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兩位舉薦人分別列席坐在比武場兩側(cè)，就像先前幾場比賽所安排的，一旦輪到符文濤上場，白鳳則為避嫌暫時失去裁判的權(quán)利，改由大太監(jiān)梅麟執(zhí)行裁判。
“比武、開始！”非男非女的聲音，原本在正常說話的時候還可算陰柔可愛，現(xiàn)在扯高了嗓子，像“將軍”號令將士似的，倒是徹底變得不像人了。
麒麟之子，確實非人。
武者報上名號，只道。
“在下符文濤，未請教……”
“汝乃將死之人，沒必要知道名字。
玉衡子平靜地說道：“這幾日我一直感覺到周圍充斥著殺氣，而方才與閣下一同登上臺之后，這股殺氣更加肆無忌憚了——你們，已經(jīng)設(shè)計好要來殺我了，對嗎？”
目盲之人恍惚間睜開了“心眼”，他面向白鳳將軍所安坐之處：“運籌帷幄之人，在那里?！?p> “道長多慮了?！狈臐Φ溃骸捌渲械年幹\陽謀，比如操控抽簽以控制比武順序，無論怎么選，最后一日肯定是道長站在這里與另外一人對決?！?p> “但是道長是誰，根本不重要！”符文濤拔劍出鞘指向?qū)Ψ剑滔潞菰挼溃骸澳闶怯窈庾?？天璣道人？還是司馬荼？統(tǒng)統(tǒng)都一樣，只要是有太平道眾死在這個地方，我們的計劃就達成了?！?p> “你這家伙……竟敢小看我?！庇窈庾舆@回沒有行抱劍禮，一直緊握劍柄嚴(yán)陣以待：“你這樣把計謀告訴我，不怕最后落得一場空嗎？”
符文濤道：“此乃陽謀，不怕被你知道。想要破解此計，如今你除了放下武器投降，別無他法。”
“哈哈哈！”玉衡子以為自己洞穿了對方意圖，忽然大笑道：“你以為這樣就能激怒我？”
“那就來決一死戰(zhàn)吧！”
玉衡子輕撫寶劍，指尖微微顫抖，感嘆道：“我這‘破魔之劍’，正是為了掃清像閣下這樣的障礙而存在！”
“哼?！狈臐D(zhuǎn)動劍上機關(guān)，長劍霎時化為“鐵鞭”形態(tài)，以不規(guī)則的弧度向盲劍客刺去，鞭子以鐵質(zhì)的枝節(jié)相連，堅硬無比，仿若龍骨。
“當(dāng)啷！”
玉衡子揮劍彈開一擊，龍骨劍便繞過他身前從后面刺來，如此連綿不絕，玉衡子身法極快，亦是徒勞。
“這是什么暗器？”
在斷臂劍客熟練的層層牽制下，盲劍客像是正被馴養(yǎng)的猴子一樣在原地打轉(zhuǎn)，根本無法發(fā)動犀利的反擊。
“玉衡子大人！這是鐵鞭，不，這是有著‘劍’形態(tài)的長鞭！”坐在一旁觀戰(zhàn)的搖光道人撕心裂肺地吼道：“玉衡子大人?。?！”
玉衡子聽罷，馬上調(diào)整姿態(tài)迎敵，但見其俯身沖向符文濤，持劍守住中門，致使龍骨劍無法攻擊要害。
“來不及了！”符文濤心里大驚。
將龍骨劍收回來進行防守需要一段時間，雖是短短的一瞬間，但玉衡子憑借獨步天下的“無明飛劍”，足夠利用這段時間進行反擊了。
出劍不過剎那間，旁人只能看見一抹銀光閃耀在烈日之下。
“解決了嗎？”玉衡子站在符文濤身后，習(xí)慣性地收劍，聽到對方兵器落在地上的聲音后，方敢確認(rèn)：“還以為這次能碰上好手，可惜?！?p> 話畢，盲劍客收拾了一下衣裳，準(zhǔn)備下臺接受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馁澝馈⒑炔省?p> “哈哈哈！瞎子，原來你是真瞎。”符文濤的笑聲愈發(fā)狂妄了：“方才幸虧我及時扔掉‘龍骨劍’，用隨身攜帶的短刀擋開了這記‘飛劍’，不然可不止是劃傷下巴?！?p> 玉衡子羞憤地重回垓心：“奇門兵器……難道你便是刺客嗎？”
“從前是。”
“現(xiàn)在呢？”
“現(xiàn)在，輪到我出招了！”
精悍的表情，渴望戰(zhàn)斗的眼神，微微上翹的嘴角，強壯得猶如一面墻的身軀，如果不是比劍術(shù)，他怎么樣也不會輸給一個常年煉丹、放縱的盲人——言下之意，盲劍客的“無明飛劍”速度快得出奇，這與他瘦弱矮小的外形有極大反差，或許是有利用藥物提升身體機能。
“到底怎么樣才能贏？”符文濤撿起龍骨劍，一邊端詳著對方一邊緩慢移動：“不，要殺了他才能贏……我要想的是如何殺了對方，而不是公平公正地贏下比武。不殺他，他就會殺我?！?p> “盲劍客！”
“這種弱點我不加以利用，怎能對得起這場精彩的比武呢？”
符文濤將短刀銜在嘴巴里，再度舉起龍骨劍與敵對峙。
“阿郁，保佑我?！?p> 斷臂劍客再度展開劍鞭，以凌亂的鞭法襲擾玉衡子，試圖從中找到必殺的機會。
“還是這種招數(shù)嗎？”玉衡子閃開幾下，猛地大踏步欺身而去：“這是最后一擊了！”
“松手，放下龍骨劍。”符文濤對自己這樣說：“然后，假意拿起短刀防御。”
“當(dāng)啷?。?！”
玉衡子聽到聲音后果斷改變劍勢，直往對方手腕刺去：“休想故技重施！”
刺中了，血流如注。
但是。
“拔不出來！”盲劍客頓時慌張失措：“怎么回事，為什么劍拔不出來了？”
符文濤嘴巴里銜著短刀，一步一步走向?qū)Ψ健?p> “啊啊?。。。 庇窈庾雍孟衿缴谝淮温冻鋈绱藷o助的神情。
“玉衡子大人！”場下觀戰(zhàn)的搖光道人也是如此，若不是有梅麟的人在旁阻攔，她定要入場助戰(zhàn)。
那個男人，只有一條手臂，但是堅實的手掌卻能牢牢禁錮住“破魔之劍”——盲劍客的斷腕之計并未成功，而是直接刺向了符文濤的掌心，后者順勢施展伏虎之力鉗住這柄劍。
“劍、我的劍?！庇窈庾舆€是沒有放棄，依然在嘗試拔出寶劍與人硬拼，即便符文濤的氣息已近咫尺：“劍客絕對不容許扔下自己的劍！”
符文濤銜著短刀向玉衡子撲去，仿佛是個野獸般往對方的脖頸“咬”去，喋血數(shù)步，滿面血腥。
“那你就安心去死吧。”
最后，玉衡子身中數(shù)刀，當(dāng)場暴斃，其中脖頸處的傷口多如麻，慘不忍睹，在場許多觀武的百姓都不忍直視，為此嚇暈過去的也不在少數(shù)。
場下觀武的搖光道人見狀，旋即拔劍沖上比武臺勢要護衛(wèi)玉衡子的遺體，她數(shù)因過度傷心而昏厥在玉衡子身上，一旦有人靠近就立刻蘇醒，甚有敵意。
“玉衡子大人！玉衡子大人！我的玉衡子大人……”
目睹師弟慘死，司馬荼面無驚色但心亂如麻，前有巫女失蹤之事，現(xiàn)又損失一員要人。
“李克用、天璇師妹，請你們?nèi)⒂窈鈳煹艿倪z體拿回來吧……”
李克用呆看著玉衡子的遺體，遲遲不作答，只遲疑道：“玉衡師叔，居然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