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隱峰古月湖結(jié)界外
結(jié)界內(nèi)外,時辰不一。雖不如仙界,一日抵得過世間一年之久,但也能以一日相抵七日,存在于世間隱秘之地。
話說,國師冥子幽帶領(lǐng)圣天將士跋山涉水,歷經(jīng)七日才趕至青隱峰下。他見這青隱峰高聳入云端,且四周側(cè)峰連綿起伏,地勢險要,易守不易攻。又思及這青隱寺讓世間之人找尋不得,定是有結(jié)界作怪,若是能尋得結(jié)界之處,便可用冥術(shù)攻之。思及此,他便下令讓將士們在一片開闊之地安營扎寨,還命洛將軍把將士分布在各處險峰要口,等待他傳令。
國師這番舉動著實讓洛承央將軍頭疼不已。不過他表面上還是滿口應承著,皆因他唯恐惹惱了國師,辦不好圣上交代之事。于是,待國師下令之后,他便命一部分將士安扎帳篷,一部分將士駐守在營房四周,而剩下的將士則分成四個小分隊,每隊一百將士,在國師左右護手雷凌和閃影的帶領(lǐng)下,往東西南北四座山嶺奔去。
望著將士們漸漸消失于林間的身影,洛承央正思忖著該如何辦好圣上之事,忽覺背后有人拍他,他猛地一轉(zhuǎn)身,將來人擒倒在地,厲聲言道:“連本將軍都敢偷襲,著實不想活了!”
“洛大將軍,是我!”北殤趴在地上,弓著腰,渾身哆嗦著,痛苦地言道。
聽著這聲甚是耳熟,洛承央低頭一瞧,著實將他驚得一愣一愣地。只見北殤穿著一身單薄素衣,渾身沾滿了草渣子,在這陰涼之處瑟瑟發(fā)抖。他慌得回頭瞧了瞧國師所在之處,見無異常,便將北殤扶起,拽入一棵大樹后面,甚是詫異地言道:“大皇子,你。。。。。。你怎么出現(xiàn)在此?”
北殤哆嗦著,聳聳凍得通紅的鼻尖子,吸了吸鼻涕,咧嘴一笑,又恢復了吊兒郎當?shù)哪?,甩甩胳膊肘,略顯疲憊地言道:“哎!這大皇子當?shù)眯幕?,比那恒水街的流浪狗還不如,早知這般難熬,就算師傅說破了天,我也不會入宮去!”說完,他咳咳幾聲,擦擦鼻涕水,又苦兮兮地言道:“我才不稀罕做甚大皇子呢!整日被人盯得死死地,連上個茅廁都有幾個丫鬟婆子跟著,還讓不讓人活了。更何況,那皇帝老頭竟給我下迷藥,昏得我腦袋瓜疼死了。若不是我體質(zhì)強大,早些醒過來,說不定就一覺睡死過去了?!?p> 洛承央見北殤這般口誤遮掩,慌忙四下瞧瞧,示意他小聲些,又見他被凍得著實慘兮兮,便解下身上的披風為其披上,急切地問道:“我問你為甚來此?”
北殤系好披風,雙手環(huán)抱胸前,不舍得一丁點熱氣溜走。他靠在樹干上,蹭了蹭后背,又扯了一根荒草放入口中咀嚼一番,才不耐煩地言道:“我醒來之際,見屋內(nèi)無人,便出了后院,順著長廊走至前院屏風處,忽聽得沈知和曲猛正與老頭兒商議有關(guān)國師和陌小蘇之事,便得知國師要來青隱峰尋找陌小蘇。我也就趁其不備,悄悄溜出皇宮,奔至恒水后街,鉆入糧草車里,跟著將士們出了城門。”說完呢,他又微微一笑,甚是誠懇地言道:“當然,最主要還是不舍你一個人身處險境,與國師周旋,你我兄弟一場,定當死生與共!”
洛承央甚是無奈地搖了搖頭,笑著言道:“生死另當別論,我可不敢與你這大皇子扯上干系。不過,你這小子著實越發(fā)大膽了!你這一走,又得讓劍閣為你提心吊膽!你可知此次出行有多危險,恐怕是有來無回!”說完,他斜著眼,瞅著北殤,故作嚴肅地言道:“那妖女陌小蘇與你是何關(guān)系,竟還為她舍生忘死,真是弄不明白,難不成你這三年營房白待了,看來腦袋瓜被驢踢傻掉了!”
北殤傻笑一會,不愿正面回應這件事情,畢竟他與陌小蘇之間的緣分,連他自己都解釋不清楚。于是,他便轉(zhuǎn)移話題,抖了抖披風,哆嗦著身子言道:“春夜如寒冬,瞧這天色越來越暗,可否勞駕大將軍替我尋身衣衫換上?”
洛承央狠狠地瞪了北殤一眼,厲聲說道:“在此等著,若是再給我弄出些亂子,有你好受的!”說完,他便往營房走去。
洛承央邊走邊嘆息,思忖著這小子也就比他小個幾歲,怎這般難纏,何時才能不讓他操心。雖說這三年磨練,北殤著實改了不少臭脾氣,從不學無術(shù)到勤學苦練,從干瘦無力到挺拔威武,從油嘴滑舌到冷峻寡言,一點點進步都讓他看得歡喜,也不辜負劍閣的重托。只是,未曾想到這小子竟是大皇子,自從救了陌小蘇之后,性情似乎又大變樣,著實想不明白!
見洛承央走入帳篷之中,北殤便自嘲一番,靠在樹干之上,仰面望著正對面那座高聳入云霄的青隱峰。他尋思著陌小蘇這幾年到底遭受了什么,竟變成這般凄慘模樣,不僅容貌俱毀,且記憶全失,連故人都相見不相識。到底是何方惡人,將她一個弱女子欺凌得不成人樣,太沒天理了!他越想越氣惱,竟敢欺負他從死人堆里救出的丫頭,太不給面了,此仇必報!思及此,他不由自主地一腳踹出,重重踢在旁邊的杉木之上,震得腳心酸痛。嘆息一聲之后,又苦笑幾聲,慶幸她那雙奇異的眼睛還保存得頗好,若是變成了瞎子,該去哪里替她尋得仙人來治??!
北殤這番胡思亂想得正起勁之際,全然沒有注意到他身后有一道白影晃過。待他察覺有異常之時,忽覺脖子上一陣冰涼刺疼,似乎被什么重物鉤住。
北殤忍住疼痛,低頭一瞧,竟發(fā)現(xiàn)是國師的黑拐杖,勒住了他的脖子。這下糟了,喉嚨像被利器割斷似的,疼得發(fā)不出一點聲響。他知危險來臨,已是奪命之際。正欲蹲下,試圖轉(zhuǎn)身之際,卻被國師搶先一掌,擊中胸口。
一陣巨疼彌漫全身,胸口爆裂般疼痛,北殤雙眼一閉,瞬間,向后仰面倒躺在地上。
“不知臉的小東西,竟然與我搶人!著實不想活了!”國師冷冷地瞧著躺在地上掙扎地北殤,不解恨,又抬腳補上一腳,正巧踩在他的胸口間。
“??!”北殤拼勁全力發(fā)出一聲低沉的悶哼聲,十指深深陷入泥地之中,雙腿不停地掙扎著,欲擺脫國師的控制。
國師那雙幽暗的眼睛惡狠狠地瞪著北殤,見他還在掙扎,還想試圖反抗。又踮起腳尖,用力將胸口壓了壓,不屑地言道:“你算老幾,別以為認了圣天皇當老子,老夫就不敢殺你!哈哈,不光殺你,就算殺你爹,也如殺一只螻蟻般輕巧!”說完,他將黑手杖從北殤脖子上取下,高高舉向空中,欲狠狠擊下,敲碎他腦袋,了結(jié)他性命,世間便少了一個攪事之人。
北殤雖不是世間高手,不過也馬馬虎虎入行十余年。在這生死關(guān)頭,眼見著國師那張臉扭曲得越發(fā)恐怖,又見那黑手杖從空中急速落下之際,他本能地將滿帶泥土的雙手揮出,欲擋住黑手杖。忽覺手背觸及之處一陣刺疼,回頭一看竟然是一叢荊棘,心中大喜。不管不顧,咬著牙尖,忍住疼痛,拔得幾棵尖利之刺,扎入國師腳背之上。
“??!”國師驚呼一聲,速速將腳挪開,退至一旁,慌亂地查看腳背之上被何物所傷。
北殤奮不顧身,趁機滾向荒草堆中。待他跌跌撞撞地爬起來之際,原本是想奔向營帳處。哪知國師見北殤竟然脫身,慌得斷了他的去路。
前路被擋,北殤只得轉(zhuǎn)身,往密林深處跑去。
北殤這番舉動,狠狠激怒了國師。他著實沒料到這個混蛋小子竟敢對他下黑手,比他老子還膽大,氣得吹胡子瞪眼,將袖袍摔得啪啪直響。暗自想到:這般不受控制之人,必須殺之!忽而腳背上又是一陣鉆心疼痛,他慌得坐在地上,脫下鞋履,將深入腳背腳趾頭上的尖刺一一拔出,疼得他呲牙咧嘴,破口大罵!
片刻之后,國師見北殤跑得不見蹤影,又忍痛起身,急速追趕而去。
此時,北殤已傷得頗重,捂住胸口跑得直喘氣,心心念著這洛承央為何慢如螞蟻爬,怎還不來救他。尋思著這般跑下去,怎能逃出國師的掌心。待他回頭瞧了瞧,想喘口氣之際,忽見國師那一抹白袍竟還死死跟著,窮追不舍。他那張蒼白的臉上閃過一絲絕望神色,溢出鮮血的嘴角動了動,心想到:今日不會就此別過吧!那閻王老兒也不差我這條小命?。?p> 遠岱藏春色,林間寒風蕭。最后一片紅霞已隨著灰色的天幕消失在遠山之后,一群群鳥兒從樹梢間飛出,鳴叫著直奔長空。
北殤抬頭望了望漸暗的天色,又回頭看了看離他越來越近的白影,眉眼之中暗藏堅定之色。暗自想到:既然死到臨頭了,何不再拼一次!絕不能輕易死去,更不能坐以待斃。思及此,他又甩開兩條腿,不停地奔跑著,奔向密林深處。
可惜總是事與愿違,北殤沒命地跑了半晌之后,便被國師追上。
眼見著國師揚起白袍,出手之際。北殤四下掃了幾眼,便察覺出一條活路。他慌忙轉(zhuǎn)身,雙眼一抹黑,撲上離他一步之遙的古樹,哧溜溜地往上爬去。
這爬樹的本領(lǐng),北殤最是拿手。這可是他從小練就的童子功,不一會兒便竄至樹梢之上,雙手攀住枝丫,雙腿環(huán)抱住樹干,不禁仰面大笑:“哈哈。。。。。。哈哈。。。。。。你個老頭兒,上樹來追我啊!”
此刻,北殤著實得意至極,心想到這國師老態(tài)龍鐘,這般光溜溜的樹干,目測也有五六丈高,他照死也爬不上來。
那知北殤那豪爽的笑聲還未消失殆盡之際,眼前便閃過一縷白影,手持黑手杖從樹梢之巔直劈下來。
“啊!”北殤哪料到國師竟有如此身手,嚇得面如灰土,驚得四肢亂顫,雙手懸空,兩腿打滑,尖叫著,從樹梢之上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