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這個巴掌甩得真夠結(jié)實。
聽得響聲之后,就連陌小蘇也楞了楞,心想著是不是下手太重了些。不過,待她的手被北殤緊緊地抓住之后,她才發(fā)覺這個響實的巴掌竟被他截住了,并未落在他的臉上,倒是牢牢地印在了他的掌心之中。
北殤仍舊揚著臉。只是原本嘟著的嘴唇瞬即裂開,露出一個極其燦爛無比的笑容,好似一朵綻放在黑暗之中的花朵,熠熠生輝。
“你......”話未說完,陌小蘇揚手又是一巴掌。
哪知北殤好似一直在防備著她,生怕又遭到她的突襲。還未待她的手臂揚至一半,又被他半路截了胡。隨即,他緊了緊手掌,晃了幾晃,挑眉笑道:“不用逼婚,我這人極好說話,只要你開口,我便可隨你心意!”
“你無賴......可恥.....卑鄙......快放手!”瞅著北殤那副得意模樣,陌小蘇竟一時語塞。憋了片刻,才好不容易蹦出幾個詞來罵他。雖說吐出這幾個詞著實難以平復她心中的怒火,不過好歹也給他點顏色瞧瞧。
“書到用時方恨少!此時此刻,我著實能體會得到你的痛楚!若是不嫌棄,我可為師幾日......”北殤話未說完,便被陌小蘇猛地甩開了手。
“砰!”一聲脆響。
陌小蘇一拳打在了北殤的胸口上,順勢將他仰面掀翻在地,使得他的后腦勺磕在了身后的亂石堆上。
“哼!讓你多嘴!”陌小蘇顧不得北殤連聲哀嚎,一副假意痛苦之狀。揚手一揮,甚是灑脫地胡亂抹去臉頰上的淚痕,轉(zhuǎn)身離去。
“羞死人了!”疾步片刻,陌小蘇眼前竟又浮現(xiàn)出北殤那張臭嘴,慌得捂臉說道。隨即她捏緊拳頭,小聲嘀咕道:“真是欠揍!”
望著面前這片看不到邊的荒石灘,陌小蘇尋思著還是先尋人要緊。即使她聽得北殤在身后大聲疾呼她,她也不回頭,倔強地不回頭,一直往前奔去。
“吵死了!”陌小蘇被北殤那一聲聲催命似的嚷嚷聲吵得頭疼,只得捂住耳朵,徑直往更遠的石灘走去。
“五師兄......”
“阡......”
“顧少爺......”陌小蘇一步一摸索,在亂石間大聲喊道。
半響之后,陌小蘇忽覺體力不支,累得腿腳酸軟,只得坐在石頭上休息片刻。近日來,她只覺精力越發(fā)疲憊,若不是有靈力支撐著,恐怕還不如平常女子有能耐勞。
不僅如此,至從師尊傳授她絕學之后,她已漸漸悟出了御靈之道,竟覺不出有饑餓之感,好似那體內(nèi)的靈力能當飯食。不過至從她踏入黑洞之后,便覺肚中空空,著實饑餓難耐。此刻,她才發(fā)覺已許久未吃上一頓可口的飯菜了。
豈不知,這般疲憊之態(tài)對她來說著實異常。這一切皆因師尊竊走了她體內(nèi)的丹珠,致使她體內(nèi)的靈力在漸漸散去。又加之她根基薄弱,悟不出該如何運氣穩(wěn)固靈力,使得她在靈力消耗之后無法及時修復,凝聚重生。
雖說她在離開蒲梭寨之時,已將爹爹留給她的秘制膏藥抹遍全身,形成了一層可以隔絕靈力外散的保護層。但是,那層保護膜在野孤島魔化之際已被損盡。幸好后來遇見了九頭靈蛇,用丹珠凝固她體內(nèi)被魔性吞噬掉的靈力,又凈化了她體內(nèi)的魔性,這才使得她恢復了純凈之心。
雖然至今她也未能察覺出丹珠已丟失,但是她卻已感知到御靈之術在一點點退步,此事著實令她煩心。且生處這虛幻之境,妖魔鬼怪橫行,說不定連一草一木,荒石灘涂皆會吸食她的靈力。一旦靈力消失殆盡,她這具凡體肉胎就會變得透明,若是沒有靈力輸入,待身軀變得完全透明之際,就會一點點消失于空。
......
......
“咕嘰咕嘰......”肚子在拼命地叫喚著,無情地折磨著她。
望著那些大大小小,形狀不一的石頭,陌小蘇咽了咽口水。尋思著若這些石頭皆是白胖胖的大餅,鮮嫩多汁的白切雞該有多好,不由得小聲嘟噥道:“若是這般餓死了,該如何尋得人!”思及此,她甚覺沮喪,嘆息一聲之后,又將一雙饞貓似的眼睛盯著那些石頭,苦兮兮地舔著嘴皮子,看了又看。
陡然間,她忽覺這些石頭越發(fā)透亮,籠罩在石頭之上的光暈越發(fā)炫目,頓覺這些石頭不一般,甚是怪異,連連驚呼道:“難不成連石頭也成了精!”說完,她冷不丁打了一個寒顫,只覺一股寒意襲遍全身,慌得連蹦帶跳地跑走了!
......
......
這番,北殤倒地受傷之后,見陌小蘇并未理會他,心想著恐是真惹她生氣了,慌得從地上爬起來,大聲呼喚她的名字。
哪知他嘶聲裂肺地喊了半響之后,陌小蘇也未曾回頭瞧過一眼,更別說搭理他。見她自顧遠走,他慌得從地上爬起來,揉了揉好似出了血的后腦勺,喪著臉,自言自語道:“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待他揉著腦袋站起身來,忽覺身后翅膀還在,頓生疑惑。尋思著這劍光都消失了,為何這翅膀還賴在肩上,難不成真就這般長在身上了。
猛然間,北殤低頭揚起雙手,才發(fā)覺手中曾緊握的斬天劍不見了蹤影。這可了不得,他頓時驚出一身冷汗。心想著要是沒有神劍在手,他這條小命說丟就丟。情急之下,他奔向荒石灘尋找,且大聲喊道:“神劍,我的神劍呢?”
話音未落,只聽得一聲劍嘯。
只見一道金光從數(shù)丈之外的石縫中疾馳而來,不偏不倚,穩(wěn)穩(wěn)地落在了北殤腰間的劍鞘之中。
“竟能聽聲辨主,不愧是把神劍!”北殤驚詫言道。待他低頭望向劍鞘中乖覺的神劍之時,臉上情不自禁地洋溢著滿足而又傲嬌的神情。
突然間,北殤忽覺后背輕松。待他轉(zhuǎn)臉一瞧,乖乖,那對金翅竟不見了蹤影。他摸著下頜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好似已經(jīng)參透了這御劍之道。臉上那抹傲嬌的神色又更甚一籌。
劍刃生劍光,劍光幻金翅,
劍刃歸劍鞘,光散金翅隱。
北殤這番琢磨著,甚是得意。還未過癮之際,忽覺雙腿被人猛地拽住,慌得用力踢開,厲聲吼道:“來者何人?”
“大皇子,是我!”只見顧池風趴在石縫之中,緊緊地抱住北殤的雙腿,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半響不愿意撒手。
“你也還活著!”北殤忽覺鼻尖一酸,淚眼朦朧,甚覺驚喜之際,他已俯身攙扶住顧池風,哽咽說道。
“好死不如賴活著!”顧池風背靠著石堆坐穩(wěn),一手捂住膝蓋上的傷口,一邊嘆息道。
“活著當然是件幸事!”北殤拍拍顧池風的胳膊,安慰道。隨后,他拾起一塊透亮如卵般的石塊,神秘兮兮地說道:“我猜你心中定有所念想!”
“我孤寡一人,還有何念想!”顧池風無奈一笑,撿起一塊石頭扔向遠方,又說道:“這世間對我來說,已無甚牽掛!”
“那你為何還這般怕死?”北殤不依不饒地問道。
“怕死乃是人之常情,若是皆像陌姑娘那般不怕死,世間又能尋得幾人?”顧池風哼笑一聲,又問道:“看樣子陌姑娘真生氣了!”
“你小子竟敢偷聽偷看這等隱秘之事,真是不想活了!”北殤故作氣惱,一臉兇相地悄聲說道。隨后,他四處張望一番,又說道:“那丫頭當然不怕死了,有我這個無償墊底的人陪著,就算死了也不會覺得孤寂!”
“實屬無意之舉,還望大皇子諒解!”顧池風甚是歉意地說道。又見北殤說及死之事竟是如此輕巧,好似比活著還覺得暢快,又是羨慕又是嘆息道:“看來大皇子也不懼死亡!你與陌姑娘著實有緣得很??!”
“說得如此傷感,難不成勾起了你的傷心之事。譬如某個青梅竹馬之人,又譬如某個一眼入心之人?”北殤察覺出顧池風神色哀傷,便試探著問道。心想著作為樓蘭風光一時的名醫(yī),又生得儀表堂堂,風流倜儻,怎可能沒有慕名而來之女子。想必定是踏破了門檻也擠不進那顧府之門。
顧池風默默地搖搖頭,落寞地望向遠方。
“一定有!”北殤肯定言道:“若是喜歡,死活都得找到她!”
就在顧池風沉默之際,北殤忽聽得陌小蘇的驚呼聲,慌得跳起來,焦急說道:“天黑路陡,我且先去瞧瞧,你慢慢走,我回頭來尋你!”未待說完,便飛奔過去。
......
......
天黑地暗,亂石遍地,著實寸步難行。
若不是那些石頭自帶光澤,北殤不知何時才能奔至陌小蘇跟前。
“快來救人?。 毖垡娭睔戁s來,陌小蘇顧不得與他置氣,也或是她早已將氣消凈,急切地說道。
只見她支撐著瘦弱的雙臂,正拖著一個胖乎乎的家伙,氣喘吁吁地在石頭縫隙之間艱難地穿梭著。
“胖胖死了?”北殤杵在原地,驚訝問道。
“還有氣呢!”陌小蘇喘息道。隨即揮了揮手,翻著白眼說道:“眼瞎了嗎?還不快過來幫忙!”
“哦!”北殤疾步上前,擼起袖子,將阡扶至旁邊的石頭上,靠穩(wěn)。然后俯身蹲下,伸出雙手牢牢地反扣住阡的兩條胳膊。一個反轉(zhuǎn),便將阡折騰到了他的后背上。走了幾步,忽又問道:“你的五師兄呢?”
“還昏睡著呢!”陌小蘇拂袖指向不遠處那顆大樹,慶幸言道。
北殤聽得這番回答忽覺有些失落。不過轉(zhuǎn)念一想又甚是自責。尋思著生死之事怎能妄加揣測。人各有命,活著皆不易!待他走近之際,瞧見南潯背靠大樹睡得香甜,不由得羨慕道:“果真是有福之人??!”
“啪!”北殤手一滑,阡重重落在地上。
“??!”阡尖叫一聲,竟醒了過來。
“你瞧你,能做成甚事,真是不讓人省心!”陌小蘇蹙眉責怪著北殤,慌得將阡扶起,又安慰道:“都怪他,別和他一般見識!”
北殤癟癟嘴,蹙眉說道:“裝死?”
“我怎敢在陌姐姐面前裝死,這也太不像話了!”阡這番說著,揉了揉后背,又說道:“我家巫神呢?”說完,余光正好瞟向南潯,見他眉目緊閉,焦急問道:“我家巫神這是怎么了?”
“裝得著實像!”北殤無奈地搖了搖頭,坐在地上懶懶言道。
陌小蘇瞪了北殤一眼,安慰道:“五師兄無妨,恐是累了,且讓他多休息片刻!”正欲開口問顧池風之際,忽聽得北殤說道:“顧少爺來了!”
“顧少爺!”見眾人皆安,陌小蘇總算松了口氣。
待顧池風靠著阡落座之際,南潯已醒來。
見眾人皆望著他,南潯蹙眉片刻之后,才緩緩起身,說道:“此劫雖險,卻有神人相助。大難不死,必有后福!”
“不知這位神人來至何方?”北殤頗為好奇地問道。
“僅用一串鈴鐺之聲便將那些怪物馴服得如此聽話。若我沒猜錯的話,想必便是那位來至鬼族的守鐘人!”陌小蘇若有所思地說道。
“為何這般肯定?”北殤疑惑問道。
“就憑感覺!”陌小蘇肯定言道。
望著陌小蘇那張自信明媚的臉龐,北殤咧嘴笑了笑,沒再作聲。
“想必是位慈悲之人!”南潯轉(zhuǎn)身望向遠處那座隱隱發(fā)光的山峰,蹙眉言道。隨后又從神鞭手柄之中取出大荒經(jīng),拂袖展開,凝視片刻,說道:“此處便是靈山!”
“靈山!”眾人驚呼道。
就在此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大樹后面?zhèn)鱽怼?p> 還未待眾人回過神來,一個高大的人影已從樹干后面蹦出來。
此人身材魁梧,挺拔修長,眉目順眼,雙耳削尖。一身錦衣鮮亮精致,頭束雅帶發(fā)髻整齊。若是后肩之上未抗著那三四個大包裹外,倒是頗有幾分貴族風范。
只見他橫沖直闖,疾速繞過眾人,徑直沖至顧池風身旁,將他一把攬入懷中,摟得甚緊,嚎啕大哭道:“少爺,你竟然還活著!”
顧池風楞了楞,仰面看了一眼這個比他還高出半個頭的少年,甚是疑惑地問道:“你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