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彩和柏拓年算是相談甚歡。柏拓年得到了倪彩單方面承諾,盡力說服董事會滿足他的要求,只不過拜柏拓年要盡快提供一個恰如其分的代持人。而倪彩覺得作為憑愛團隊達成這樣的交易,同樣是一個利好。雖然有麥默瑞和標榜的投資,但是,購買不是問題,關鍵在于定制,定制的價碼或高或低,全由柏拓年掌握,他持有股份,就不存在價格問題了,也會讓定制更能體現(xiàn)價值。而且,倪彩對于創(chuàng)業(yè)和創(chuàng)新的看法落眼在商業(yè)模式和技術壁壘完美結合。雖然他現(xiàn)在是努力前行,但是他由衷地沒有仰羨國內(nèi)任何一家企業(yè)。三巨頭也好,四巨頭也罷。無非是照搬國外的模式,跟風別人的技術。媒體吹得再好,究竟好不好。當局者心里明白。用中國的辦法解決世界的問題。這是倪彩的一直以來不懈的想法,也為此努力著。有老朋友問他是不是有主流投機心理。他反問對方怎么看他。對方知道倪彩沒有假大空的習性,自然認為倪彩是出于商業(yè)的堅持。其實,倪彩自己都說不清自己有沒有想明白此事的意義。他僅僅覺得是值得做,自己想做。那種想也許就叫理想吧。
他送走柏拓年,獨自坐在室外抽煙。早上他已經(jīng)喝了數(shù)杯咖啡了,此時舌尖的反應是需要水果的清新來沖淡過于深沉的味道。味蕾時常疲憊,人卻往往透支自己的味蕾。
喝著橙汁,冰凍果汁沒有經(jīng)過沸騰的轉化保持著自然的生物特質,不同的顏色決定不同的生物特質。倪彩好像覺得他無意間捕捉到了宮雪霽調(diào)制飲品的精髓。自從憑愛咖啡開業(yè),公司員工多了一個休閑好去處,憑愛咖啡對憑愛員工有著極大的優(yōu)惠政策,以至于憑愛咖啡幾乎成了第二辦公空間。倪彩曾暗暗想過,公司在有機會擴大的話,一定是憑愛咖啡式的辦公空間。身邊許多人模仿宮雪霽,別出心裁的用各種原料調(diào)制飲品。但都失敗了。此時,橙汁與咖啡這種完美化解,就是化解過多帶來的張力過大,用冰凍收斂。結果妙不可言。這其中的竅門,簡直就是玄妙之門。
倪彩決定,等一下宮雪霽的檢查結果出來,好壞不論。他認為可以從飲品調(diào)配原則上,給宮雪霽一個驚喜??蔀槭裁词求@喜呢?自己琢磨出調(diào)制飲料的方法論嗎?為什么宮雪霽會對此感到驚喜呢?毫無理由、好無頭緒。
由宮雪霽自然而然過渡到杜娟身上,腦海中兩個形象交替的時候,橙汁的溫度都好像一同變換著。從凍感清新的橙色,變成了大氣開朗的黃色。倪彩自己開心的笑著。其樂融融。
腦海頻道轉向杜娟,杜娟就靚麗的出現(xiàn)在視線當中。
一身黑色的裝扮越發(fā)凸顯皮膚白皙,橙色的Swift皮包給黑色點亮的視感。倪彩覺得杜娟不管是職業(yè)裝還是晚裝風,都掩飾不住外溢的自信。視覺美的自信,接觸感覺更是自信逼人。唯獨在一個點上,那是因為她思慮纏繞太深太久。人無論何等自信和勇氣俱佳,再揭自己傷疤的時候,都希望情不自禁時,身旁有個人可以握下手、抱下肩,甚至在自己即將失聲時,能以吻封緘、迎淚濕襟。
“彩,和柏拓年談的怎么樣?”
“你先喝杯什么吧。雖無風塵,也是行色仆仆喲?!蹦卟蚀蛉ひ庠谙茸尪啪臧烟崞鸬男姆呕卦帯?p> “你幫我點吧。受了宮雪霽的熏陶,應該也非常會點單。”杜娟永遠都是杜娟,不可能是宮雪霽。
倪彩對她的說法用笑了之,不起語言機鋒。
“你穿一身皂色,如果喝白色飲品,會顯得太沖突,所以你不想喝牛奶。對不對?”
“對!”杜娟覺得倪彩這樣說話,一定是有讓自己聽到會開心的事情。倪彩不會在黑色消息之前,讓你花枝亂顫的。倪彩舉手投足都不會在任何人的傷口撒鹽。這一點杜娟知道二十多年了。
“我想,你也不想喝紅色,因為紅色在五行中也與黑色不和。你應該會想和一杯有金色的飲品。我建議你喝一點桂花陳吧,好不好?”倪彩仿佛在故弄玄虛,但杜娟聽聞桂花陳時,倒也真的萌生對桂花陳的芳香醇厚的些許向往。那股微酸微甜的馥郁香型,一時令杜娟非常渴望。
其時,倪彩已為她叫了一杯桂花陳。杜娟只喝了一小口,就深知這酒正和自己的心理情緒,不由暗暗佩服獨特的對飲品的奇思妙想。
倪彩看著杜娟端起酒杯的樣子,也被一身黑色的美女端著金黃色美酒的畫面帶出了喜悅,一種具有深邃貴氣的影像。這一切在倪彩眼中瞬間完成了定格。
“你推薦的酒真好。我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許多?!倍啪暾f得很深情,好無造作。
“其時,我是剛剛才悟到人要喝東西的欲望會一直存在,因為水的形態(tài)象征生生不息。代表流動。但是,喝什么樣的飲品,其中的奧秘居然是五行。以后,我慢慢講給你聽吧?!?p> “現(xiàn)在講也無妨哦?!倍啪觑@然是心情愈發(fā)喜悅了。
“還是改天吧。先說施公案吧?!?p> “什么?”
“施行正的事。知識不淵博,幽默感就有缺陷。”倪彩繼續(xù)一本正經(jīng)的嬉鬧。杜娟卻對他用一種仿佛回到從前的眼神輕柔的注視著。
“你老看著我干嘛?”倪彩見杜娟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忙在她眼前揮手。
“我在聽啊?!?p> “注意聽啊。我的敘述夾雜我的分析,說過了不一定能再想起來?!?p> 杜娟把手機擺在桌上說:“不怕,可以錄音的?!?p> 一聽見杜娟這么說,倪彩倒猛然想起什么:“你不說我差點忘了。今天柏拓年說正事前,讓我們兩人都關機,可能就是擔心錄音?!?p> “那肯定是嘍!”杜娟又喝了一小口金色液體?!斑€讓我提醒你,你呀!究竟有沒有用心做事啊?”
“你說呢?”
杜娟把身體向前探了探,小聲說:“彩,你最帥的地方,就是你的腦子一分鐘都不會固化,腦洞不停的在開,在開,無窮盡地在開。這時候的你,最帥?!?p> “別提帥字了,好像忽悠我才會用這個字?!?p> “你放氣。不識好歹。算了,你接著匯報吧?!比藗兂Uf高興的女人發(fā)傻,哭泣的女人動人,生氣的女人可愛。倪彩想:假生氣的女人才是可愛的動人。
“今天柏拓年就和憑愛合作一事和盤托出自己的想法。占股份,以達到最佳合作。我認為有道理,并且,我答應他努力說服董事會。這匯報,也算是我第一個游說對象吧?!?p> “我同意,出于私心。至于出于公心方面,我還沒有來得及思考,我還得評估。你回頭得給董事會列出理由?!?p> “要多少條理由?”
“起碼三條以上。”
“那我整十條。好。接著破案?!?p> 杜娟撇撇嘴:“快五十了,還像個孩子?!?p> “別讓我分心好不好?忘了怪誰?”倪彩也裝了一把生氣。說實在話,男人假生氣的效果就是滑稽。
杜娟調(diào)皮地用手捏住自己的嘴巴。睜大眼睛看著倪彩。像十八歲的姑娘準備自拍的pose。只是比十八歲的樣貌顯得成熟,也僅僅是成熟一點點。
“柏拓年今天好像預感到什么?詳細給我講了他和Vinico的歷史。對了,他提到了彭健行。”
“彭總?”
“彭總好像對我們?nèi)フ野赝啬暾労献鞑皇呛荛_心。而最奇怪的是柏拓年不應該把彭總擔心的事告訴我。以他的職業(yè)素養(yǎng),不,不談職業(yè)素養(yǎng)。就單單他的年齡,他不應該說出彭健行的不滿。這樣太low了。”
“會不會為了占股份,給你一個小道消息,算是對價交換,好讓你做董事會的工作。”
“不可能,他跟彭健行多么熟悉啊。他一定是在暗示什么?”
“你想他在暗示什么?”
“因為我沒有透露什么,也木有暗示他什么。但我說話的方向,圍繞在那個目標。是不是他聽出來我們的興趣在哪兒?所以,在沒有確認時,只是同樣不明說。才用暗示的辦法。”
“蠻有道理。他到底暗示什么?”
“他應該會猜想這事跟某件事有關。但他不敢確定。但他通過暗示,等于公開了一個事實。”
“什么事實?”
“如果他猜測并且判斷的正確,就說明他不怕。不怕得原因,就是和他無關。這樣才使他主動挑起核心問題的蓋子,就是不揭開。漏點氣兒,散點味兒?!?p> “彩,我不行了,腦子容不下這些了。就拜托你多費費心,行嗎?彩,你的話我都聽不明白了?!?p> “放心啦,暫時也沒有其他料了?!蹦卟氏萑氲母咚偎伎贾小?p> 杜娟此時已經(jīng)深信不疑。倪彩是能把答案找到的人。這種直覺感杜娟再一次確信。
倪彩知道杜娟是犯了大多人習慣的習慣的依賴癥,本就費腦筋的事,剛好有倪彩在操持,自然而然地依賴在這些問題上,思維能力更強的人,何樂而不為呢?尤其是女人。
杜娟已經(jīng)在打電話張羅午餐了。她也致電宮雪霽何時返回。一切安排妥當后,她才對倪彩說:“為了為你補充大腦能量,同時也表達我的東道主失禮。中午我請客?!?p> “宮雪霽什么時間回來?你倆電話約好了是吧?”
杜娟佯裝拈酸的說:“這么關心小秘書哦!你也做我的老板吧。別擔心,馬上就到?!?p> 倪彩面露苦笑地直搖頭,杜娟則看著他越笑越開心,索性放聲大笑。直引得四座側目,才馬上閉嘴??蛇€是聳肩默笑不止。
宮雪霽走路帶風地來到,刮跑了這一出小小喜劇。
“快坐下,妹妹?!倍啪隉崆檎泻魧m雪霽坐下,沒等宮雪霽開口就接著說:“飲品女皇,這里也沒什么好喝的,干脆你就別喝了。咱們直接去飯店吧?”還是不顧倪彩和宮雪霽的反應,就招手示意埋單。
倪彩剛被杜娟小小調(diào)侃一下,正猶豫著要怎么問杜娟檢查結果。宮雪霽主動開口了:“姐,倪總。檢查結果跟上次一樣,沒有變大也沒有小。其時,花城檢查也一樣的。姐,您安排的醫(yī)生是還是位主任醫(yī)師,人可好了?!?p> 倪彩聽聞點頭,由于開心。他摁滅了剩下一大半的煙。說了句:“說走就走唄。”起身向外走去。杜娟、宮雪霽也起身向外走。
走到大堂,宮雪霽讓他們稍等一下,自己連忙跑步去回房間。她要把隨身帶的筆記本放回房間。適才倪彩問她去看病怎么還帶著電腦?宮雪霽說怕萬一等的時間長,沒事可做,帶著電腦可以不那么無聊。杜娟一個勁兒地說倪彩這個老板真有福氣,她都沒見過宮雪霽這么對待工作。
很快宮雪霽回到大堂,已是一身休閑裝束。三個人說說笑笑地出了酒店。
剛剛到杜娟訂座的酒店,還沒有進門。倪彩和宮雪霽同時接了電話。都是公司的同時打來,倪彩接的是肖柏森驚慌失措的電話。孫飆出事了,已經(jīng)關系到憑愛醫(yī)療了。現(xiàn)在是需要倪彩他們趕快回去。還沒有跟杜娟通報電話內(nèi)容。杜娟也接到了電話,是麥默瑞派駐憑愛的人打來。內(nèi)容一樣。于是,午餐取消?;鼐频晖朔恐北紮C場。
杜娟也是一路上電話不停。她還需要回公司和彭健行商量如何處置,就決定晚一天抵達花城。
本是三個不一般的朋友要聚在一起吃一餐一般的午餐,是對一些前景預示著順利的事情借勢慶賀一下。可是,突如其來的麻煩事將美好沖淡沖銷沖散了。接下去是好是壞,目前是慮事多暗。
返程飛機上,倪彩一言不發(fā),閉目思考。他是經(jīng)過大風大浪的人,已逐漸磨練到驚濤駭浪猶如猶如毛毛細雨般濕衣不顧了。他的思索,不是孫飆出什么事?而是能否把這事情當成憑愛的又一個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