清內奸之行動開始席卷御夷鎮(zhèn),搜捕者憑借情報,將天羅地網覆蓋在每個角落。
以夏侯臨、李長安、崔衍三人為首的頑固派拒不認罪且潛逃未遂,各個頭目或是被抓進大牢、或是被派去做苦役。他們叫囂著六鎮(zhèn)聯(lián)軍之威武,聲稱不消三天,賀拔氏的軍隊就能踏平御夷鎮(zhèn),是以全然不怕御夷鎮(zhèn)軍民的脅迫和欺壓。
這些戴罪之人的家眷被勒令遣散,只有極少數(shù)人拿到了遣散金,其余家產無一例外,盡數(shù)充公。
因此,御夷鎮(zhèn)在很短時間內出現(xiàn)了一大批無家可歸的難民。
白鳳與慕容嫣日日受邀至鎮(zhèn)內各個富商家中作客,只因為這些各懷鬼胎的商賈再不必站在中間當墻頭草,兩邊不討好。如今,他們找到了真正的靠山——御夷書院,不過方才成立一個月,便一一收服、擊破了御夷鎮(zhèn)中的各方勢力,簡直有若神助。
這對俠侶不得不日日奔波于路上,牽馬走在如林蔭般密集排列的屋檐之間,有時候路過寬敞的大道,可以上馬徐徐而行;有時候來到狹窄的小徑,只能徒步而去。
他們穿梭于縱橫交錯的街頭巷陌,拐過一彎又一彎,在熟悉的、陌生的地方轉過一圈又一圈,總會有機會碰見那些因為他們而流離失所的人。
慕容嫣經過這些人時,總能感受到對方心中強烈的不滿和怨恨。白鳳則認為這些人依靠為人所不齒的買賣發(fā)家致富,并不值得可憐,但是看著這些好吃懶做之輩每日醉生夢死,只會乞討、無意勞作,心中也很不是滋味。
他們二位像毫不知情的過客一樣走過,經受著各種誹謗和侮辱卻不為所動,只是每當遇見無家可歸之人當中誰有困難,總會過去給予力所能及的幫助,待事情罷了,方才無聲無息地消失在人群里。
如此美談,一傳十、十傳百,越來越多的喪家之犬知道了這個消息。其中,記恨于御夷書院者居多,他們口腹蜜劍,聚集起百十眾富商家眷,于某一日清晨,突然一齊出現(xiàn)在御夷書院門前生事。
這些人不斷喊冤哭慘,直諷御夷書院害得在場諸位家破人亡、妻離子散,而御夷書院的主人,更是一個滔天惡賊,害得他們家的女子賣貞操、男子遭放逐,只剩下老弱病殘沿街乞討。
御夷書院門下弟子獲悉狀況,馬上告知白鳳。
那位少年劍客為了避免事態(tài)惡化,當即帶領各個武學師兄和師弟走出書院,鎮(zhèn)守大門。
只見那百十眾富商家眷一看白鳳現(xiàn)身,立馬奮勇爭先,都要伸手討回公道。
“你還我爹爹,還我祖?zhèn)鞔笳?!?p> “給點吃的吧,我和孫女都好幾天沒吃東西了?!?p> “相公……嗚嗚嗚,還我相公來!”
當中老幼婦孺居多,白鳳深知,若是對此視而不見,日后勢必遭人口舌。于是乎,他果斷下令,說道:“速速起灶,做些干糧稀粥出來,分食予眾人?!?p> 好事的岳青菱從來不放過任何一點博人寵愛的機會,她自持腦袋機靈,馬上便出言勸阻白鳳道:“白師兄,他們明顯是要來誆你呀!你這樣大發(fā)善心,以后他們就會天天過來書院門前哭天喊地!那我們書院,還能不能繼續(xù)下去了?”
“青菱,你難道是要忤逆書院主人的意思?”蘇青不懷好意的笑道:“白兄怎會不知這等詭計,他定是自有打算的,是吧?”
白鳳看了岳青菱一眼,欣慰地笑道:“岳師妹言之有理,可是,我們不能放著他們餓死在路邊……”
他沉吟片刻,又向蘇青懇求道:“蘇兄,看來,我這次讓你失望了。其實在下并沒有更好的打算,如果蘇兄不見外,能否先借在下一些銀子。你也知道,書院才剛開始不久……”
“好啊,白兄,你還是一如既往的亂來?!碧K青續(xù)道:“看你這副模樣,現(xiàn)在是不會想把青菱趕走的了?”
“呵呵,蘇兄弟,我哪敢把你的寶貝師妹趕走呢?”白鳳像是知道他們師兄妹之間頗有嫌隙,暗暗嘲笑罷,適才令荊棘等人去幫忙準備膳食。
蘇青見面前這些人原本大都是富家子弟,不過朝夕就突然變成乞兒,仿佛記憶起何事來,慢慢講道:“說起來,虎眼那家伙現(xiàn)在日日忙于軍事,簡直是帶上三個弟子住在了軍營里面。誰曾想,我與虎眼,便是在他墮落成乞兒之際結識的?!?p> “哦?”白鳳回道:“竟有此事,據(jù)我所知,虎眼兄可是龍虎山莊的大弟子?”
“確有此事……”蘇青言罷,像是不欲詳敘般突然噤聲。
岳青菱抓緊時機,狠狠罵了蘇青一聲:“乞兒怎的了?你這身功夫,不也是乞兒教出來?”
“哼!”蘇青冷笑一番,旋即扭過頭去,不再搭理小師妹。
少頃,稀粥和干糧都已備好,然而不過半刻便哄搶一空。
蘇青看見自己的銀子就這么被一群喪家犬吃掉了,甚是不滿,第一個向白鳳告辭回到書院內,只解釋說:“白兄,青菱她說得不錯,這些人可不會跟你講道義?!?p> 白鳳默然頷首,目送蘇青走入書院。
翌日,那伙乞兒果然再次聲勢浩大地涌向御夷書院,并且,他們這一次人數(shù)更多,一時間,往日清靜的書院外變得比市肆中心還要熱鬧。
白鳳此次依然照葫蘆畫瓢,為那一干人等提供飯菜充饑,提供炭火取暖。他原以為這些人全都是因自己而家破人亡的通敵商賈家眷,直至看見一個熟悉的面孔出現(xiàn)在人堆里正在與別人爭執(zhí)搶食。
“賀拔弘毅?”白鳳注視著前方,幾乎目瞪口呆。
但見賀拔氏昔日秀麗堂皇的裝扮而今全然不見,不僅僅失去了佩劍、玉佩,還有華麗的錦服外套,只剩下一件蒙灰的白色單衣御寒。
白鳳穿過人群,慢慢走到賀拔弘毅跟前,見他猶如狗啃地上的骨頭一樣,正自狼吞虎咽地吃著東西,那位少年劍客并沒有叨擾,只是權當看不見。
因為白鳳心里知道,賀拔氏身份不一般,絕不愿意在相識的人面前露出這般丑態(tài)。
待賀拔弘毅吃飽暖和后,白鳳才拱手與他相敬,問候說:“賀拔兄,別來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