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卓終于又一次被沙螓婉一肘子撞在麻筋上,疼得蹙眉。他也不耐了,手掌灌了雄渾的內(nèi)力一把黏上沙螓婉的手腕,沙螓婉頓覺一股掙脫不開的大力拉扯住她的手臂,緊接著人就整個被馮卓反剪著扣住了命門。
又失敗了,沙螓婉倒也沒有多沮喪,這一月來,從剛開始的根本無法近身到如今可以撞擊到他的穴脈,已經(jīng)是長足的進步了。
沙螓婉今日卻并不太想現(xiàn)在就認輸,她想試試反剪脫困。
馮卓沒想到今日這小子還沒完了,剛想放開扣住對方脖子的手,卻直接被她一嘴咬上虎口處,緊跟著手底下的細瘦胳膊像泥鰍一般柔弱無骨地掙開他的桎梏,還沒反應上來馮卓就驚覺她人已經(jīng)撤到他的后背,眼看就要爬上他的肩膀剪住他的脖子了。
這一驚非同小可,面對危險的本能讓他頓時一掌劈了過去,用了足足五成的真氣,卻聽耳邊一聲傻寶的怒吼,近在咫尺:“你放開少爺!”
隨著話音傳來,傻寶的身影已經(jīng)插進了兩人之間。
打斗的馮沙二人同時大驚失色,沙螓婉嚇得幾乎心跳停止,懼聲喊道:“大寶!!”人影閃電一般纏住傻寶的腰,一個扭身將其撲倒在地,人也被她死死護在身下。
馮卓也是瞳孔微縮,千鈞一發(fā)之際冒著被反噬的危險堪堪收回了半分力道,剩下的半掌卻依然裹挾著雷霆之力沖沙螓婉的脊背而去。
倆人倒在地上,沙螓婉慌亂地四下檢查了傻寶的周身,發(fā)現(xiàn)他完好無損,這才后怕地渾身脫力,吐出一口氣,伏在他胸口半天緩不過勁兒來。
傻寶卻被沙螓婉的動作惹得發(fā)癢,咯咯笑得不停。
馮卓奔過來就要查看,沙螓婉在瞬間驚懼后嗓子已經(jīng)失了真,有些暗啞,她沖他搖頭:“沒事?!?p> 傻寶躺在地上摟著伏在他胸口的沙螓婉,一邊拍她的背一邊笑得格外開心。
沙螓婉坐起身來,俯身瞧著傻寶一臉無知無覺又無憂無慮的樣子,頓時苦笑不止,“你可真是個寶啊你!”說著微微蹙眉,伸手揉了揉心口,剛才雖然撲倒及時,但馮卓那一掌卻不是開玩笑的,到底被掌風掃到,此刻心口還有些疼悶。
旁邊馮卓注意到了,伸手拉過她的手腕把了把脈,嚴肅的臉才稍霽,“無妨,沒有受傷,緩緩就好了?!?p> 傻寶聞言一骨碌坐起來,臉上的笑容一僵,看著沙螓婉捂在心口的手頓時急了,伸手就要替她揉,“疼?。咳唷?p> 沙螓婉看他的手直直沖她胸口而來,頓時嚇了一跳,瞪著眼睛一把抓住他的手,險險避開,沉下聲音呵斥道:“你干什么???”
聲音前所未有的嚴厲,旁邊兩人同時驚訝當場。
馮卓訝然看著突然變臉的沙螓婉,心里奇怪,倒也沒有開口問,而旁邊的傻寶卻從沒有被沙螓婉用這樣的語氣訓斥過,驚懼之下收回手,心里又急又怕,只會笨拙地握著手,嘴唇囁喏蠕動,卻說不出話來。
沙螓婉話一出口就知道自己反應過度了,此刻見傻寶手足無措的樣子,眼看眼眶也紅了,眼淚就要掉下來,頓時心下懊悔不已。
沙螓婉咳嗽一聲掩飾了一下自己的尷尬和不自然,伸手替傻寶抹了抹眼淚,道:“那什么,我不是故意吼你的。我錯了,以后再也不會了,你那個別、別哭了?!?p> 傻寶聞言眼淚反倒流的更多了,嗚嗚哭得委屈。
沙螓婉有些傻眼,她從來沒哄過孩子,這下要怎么辦?
她將求助的目光轉向馮卓,卻發(fā)現(xiàn)馮卓一臉牙疼卻又忍笑又一言難盡的表情看著倆人,見沙螓婉看過來,頓時擺手后退老遠道:“我可不知道怎么辦!你自己惹的禍你自己收拾?!?p> 沙螓婉搓搓手,抿嘴看著已經(jīng)哭得一抽一抽格外傷心的傻寶,有些無措地想了半天,依稀記得哄孩子得轉移他們的注意力,拉過傻寶揉眼睛的手,硬著頭皮說下去,“別哭了,少爺給你,咳,那個,唱個歌聽。——好不好?”
傻寶停了下來,雖然還在一下一下打著哭嗝,眼里也噙著滿眶的淚珠,但確實已經(jīng)不哭了。
沙螓婉見狀松了口氣,迎著他濕漉漉懵懂的雙眼,真是又尷尬又下不來臺,她不好意思地轉頭看了一眼在旁邊抱臂看好戲的馮卓,想讓他避開,轉念一想這家伙就算離了四萬八千里都聽得到,只好作罷。
馮卓在旁邊不嫌事大地起哄架秧子,忍笑道:“趕緊唱啊,沒看到大寶又要哭了?”
沙螓婉沖他翻了個白眼:“閉嘴,還不是你惹的禍!”
——關鍵這他娘的唱什么???
沙連長遭遇了平生以來最為難的處境,傻寶撇著嘴眼看又要哭,沙螓婉急了,想也不想直接張嘴道:“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
三個人同時愣在了當場,一秒鐘后,馮卓絲毫不留情面放聲大笑起來,聲音回蕩在山林間,驚了覓食的兔子,擾了喝水的小鹿,笑得沙螓婉從臉一直紅到了脖子。
直到進了舞堂,傻寶還亮著眼睛一直拉著她的衣角央求道:“唱,唱!”
沙螓婉黑著臉,冷聲道:“不唱!”
——再也不唱了!
旁邊的馮卓笑得肚子都疼了,邊走邊裝模作樣感嘆:“難聽,實在太難聽了——”
傻寶在一旁瞪眼辯駁:“不難聽,好聽!”
這話說得沙螓婉頓時臉更黑了,馮卓又忍不住一陣大笑起來。
堂里的陳三白見狀好奇地問怎么了,馮卓一邊笑得直喘氣一邊沖他搖手,傻寶不服氣地狠狠剜了他一眼,為了證明自己的觀點,于是沖陳三白哼唱起來:“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
陳三白聽得直皺眉,“這什么怪調子?韻律平仄什么都沒有,以后不許唱了?!?p> 傻寶急了,“好聽,好聽!唱!”
沙螓婉在一旁扶額嘆息,這梗今天是不是過不去了……
課業(yè)上完,夕陽已經(jīng)西沉,沙螓婉收拾完東西就準備離開,被陳三白叫?。骸芭?,說到唱歌,近日的夏日宴要開了,天下書院跟文白山院叫陣對壘,你要不要參加?”
沙螓婉咦一聲,好奇問道:“什么叫夏日宴?”
三白覺得這個學生的無知總是能刷新他的認知和下限,“你不知道夏日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