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fēng)獵獵,南潯的衣衫被風(fēng)吹得啪啪作響。他聽得陌小蘇的聲音,側(cè)臉看了一眼,便疾速后退了幾步,直至退至跺墻邊上。片刻間,他蹙眉忽又往前走了幾步,繞著就近將士的背影細(xì)細(xì)瞧了瞧,心底涼得直抽抽。
原來,在這些厚重的鎧甲之下,百來個護(hù)城將士早已只剩下白骨一具。驚詫之余,南潯沉沉嘆息一聲,好似心中那股熱氣已被這番慘烈的畫面凍結(jié)成了寒霧。急促呼吸間,那些寒霧又好似一根根鋒利的針尖被他吸入了五臟六腑內(nèi)。
疼!渾身疼痛!說不明了的痛楚使得他渾身顫栗,站立不穩(wěn)。
“啪!”手中的神鞭落在地上。
南潯哆嗦著俯下身子,并未去拾得神鞭,而是將消瘦的手掌伸入那件破裂的鎧甲之中。只見他輕輕撥弄著鎧甲碎片,將一截子白骨緊緊握在手掌之中。隨即緩緩起身,將那截白骨捧至眼前,細(xì)細(xì)看了看,摸了又摸。待他用手指拂過白骨,指尖傳來一陣微微刺疼,留下一串串淺淺的血珠,凝固在那些凹凸不平的細(xì)小縫隙之上,好似描在少女額間的朱砂。紅艷艷,白森森,頓覺毛骨悚然。
白骨之上,皆是密密麻麻細(xì)如銀針般的啃食痕跡。南潯十指顫動間,好似用了力,又好似沒用力,那根看似完整的白骨竟瞬間化成了灰燼。
白如雪,細(xì)如塵。
在搖擺不定昏黃幽暗的燈火間飄蕩,隨著那漫天黃沙落于浩蕩世間。
塵歸塵,土歸土,及盡繁華,不過一掬細(xì)沙!
淚光閃爍間,南潯頓覺內(nèi)心空蕩蕩,一種強(qiáng)烈的罪惡感油然而生。這些白骨上的痕跡對于巫族來說是再熟悉不過了,原是那噬骨嗜肉的蠱蟲啃噬過的白骨。南潯不由得想著,難道幾年前殷寒在樓蘭城內(nèi)布下的蠱毒竟未被滅盡。思忖間,他仰面望向夜空,那沉沉的黑云讓他的心為之顫抖。永夜侵襲古城,讓樓蘭陷入黑暗之中,倘若有一枚母蟲幸存,藏身于樓蘭古城之下,那么便會以極快的速度繁殖蠱蟲。待蠱蟲長成成蟲之際,便會破土而出去尋找可以充饑的食物。
一瞬間,南潯眼前竟浮現(xiàn)出蠱蟲臨城的畫面。在某個黑暗時刻,那些饑餓的蠱蟲破土而出,從大街小巷,庭院臥塌鉆出,爬至那些毫無防備之人身上......那種讓人恐懼絕望的畫面使得他不敢再細(xì)想下去。一聲嘆息之后,兩行清淚滑落。作孽?。∽髂?!蠱毒若不除盡,世間將永無安寧之日。他突然想起了老巫神,為了巫族安穩(wěn)于世,竭力阻止巫族各門種蠱,不知得罪了多少族人,最后還被愛徒殷寒帶領(lǐng)各門首領(lǐng)追殺,最后慘死在殷寒手中?!疤煜路€(wěn),巫族安。巫族安,天下穩(wěn)。”老巫神的教誨還縈繞在他的耳邊。
即使沒有永夜之危,恐怕世間也難逃蠱毒之災(zāi)。
恨!南潯恨那些種蠱之人!他們的心比那蠱毒還要壞千百倍。他暗暗發(fā)誓,一定要尋找到巫族的上古之根,將巫族帶離中原之地,完成老巫神的遺愿,將蠱毒除盡,才能保各方安寧!若不是師尊相救,他已命喪黃泉。既然死過一次,還有何懼!
就在南潯拾起神鞭,起身拂面之際,忽見那長街之上走來一個灰色身影。他定睛一瞧竟是大師兄,躊躇片刻之后,他并未飛入城內(nèi)。他一向行事謹(jǐn)慎,不想唐突壞事。尋思著大師兄入城定有謀略,便飛身躍下城墻,落在阡身旁,等候大師兄出城。
“好險!我家巫神沒受傷吧?”阡一見南潯落地,瞪著大眼,嘟著嘴,扯了扯陷入肉圈里的衣衫,慌忙拽住他的手臂,上上下下細(xì)細(xì)地打量一番,唯恐他有受傷之處。
“你還好吧......”陌小蘇欲邁步,又縮了回去,竭力壓低聲音關(guān)切問道。
南潯推開阡,將神鞭挽于手腕之上,并未回應(yīng)陌小蘇。他不能提及蠱毒之事,知曉她在樓蘭受盡了蠱毒的折磨,差點(diǎn)丟了性命,在未弄清真相之前,他還是決定先保持沉默。
就在南潯抬眼望向城門之前,用余光瞟了一眼陌小蘇,只見她神色堪憂,落寞地低下頭,不停地用手指纏繞束腰上的絲帶。這一刻,他方才覺得自己的心著實(shí)太冷,將一顆炙熱滾燙的心凍成了冰。只見他眉梢微微上揚(yáng),隨即閉上雙眼,神色堪憂,有那么一瞬間露出一絲痛苦神色,轉(zhuǎn)瞬即逝。片刻之后,他才緩緩睜開眼睛,冷冷地望著那扇緊閉的城門,思忖著或許大師兄已有了答案。
風(fēng)聲依舊一陣緊過一陣,盤旋在眾人頭頂之上呼呼作響。
手持火把的將士們?yōu)榉乐购L(fēng)吹滅火把,已給火把套上了一層油皮,好似一個燈籠般將寒風(fēng)擋在了外面。隨后又悄然圍成里外三層,層層圍繞,將火把圈在人群中央,形成層層人墻??耧L(fēng)掠過之際,油皮呲呲叫,吹得馬兒咧嘴嘶鳴,四蹄打顫。
眼見那護(hù)城將士變成一件空蕩蕩的盔甲倒下,眾人皆面露驚恐之色。洛承央正欲說幾句穩(wěn)定人心之言,忽見北殤往城門奔去,慌得疾呼道:“你作甚?”
北殤頭也未回,直至跑至城門前才停下來,大聲說道:“是大師兄!”
只見一個高大的身影從城門走出。
果真是那青隱寺高人,洛承央才算松了一口氣,揮袖擦汗間甚是好奇此人是何時入了城,他竟絲毫未察覺。不由得感嘆道真不愧是世間高人,行走之間難覓蹤跡。
君卿疾步走出城門之際,又回頭瞧了瞧那條隱沒在黑暗之中空蕩蕩的長街。隨即拍拍衣衫上的灰燼,旋即轉(zhuǎn)身,面色沉重地望著北殤,沉沉說道:“此城已空,除了城門之上寥寥火光之外,皆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就連皇宮禁地也無一絲動靜,長街小巷無一活物。”說及此,頓了頓又愁眉道:“如此蕭凈,連一具白骨皆無,恐怕......”話還未說完,又是一陣劍鳴聲響起。
顫抖,劇烈地顫抖。
北殤還未細(xì)細(xì)思忖大師兄之言,便已感覺到腰間的佩劍似乎要沖出劍鞘。他緊緊地扣住劍柄,抬頭望著大師兄,疑惑地問道:“此劍定與那邪魅之人恐有關(guān)聯(lián)!”
君卿撫須點(diǎn)了點(diǎn)頭。
北殤正欲問個究竟之際,忽聽得一聲撕裂顫抖的驚恐之聲傳來:“大事不妙!”他側(cè)臉一瞧,只見那負(fù)責(zé)巡邏的副將一臉惶恐地騎馬奔來,沖至洛承央跟前,帶著哭腔說道。
“何事如此驚慌?”洛承央?yún)柭晢柕馈?p> “往西還未走一半便遇到一陣妖風(fēng),卷著黑云而下,將我們沖得零散。待我回頭尋找將士們,卻發(fā)現(xiàn)他們已不見了蹤影。”那副將斷斷續(xù)續(xù)地說道。
洛承央頓覺不妙,恐是那邪魅之人在作妖,正欲下令入城躲避之際,忽覺身后傳來一陣刺骨的寒意,隨之便是一陣狂風(fēng)卷裹著黑云襲來。他慌忙調(diào)轉(zhuǎn)馬頭,厲聲道:“即刻入城!”
黑云壓境,狂風(fēng)呼嘯而來,沖擊在兩扇城門之上啪啪作響,好似要將那兩扇城門拍得粉碎。
北殤根基不穩(wěn),雙手握住劍鞘已是用盡了力氣。竟未能抵抗住這股強(qiáng)勁的烈風(fēng),一個踉蹌便被吹倒在地。
這劍也著實(shí)讓人鬧心,北殤怎么拔劍也拔不出來,真是可惡。難不成也想做一只縮頭烏龜,只在劍鞘之中揚(yáng)武揚(yáng)威。豈不知,斬天劍乃上古神劍,就憑北殤那點(diǎn)力氣怎會拔出劍來。想當(dāng)初此劍并未認(rèn)主,也未開竅,以至于牧翛只用了三成功力便將其揚(yáng)出。可至從皇陵之戰(zhàn)后,此劍嗅了邪魅之力開了竅,認(rèn)了主人,若想再將它輕易揚(yáng)出是不可能的。除非是那邪魅之力足夠強(qiáng)大,逼劍出鞘,也或許待劍的主人與劍靈相融之后才可施展自如。
北殤捂劍自哀!
君卿見狀,拂袖幻出兩股力量將門扇抵住。
一陣馬嘯蹄響之后,洛承央已帶領(lǐng)眾將士疾馳入城。北殤悻悻地從地上爬起來,還未站穩(wěn)便想著陌小蘇還在城門外,慌得往外奔去,擠在密密匝匝的馬腿之間大聲嚷道:“陌小蘇,你在哪?還不快進(jìn)來!”
話音未落,一個肥嘟嘟的人影竄進(jìn)來,直直撞著北殤的肩膀擠了過去,好似被削掉了一半肩胛骨般,疼得他呲牙咧嘴地罵道:“不長眼的東西,找死啊!”
北殤知曉是阡故意找茬,正欲轉(zhuǎn)身與阡比劃比劃,忽又見一個黑影帶著陌小蘇從他眼前飛馳而過。
“有點(diǎn)貓腳功夫就想著四處顯擺,怕是連走路都忘了怎么挪腳丫子了!”北殤咕噥著,一肚子氣。心想著就算不以大皇子的身份,好歹也還是青隱寺的七弟子,劍圣的愛徒,怎么就那么不受人待見呢。連一個從巫族流浪來的臭小子都這般欺負(fù)他,真是可惡。若不是看在陌小蘇那幾分薄面上,他早就暗中收拾了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北殤一邊琢磨著一邊躲著疾馳而入的馬匹。雖然耳邊時不時傳來”大皇子小心”“給大皇子讓讓路!”“還不快將大皇子帶出這危險之地!”這般嘈雜聲,但他還是艱難轉(zhuǎn)身自顧地往回走。
望著從身旁噠噠走過的馬腿,北殤正愁無處下腳之際,忽覺有人拍了拍他的肩,他回頭一瞧竟是顧池風(fēng)。只見顧池風(fēng)怯怯地在馬蹄間躲來避去,臉色煞白又消瘦,好似一張白紙敷在骨架之上,乍一看著實(shí)驚得一跳。
“隨我來!”北殤說話間已伸出一只手拽住顧池風(fēng)的手臂,一手緊握斬天劍,艱難地擠至長街上。待他瞧見陌小蘇與南潯早就立于長街之上,且神色躲閃,心中著實(shí)不得滋味。情急之下,他將顧池風(fēng)拖至南潯跟前,大聲說道:“南大俠武功蓋世,怎甘心只做護(hù)花之人,且讓他好生照顧你!”說完,便轉(zhuǎn)身離開。
南潯抬眼瞧了一眼顧池風(fēng),又看看北殤,冷漠不語。
離去之際,北殤也回首瞟了一眼阡那張肥碩的臉,竟又掛著那副幸災(zāi)樂禍的表情。他真是恨不得沖上去甩阡幾巴掌,將阡那囂張的氣焰滅一滅。于是放慢了腳步,待拳頭攥得緊,正欲轉(zhuǎn)身朝阡甩拳頭之際,忽覺余光間閃來一道冷冰冰的光,透著寒意。他猛然抬頭望去,果不其然陌小蘇正狠狠地望著他。
北殤知趣地放下手臂,朝著陌小蘇咧嘴一笑,又瞪了阡幾眼,極不情愿地轉(zhuǎn)身向洛承央走去。心想著走著瞧吧,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早晚我得找個空閑地收拾你。
眼瞅著最后一撥騎士被狂風(fēng)灌入城內(nèi),君卿疾速拂袖回掌,將兩股強(qiáng)勁之力緩緩匯聚至門樓之間。
只聽得一陣陣咯吱咯吱的摩擦聲。
那兩扇厚重的城門已隨著君卿合掌之際漸漸收攏,將那陣陣烈風(fēng)抵御在城門之外。
“砰!”聲音不輕不重,城門已然緊閉。就像君卿散掌之后甚是灑脫地抖了抖袖口上的塵土般自然。雖說此刻他已是滿額汗珠,渾身上下冒著水汽,好似那剛出爐的白面饃饃。不過他卻在竭力調(diào)整姿態(tài),來掩飾他已耗費(fèi)了一半的修行之力,至少讓旁人看起來他還是神色自如,不愧于青隱寺的名號。
“大師兄!”南潯飛身而至,緊張言道。
君卿揚(yáng)袖擺了擺手,不經(jīng)意間擦去嘴角上的血跡,故作輕松地說道:“兵分三路為妙,于鐘樓匯合!”
“一切聽大師兄安排!”南潯話音未落,忽聽得城樓之上傳來一陣轟響。
眾人抬眼望去,只見在那高高的城樓之上,在那火光閃爍之處,那根早已腐朽空洞的旗桿被狂風(fēng)吹倒,脆生生砸在了城墻之上,猛然斷成數(shù)截滾落至街面上。而那面金色的旗幟落在了數(shù)名護(hù)城將士的頭盔之上,順勢將他們掀翻,順著城墻滾落而下。
明晃晃的白骨于空散成灰燼,被狂風(fēng)卷入半空之中如雪花般洋洋灑灑落在了長街之下。
“砰!砰!砰!”就在那面金色的旗幟帶著半截子旗桿墜地之際,樓閣之上的護(hù)城將士們留下的白骨身軀已被狂風(fēng)挨個兒掀翻,或散落在城閣之上,或墜落于城墻根下,一瞬間皆化為灰燼,只留下一身身厚重的鎧甲在黑暗之中泛著冷冷寒光。
這番情景,著實(shí)將圣天將士們驚得不輕,紛紛驚恐且疑惑地望向洛承央。雖說他們趕赴樓蘭之前也有了心里準(zhǔn)備,沿途之中所到之處也是遍地白骨。不過想著入了樓蘭城或許會安穩(wěn)許多,也可好生安頓幾日。哪料到樓蘭古都的護(hù)城將士皆化為白骨,可想而知,在這條空蕩蕩的大街之后,會隱藏著何等令人恐懼之物。
望著那些灑落于長街之上的骨灰,顧池風(fēng)早已泣不成聲。只見他跌跌撞撞地從南潯身后竄出,走至長街口,俯身蹲下,雙掌撫摸著青石街面上那些淺淺白灰,喃喃自語,低聲抽泣著。
君卿淡定立于風(fēng)中,長衫飛揚(yáng)。深邃的目光越過眾將士,落在了為首的洛承央與北殤臉上,即刻肅穆道:“樓蘭空空,大街小巷斷瓦殘?jiān)?,皇宮十里了無人影。那邪魅之人神出鬼沒變幻莫測,連我也難覓其蹤跡??v使我等人數(shù)眾多,恐怕也難抵其詭異之行。依我之見,可兵分三路,再于皇宮西側(cè)的鐘樓匯合!”說及此,他環(huán)顧眾人皆無異議,又說道:“七師弟陪同洛將軍帶一隊(duì)將士往東街去,五師弟則帶著另一隊(duì)人馬往西街去,且讓顧少爺隨行,他本就是樓蘭人,熟悉城內(nèi)地勢。”頓了頓,又說道:“六師妹則隨我一起從長街出發(fā),穿過皇宮直抵鐘樓?!?p> “我呢?大俠怎會將我忘了,我且隨我家巫神去,巫神去哪我就去哪!”阡甚是不滿地埋怨道。
這一說,倒是惹得眾人一笑。
笑聲還未落盡之際,落承央已用手勢將眾將士分為三隊(duì),每隊(duì)約兩百騎士?!鞍雮€時辰之后,鐘樓集合!”洛承央拍了拍北殤的肩膀,向眾人揮手言道。北殤轉(zhuǎn)身躍上馬背,淡淡瞅了一眼陌小蘇,便拱手向大師兄告辭。
“你且小心些!”望著北殤落寞的眼神,陌小蘇還是忍不住叮囑一聲。待她轉(zhuǎn)身之際,南潯已躍上馬背疾馳而去,留給她一張冰冷的臉,一個孤傲的背影。
“陌姐姐,且等著我!”阡回頭笑吟吟地嚷了一句,便拽住顧池風(fēng)躍上馬背,消失在西街盡頭。
陌小蘇忽覺有些失落,嘀咕著南潯冷得像塊冰似的,連句人話都不會說了,張嘴蹦出一句話有那么難么,說到底還是沒將我放在心里。既然你的心里裝不下我,我為何還眼巴巴地等你來與我說話。真是枉我這一路擔(dān)憂你的安危,到此竟無一句問候之言,著實(shí)讓人覺得生分了!就讓你做你的巫族大夢去吧,我還不奉陪了!
女子當(dāng)自強(qiáng),此行走著瞧!
陌小蘇這番琢磨半響,回頭已是淚漣漣。
“走吧!”君卿好似沒看見一樣,拂袖往長街走去。
“我的馬呢?”陌小蘇揚(yáng)手抹去淚花,眼見馬蹄從她身邊疾馳而過,慌得問道。
“礙事!”君卿并未回頭,消失在黑暗之中。
“誰搶了我的馬!”望著空蕩蕩的城樓在冷風(fēng)之中顫抖,陌小蘇小聲嘀咕道。
風(fēng)吹得低沉,在耳邊呼啦啦直響。
震耳欲聾的馬蹄聲已漸漸變?nèi)?,連最后一抹微弱的火光也消失在黑暗之中。
陌小蘇忽覺長街兩旁的樓閣好似在動,慌得轉(zhuǎn)身往長街奔去。
突然間,城樓之上的燈盞盡滅,四下陷入一片黑暗之中。陌小蘇聽得風(fēng)聲越來越緊,一浪猛過一浪的狂風(fēng)在這座空城之中肆意狂舞,長街兩邊的樓閣時不時發(fā)出呲啦啦的脆裂聲,好似快要被這狂風(fēng)撕裂般。
大師兄腳力著實(shí)厲害,眨眼間功夫便瞧不見蹤影。
陌小蘇倒吸一口寒氣,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