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群身著奇裝異服之人乃是巫族人.所謂的奇裝異服也不過是用些獸皮和色彩斑斕的樹葉捆在身上,再掛上幾串甚是鮮艷的花兒或是點綴上幾根孔雀羽毛.咋一看,花花綠綠難以入眼.其實細細瞧之也還是別有一番風(fēng)格.
特別是這個向陌小蘇信步走來的少年.約莫十二三歲模樣,高高瘦瘦,甚是纖細.泛黃的額頭之上點綴著些許灰白色的印記,就像鳥兒不甚落在上面遺留的殘余之物.頭上帶著一圈兒各色羽毛做成的帽冠,甚是威風(fēng).
原來這虎皮少年便是巫族的族長之子阡.
今日趁著天氣甚好,阡便帶領(lǐng)幾個族人來巫岐山附近狩獵,那阡見密林溪水旁蹲著一個黑色的影子,以為是那黑鷹在溪邊棲息,便用箭射之,哪知他劍法并不精準(zhǔn),差了毫厘.
可是族人的布網(wǎng)之法還是甚好,待他的箭落地之時,網(wǎng)也隨之落下,將那獵物罩住.
阡方臉,濃眉,眼睛機靈有神,披著虎皮衣,光著腳丫,手持一把簡易的弓箭,正好奇地打量著陌小蘇.
“不是黑鷹!”阡伸手拉起網(wǎng),細細瞧了瞧,甚是失望地說道.
圍在阡身后的一干人聽聞后,都急切地走上前來,想一探究竟.
“果真是人!而且還是個女人,”一個身披蛇皮的少年說道.
阡長嘆一聲,擺了擺手,望著池水中淡淡的血跡,甚是歉意地說道:“著實對不住了!甚是沒料到這深山中還有人影出現(xiàn).畢竟連我們都不敢獨自入山.今日傷著你,還望見諒.”說完,從懷中摸出一瓶黑漆漆的小瓶,遞與陌小蘇說道:“姑娘不必驚慌,耳際傷得不重,也就被那箭梢擦傷,這藥可以止血療傷,你抹一抹,幾日便好!”
陌小蘇聽他這么一說,原本甚是慌亂的心又稍稍平復(fù)下來,揚起臉頰,望著那虎皮少年微微一笑,柔聲說道:“不礙事,這算不得傷,我也是迷了路,獨自在林中繞了好些天,出不得山,甚是心急!”
阡見這少女這般溫婉,聲音輕柔,一看就是外族人,孤苦伶仃,無依無靠,便甚是憐惜地說:“呆在這野林中著實危險,若是姑娘不嫌棄,可以與我們同行,帶你下山.”
陌小蘇甚是樂意的點點頭.伸手接過了小黑瓶,拽開塞子,倒出一些綠色的藥膏抹在耳際,又將那藥瓶子遞與阡陌.尋思道,不管這幫人是何來頭,總比和那山窩子里的白骨精待著舒服些.何況這少年眼神純凈,也不像是可惡之輩.還不如跟隨他們一起出山,待尋至大道,便可以去尋爹爹了.便彎著眉眼,甚是感激地說:“多謝,若能與諸位結(jié)伴下山著實好,只是一路上有勞了!”
阡見這姑娘有禮有節(jié),不像那族內(nèi)的女子,狂野無方.便快步上前將網(wǎng)解開,甚是客氣地邀請陌小蘇和他一同并肩行走.
“阡真要帶她回寨子!”一個聲音嘀咕著.
“阡這是怎么了?如此沒有原則,竟帶外族人回去,會被族長懲罰!”
“族長是他爹,還能怎么著!”
幾人在身后竊竊私語,聲雖小,已是竟入了阡之耳.
阡聽了,甚是得意.
族長是他爹,這句話聽起來甚是順耳.阡自然是不懼之.大不了被關(guān)個幾天,或是打上幾鞭,也算不得甚事。
阡抖了抖冠上的羽毛,便不予理會。抬手捋了捋虎皮衣,正了正冠。又安排了兩個壯實的漢子在前面領(lǐng)路,又揮手讓那蛇皮少年送來一些野果子遞與陌小蘇。
陌小蘇甚是感激,接過果子吃得極其香甜。時不時望望那虎皮少年,不由得問道:“如何稱呼?”
“阡!”阡側(cè)臉望了望陌小蘇,又迅速回頭望向密林深處.
阡,簡單明了,甚是好記.望著個頭高出她大半個腦袋的阡,陌小蘇有些納悶道,這荒野之中的人竟都這般高,難不成日日食的都是奇異之食.她低頭望了望自己瘦小的四肢,不由得將身子向斗篷里攏了攏.
幸好有斗篷在,要不然會更顯的甚是可憐,好欺負(fù).
羽兒怎這般能睡?都這么久了還不見醒來。陌小蘇一邊啃著果子,一邊敷衍著阡的問話,一邊尋思著羽兒之事。
陌小蘇哪知,昨夜羽兒為了將南潯和她救出,耗費了極大的元氣。若不是有她這處深厚的源源不斷的靈氣之泉,羽兒早就魂飛魄散了。羽兒在人間,一切的幻術(shù)乃至生存之本都需要靈女的靈氣。羽兒雖是一仙物,但是資歷尚淺,尚未踏入修行之列,在仙界算不得什么。若不是被玄鳥選中來守護靈女,以遮住其靈氣,她也還只是一根略帶仙氣的羽毛。
此時天色已漸漸暗沉,辰時亮未時黑。
阡抬頭望了望天色,不由得眉頭緊蹙。見身邊之人毫無動靜,便轉(zhuǎn)臉瞧了瞧,甚有感悟地問道:“姑娘如何稱呼?”
陌小蘇還未從沉思中回過神來,只顧著低頭看腳。
“姑娘如何稱呼?”阡伸出手指,輕輕戳了戳陌小蘇,生怕一用力就會將她弱小的身板推到。
陌小蘇這才反應(yīng)過來,愣了愣,才緩緩說道:“陌小蘇!樓蘭人!”
“樓蘭人!”阡大驚!他的隨從也大驚!不由得驚聲喊道。
瞬即,一陣慌亂的腳步聲伴隨著驚呼聲在夜色中四散開來。片刻之后,四周一個人影也沒有,只剩下一片幽靜的密林。
陌小蘇甚是驚訝,被他們這莫名的一嚇,渾身不由自主地顫栗著。暗自想道,我有那么可怕嗎!是樓蘭人可怕?還是名字可怕?竟然將他們嚇得落荒而逃。
這可如何是好!
忽而,一個人影又竄至陌小蘇跟前,悄聲說道:“別怕,還有我呢!他們都是一些膽小鬼,怕被我爹責(zé)罰!只因近期族類發(fā)生了天大的事,所以不讓外族人入寨?!?p> 陌小蘇抬眼看了看,竟是阡。甚是感激地說:“多謝!”
踏著夜色,一路無語!
不久之后,陌小蘇便跟著阡來至一座巨大的石頭砌成的城墻前。沿著城墻走來一會,便來至一個雜草叢生的亂石堆。
只見阡甚是熟練的將那堆亂石扒開,便露出一個不甚大的洞口。他回頭望了望陌小蘇,意識她跟在身后。隨即,他便躬身鉆了進去。
竟有這般操作,看來平日里也是個不太守規(guī)則的家伙。陌小蘇會心地笑了笑,跟在阡的身后入了洞口。
見陌小蘇進來后,阡極其快速的用石頭堵住了洞口。然后爬到旁邊的大樹上探了探情況,又滑下樹干,走了幾步后又揮手意識陌小蘇跟著他往寨子里走去。
這寨子真大,彎彎曲曲,四通八達,周圍都是一些圓頂?shù)氖^砌成的樓閣,甚是奇特。
陌小蘇看得甚是仔細,見那閣樓的窗格里火光閃閃,里面人影晃晃,甚是有家的感覺,不由得心里反酸,正欲感慨幾句。忽而,見那些彎曲的小徑之上,竟冒出學(xué)多星星點點的火光,漸漸匯聚成一片密密集集的光帶往寨門前奔來。
“甚是不妙!”阡一把將陌小蘇拽至黑暗之處,小聲說道。看來這些個不靠譜之人已將樓蘭人之事告知了爹爹,這才引得全寨人出動。皆因幾月前,新巫神從樓蘭歸來,傷得頗重,才得知是老巫神的大弟子殷寒在樓蘭做亂,導(dǎo)致十二巫師全體身亡。以至于族長下令,不許外族人靠近,也不許族人去接觸外族人。
何其慘厲!
阡的爹身為族長,對象征巫族之神的老巫神和十二巫師極其恭敬,隨時聽令于巫神。
巫神為巫族之精神之力,只做修行引領(lǐng)之事。而其余一切勞作事宜皆是由族長帶領(lǐng)眾巫族人操持耕作。
“抓我的!”陌小蘇望著這般隆重之勢,悄聲說道。
“看來只有去角樓避一避了!”阡低聲說道,便躬著身子轉(zhuǎn)身往另外一個偏僻的小徑走去。
穿過數(shù)條小徑,又翻了幾座院門,走過一座小石橋,才來到一座偏僻的角樓。
陌小蘇氣喘呼呼地望著遠處那細的看不清的火光,才真是覺得走了不少路程。
阡推開木門,請陌小蘇進去。然后將那墻上的油燈點亮,拉過一把竹椅拖至陌小蘇跟前,說道:“今夜,你便在此處好好休息,待明日天一亮,我便送你出塞.”
“為何救我?”陌小蘇仰面笑著說道。
“巫神說過,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雖說你是外族人,但是巫神也說過外族人也有好有壞,不能一概而論!”阡摸摸腦袋,將能用的略顯才氣的詞語都搜尋出來,傻傻笑了笑。
“巫神真是好人!”陌小蘇靠著椅子坐下,揉了揉腫脹的腿腳,喃喃說道。
阡見陌小蘇甚是疲憊,又叮囑幾句,便轉(zhuǎn)身離去。
“果真是有好有壞,若是師傅能有這少年半分好!也不至于讓我流落在荒野之外?!蹦靶√K望著壁上的淺淺火光,甚是困倦。伸頭往里屋探一探,見床鋪整齊,略有淡香,甚是好聞。
若是能躺在床榻之上睡一覺,著實甚好。
陌小蘇想到此,便挪動腳步,往里屋走去。仰面往那床榻上一撲,木床便發(fā)出一聲極其清脆的咯吱聲。
咯吱,咯吱!
甚是柔軟,甚是舒心!片刻之后,便沉沉入了夢鄉(xiāng)。
夜半,一個人影推門而入,望著壁上的火光,甚是疑惑。臨走前已是檢查了數(shù)遍,沒有任何不妥之處??!
待他卸劍,望里屋看去,一個熟悉的身影入了他的眼簾,俊美的臉上不由得青紅相連。
果真是冤家路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