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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之殤

第五十八章 深不可測

陌之殤 陌塵北殤 4432 2019-10-14 23:10:38

  樹樹皆秋色山山唯落暉

  湛藍又清涼的天際之上,幾朵浮云飄得甚歡。不久,便被那余暉染得通紅,卷裹著,拖入沉沉山野之后。

  此時節(jié),院落內(nèi)的景致最是好看,秋意深濃。只見那石壁之上一片金黃,亭臺樓閣熠熠生輝。池邊草密,花壇爭艷。就連那白玉欄桿也披了一層薄薄霧紗,朦朦朧朧,甚是好看。

  三朵花精正坐在泉池邊,互修容顏,且穿得甚是清涼,被凍得瑟瑟發(fā)抖。而閣樓上的三五個樹精也在竊竊私語,所言甚歡。池水里的魚半精時不時的浮出水面,見此光景,甚是羨慕。

  這般悠閑之日,須得殷寒入了魔障之后才可擁有,甚是珍貴。

  此時,連許久未露臉的野藤精,也從石縫之中探出諾大的腦袋尖兒,瞪著圓鼓鼓的眼睛,四下掃視一番,又用余光瞟了眼閣樓內(nèi)的動靜。見院內(nèi)精怪們都如此悠閑自得,便知曉洞主定是入了魔障之中。只要洞主不主動挑起事端,它便可好好修身養(yǎng)性,以備冬眠。至于洞內(nèi)這般景致,美則美也,只是它已經(jīng)在此呆呆看了上幾萬年,也無甚樂趣可言。

  瞧了幾眼,見無甚憂懼。那野藤精便將大腦袋縮回石縫中,甚是艱難的折騰了一番,才閉眼休眠。

  三千花葉,三千哀愁!

  而此時,魔障之內(nèi)的閣樓中,殷寒正躺在一張碧綠透亮的玉床之上。這張玉床乃是陌易用寒山玉,為殷寒療傷而打磨制成,再用各種奇藥珍獸炮制的藥水浸泡一年有余,有固氣穩(wěn)神,止血止疼之功效。

  那寒山玉制成的玉床極寒,沁出的霧氣已將殷寒的身體縈繞其中。此時,他已是掀掉了面具,露出白骨森森的臉頰,滿頭銀絲鋪散在玉床之上。他思忖著,此次陌易若是真能將臉頰復原,便將他永遠留在身邊,這般人才,待日后一統(tǒng)天下之時,定有大用。想到此,便將目光鎖定那捆于屋內(nèi)的三只靈猴身上。

  這三只靈猴則是從眾多的靈猴中挑選出來的上等良品。這些靈猴皆是被殷寒圈養(yǎng),專為陌易研修這鬼門十三針而用。

  此時,這三只靈猴抓耳撓腮,甚是恐慌地望著陌易的背影。深知此劫難逃,眼中淚光閃閃,焦躁不安。雖說這些靈猴生于野孤島,卻不沾半點妖氣。天性聰慧,能言善語,擅長躲避,也能藏于島內(nèi)精怪尋不到之地。

  可惜,殷寒著實強大。又借助邪魔之功,將靈猴尋覓到此地,做些慘不忍睹之事。

  此刻,陌易披著花白的長發(fā),身著一件灰色長袍,拎著藥匣子從擺滿藥材的木架之前轉身。

  三只靈猴一見陌易轉身,不由得渾身打顫。

  在它們眼中,這陌易手中的銀針比那躺在玉床之上的殷寒更恐怖。皆因陌易施出的生剝活刮之術,讓靈猴們聞者膽顫心驚。

  何為生剝活刮之術?乃是將靈猴臉頰之上最細嫩之處的皮膚活剝下來,種在一具具白骨臉上。然后陌易用神秘之術--鬼門十三針縫合,縫合之后再敷上藥材,用冰蠶絲包裹住,三日之后展開,便是一張活生生的臉龐。

  這鬼門十三針著實神奇,三針縫骨強身,三針連筋健體,三針補氣延壽,三針起死回生,最后一針能封魂不死。

  若是能將鬼門十三針全部用于一人身上,那便可將將死之人,起死回生,也可讓活著之人,續(xù)命延壽,永活于世。

  陌易為琢磨這鬼門十三針,著實耗盡了心血。披星戴月,日日不眠,此番入迷之境,不僅是為了治療殷寒之傷,更像是他自己對秘術的執(zhí)著探究。陷入其中,深不可測,已無法自拔。

  以至于,每隔三日,便有一批靈猴被樹精帶至陌易之處,有去無回。這番消失得無影無蹤,引起了靈猴們的注意,使得靈猴們私下琢磨此事,想一探究竟。

  于是,未被帶走的靈猴們私下商議好,若是再被樹精帶走,須得沿途做些記號,以便讓勇猛有智的靈猴跟隨而去。

  果不其然,當樹精再次來至石洞,又帶走一批靈猴之時。三只老靈猴便偷偷跟隨在樹精的后面。

  待樹精帶著靈猴們出洞之后,三只老猴子變跟隨其后,往右邊峭壁上的小徑走去。不多時,便進入了一個洞穴之中。走至洞穴深處,是一條長長的通道,通道又黑又潮濕,路程甚長。待將這條通道走完之時,便聽得一陣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吱吱呀呀,吚吚嗚嗚!

  聽得三只老猴子面色慘青,面面相覷,心知這些同類定是遭遇了凄慘的折磨。

  稍停片刻之后,三只老猴子還是鼓足勇氣,踮著腳尖,緩緩走至那通道盡頭。才發(fā)現(xiàn)此處是一間寬闊的屋子,屋中央除了有一張潔白的玉床之外,還有數(shù)不盡的瓶瓶罐罐和許多石柱子。

  而那些粗壯的石柱子上皆綁著靈猴。打眼一看,有死有活,數(shù)目眾多。這些靈猴的臉頰皆是血肉模糊,一滴滴鮮血將身上的白色皮毛染得甚紅?;钪恼趻暝?,嚎叫著,死去的早已干枯成骨。

  而無論死去的,還是活著的靈猴,最終的結局皆是活活疼死。

  而屋中的白玉床上,躺著一副人類的骨架。

  一個神情冷漠的老人,佝僂著身軀,長袍上血跡斑斑。他正將手中的銀針扎入一只靈猴的臉頰上,然后將靈猴面頰上的皮肉劃開,再一點點撕下。

  聲聲慘叫,不絕于耳!

  而這位老人對于靈猴這般撕心裂肺,疼不欲生地叫喊,竟無動于衷。他甚是專注地凝視著手中的銀針,撕下帶著筋血的皮肉。然后將其用潔白的冰蠶絲托住,再緩緩移步至那張玉床前,再將這取下的皮肉鋪在那張白骨臉頰之上。

  一只靈猴能取下可用的皮肉甚少。如此這番折騰了半日,才將那張白骨臉塑造完成。然后,那個老人緩步走至一個石樽前,將一雙血紅的手清洗干凈。然后從壁架之上取下一個藥匣子,轉身來至這張玉床前。

  只見那個老人將寬大的袖袍挽起,伸出一雙干枯黑瘦的手,將藥匣子打開。拿出一個深紅色的精致木盒,木盒打開之后,又拿出一個黑色的布帶子。當他將那布帶子展開之際,一陣雪亮的光芒閃爍而出,照耀在屋頂之上,如那日月般明亮。

  恍惚之際,只見那個老人將他那披肩的灰白發(fā)絲高挽,然后取出一根亮燦燦的銀針,俯身在那張由數(shù)塊皮肉組成的臉頰之上。

  銀針雖無線,但待那針腳扎入,再出來之際,那兩片皮肉之間便毫無痕跡。

  三針縫于骨,將皮肉連于骨上。繼而,又三針連于筋,將筋骨皮肉合為一體。最后,再用三針將皮肉之氣激活,血肉皆通,自顧生長。

  片刻之后,一張完美的臉龐出現(xiàn)在那張白骨架上,兩相對比,著實瘆得慌。

  這一幕,卻是將那躲在暗處的三只老靈猴驚嚇壞了。雙掌捂臉,指縫偷瞄,已是汗流全身,瑟瑟發(fā)抖。它們?nèi)f萬沒料到,世間之人竟能如此厲害,也如此殘暴無底線。正在思量之際,卻見那老人仍立于玉床之前,凝視著那張活生生的面頰,神色復雜。難不成,他還未收手?

  三只老猴懷著甚是悲痛之心,捶胸頓足之時。又見那老人從黑色布帶中抽出三根銀針,懸于半空,凝眉沉思,似乎在糾結猶豫著甚事。

  突然,那老人以極快之速將三根銀針扎入那張人臉之上,一針入人中,一針入印堂,一針入百匯。隨后,他蹙眉凝視,緊緊盯著那臉頰之上的細微變化。

  原來,這三針乃是起死回生之針。

  直至昨夜,陌易才將這三針琢磨透徹。彼時,他甚是狂喜,連夜命那樹精將靈猴帶來,以便試試這起死回生的針術究竟能有何奇效。

  果真是有奇效!

  望著眼前的一幕,陌易也久久未回過神來。待那三根銀針扎入穴位之際,那具白骨臉頰邊的血肉開始沿著骨架急速生長,眼看著鋪滿了頭顱,豐滿了脖子,延至胸腹之際。

  一聲尖叫劃破了寧靜。

  陌易見屋內(nèi)有異,速速取回了三根銀針。待他再俯身細看之時,那副骨架上的血肉又蔓延至四肢,才漸漸停止生長。

  “何人?”老人將銀針收起,放入那布帶之中,厲聲說道。

  咯吱一聲!門扇被推開。

  原來,守門的兩個樹精聽得屋內(nèi)有尖叫聲,便知不妙,速速推門而入。一番找尋,便在那暗閣之處尋著三只癱軟在地的靈猴。兩個樹精七手八腳將三只靈猴捆綁在石柱之上,然后快步走至陌易身前。

  其中一個略壯實的樹精瞟了一眼躺在那玉床上的骨架,一臉驚恐地言道:“陌大夫,這三只靈猴該如何處置!”他暗自想到,這陌易著實厲害,竟將那從山野里挖出的白骨恢復成血肉之軀,還如此鮮活。一瞬間,寒意從心底至竄至腳心。

  “如此聰慧之靈猴,定是用在洞主身上。你速速去回復洞主,就說陌易恭候多時。”陌易拂袖于后,踱步至靈猴,用帶血的手指捏了捏靈猴的面頰,皮笑肉不笑地言道。

  兩個樹精見狀,臉色刷青。臨走前又瞟了一眼白玉床,不由得摸了摸脖子上的樹皮子,悄然退下。

  而那三只靈猴則被嚇傻,任由樹精捆綁。毛發(fā)豎立,目光呆滯,身體僵硬,兩眼發(fā)直,驚恐地望著陌易的身影在屋子內(nèi)移動。

  此刻,陌易面壁而立,雙手背后。雖是臉色蒼白,甚是虛弱,可眉梢間卻有掩飾不住的喜悅之情。他咬緊顫抖的唇角,攥緊拳頭,暗自思忖道:總算是熬過了這段黑暗的時日,才換得這般神奇之術,也算是苦盡甘來。不過那最后一針還未參透其奧秘之處,須得細細琢磨才行。這一針封魂之針,才算是至高境界,若是掌握其精髓,普天之人絕無對手。思及此,他不禁冷笑幾聲,至于殷寒,皆可不將其放入眼中。

  陌易不愧是天下醫(yī)癡,竟將這失落人間的巫族之術參透得如此透徹。更何況這鬼門十三針也只在巫族出現(xiàn)過一世,而這一世則是巫族的創(chuàng)世之年。至此以后,鬼門十三針之秘術便消失于世間。

  而今,陌易盡得如此境界,擁有超世之醫(yī)術,可以重生血脈,延年益壽,起死回生。這般醫(yī)術著實能將殷寒的白骨臉再造,恢復其原本之容顏。

  ……

  當殷寒得知陌易破了境界之后,便起身奔向那魔障之中。腳步蹣跚,白發(fā)蒼蒼。雖然他還在為神鞭的丟失而感到懊惱,但聽得破境之事,也甚是期待。若能恢復曾經(jīng)的風流倜儻,儀表堂堂之容顏,也著實值得期待。

  殷寒入了閣樓,來至屋中,見那玉床之上的白骨竟恢復得如此自然,大喜。瘋了似的撲上前去,將陌易攬入懷中,激動地嚷道:“陌大夫果真是老夫的貴人,貴人??!待老夫出山之后,定將你至于國寶之位。”

  此時,陌易面色鐵青,嘴角下拉著,捋了捋花白的胡須,甚是冷淡地望著殷寒,對他這般狂喜之相,無動于衷。

  突然,一個身影閃至陌易的身后,勒住他的脖子,往墻上的木架撞去。殷寒正欲陪個笑臉,忽見陌易有險,慌忙閃至陌易身后,將那人拽開,扔至地面。

  屋外的樹精聽得動靜,驚慌失措地沖進來,竟見那個被陌易恢復的白骨人已經(jīng)站起來,正欲攻擊殷寒。這般了得,著實可怕!那樹精慌得現(xiàn)了一半原形,將細長的枝條伸展開來,把那白骨人卷起,甩出閣樓,扔進了泉池之中。嘆了口氣,恢復了人樣,言道:“這也夠那魚兒們飽餐幾日了!”

  殷寒扶住失了神色的陌易,安慰道:“陌大夫莫驚慌,有老夫在,無人可傷及你!”

  陌易長嘆一聲,擺了擺手,將殷寒請至那玉床之上。又揮手喚來兩個樹精,用鎖鏈將他固定在玉床上。然后,轉身去準備藥物,為他那張白骨臉頰施針。

  兩個樹精甚是膽怯地將殷寒捆好,連頭也不敢抬,就撒腿跑開。

  話說回來,為了研究此術,陌易已將數(shù)百只靈猴的臉頰刮去了血肉,反復實驗,以備萬無一失。他為此孜孜不倦,總算是攻克了一個又一個甚是艱難的境界。

  此時,玉床之上的寒氣越來越濃,彌漫了整個屋子。

  只聽得靈猴一陣慘叫,一片片帶血的皮肉便被陌易取下,鋪在殷寒的白骨面頰之上。

  待那些血肉鋪滿殷寒的面頰和脖子之后,陌易便抽出三根銀針,將皮肉縫于骨上。

  銀針扎入之際,殷寒慘叫一聲。

  針針入心,痛至心骨。這般施針過程,活人受之,極其痛苦。待這三針縫完,殷寒已將嗓子吼破,瞪著血紅的雙眼,甚是無阻地望向陌易,而雙手則緊緊地抓著玉床兩側的扶手。

  還未待殷寒緩過氣來,陌易又拿出三根銀針縫其筋脈。

  此時的殷寒已疼得死去活來,在玉床上來回掙扎。他閉上雙眼,兩行血淚流淌在欲成形的臉頰之上,宛如一條條鋒利的刀刃劃破他的心尖,讓他憶起塵封多年的往事。

  往事雖如煙,愛恨卻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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