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被綁架了
徐家父子剛要邁開腿,聽到對方這么一聲,不約而同地停下腳步。
“殿下有何吩咐?!毙靹t直視對方。
趙燕然面色不善,“本殿有一事不明,請徐翰林解惑?!闭f完面向徐野。
“本殿表妹寧穎論出身、容貌、才情、賢德,哪點(diǎn)配不上你?”
徐野不卑不亢道:“殿下,您心中德才兼?zhèn)涞暮门佑谖⒊级圆贿^尋常,若僅憑家世才情結(jié)兩姓之好,皇上有比寧家小姐更合適的人選可賜婚微臣。殿下,微臣勸您一句,莫要管朝臣私事。”
趙燕然張著嘴,一時不知該怎么反駁,他長這么大還是頭一次被個六品小官威脅。
“殿下如無其他吩咐,微臣先行告退。”徐則頷首,拉著徐野繞開睿王府的人,往宮門口走去。
順利出宮,父子兩人到家附近的嶺南飯莊解決晚飯。
“還以為你要給為父來一場宮門械斗。”徐則一臉遺憾。
“就是不想隨了你的意?!毙煲暗皖^吃飯。
徐則心情頗好,“忍著吧,他的債主總要回來的?!边@口氣只有債主親自來討,才算跨過去。
徐野不否認(rèn)自己確實在忍,而且忍幾年了都。想搞趙燕然于他來說難度不大,甚至不需要一兵一卒。光憑對方先前那番關(guān)心朝臣婚事的言行,他換套說辭傳給七皇子,讓七皇子趙燕謹(jǐn)誤認(rèn)為趙燕然想拉攏位高權(quán)重的純臣,為太子或者自己鋪路,保管趙燕然能煩個一年半載。
但這樣特別沒意思,誰的根本都傷不到。他站在小姑娘的立場上想,至少有人付出生命的代價才算有仇報仇。
吃過飯又在外頭溜達(dá)了一圈,父子二人才勉為其難地回到爭吵不斷的徐府。龐氏與田氏果然又為雞毛蒜皮的小事隔著院墻互相刻薄。父子倆每天都忍不住在心中默默感慨,徐家二老爺真不容易。
旅厭收到召喚,輕飄飄地進(jìn)入徐野的屋子。
“你馬上增加人手,密切盯著睿王府和張家。大小事我都要知道?!?p> “是。”旅厭怎么來的就怎么走,仿佛他從未進(jìn)來過。
徐野摩挲著手掌中的小印章,想起趙燕然那個問題,臉上不經(jīng)意地流露出嫌惡,“誰跟你似的,珍珠瑪瑙堆里挑出個屎殼郎當(dāng)寶貝?!?p> 彈劾的奏折皇上一直擱置在旁,但先前責(zé)罵了徐野也是不爭的事實。于是就有人揣摩圣意,認(rèn)為承啟帝對徐則父子已經(jīng)有所不滿,但徐則這些年的功績也有目共睹,承啟帝顯然在猶豫該如何處置徐野。
按著這個思路,承啟帝的案上彈劾徐野的奏折壘得越來越高。
金陵
景元澤沒去兩河軒,而是抽了個晚上的時間登了程家的門。他也搞不清楚自己為什么喜歡深更半夜上別人家叨擾。
“我來是想告訴你,吳家的人挨個見了當(dāng)日賓客?!闭f不煩是假的,不但他煩,他那位回江州的二哥也煩。
程馥對這個結(jié)果并不意外,“都改口了?”
景元澤遲疑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既不承認(rèn)也不否認(rèn),只說不清楚緣由,當(dāng)時吳子琪沒有傷到徐野分毫,反而被徐野重傷?!?p> 程馥拍了三下手,“服氣?!?p> “……名單是我交出去的?!逼鋵嵥麎焊磺宄?dāng)日賓客的名單在誰手上,更不知道都有些什么人。而最終到了吳家手上,顯然是他父親景二老爺?shù)臎Q定。但這個時候撇清干系,他身為景家子弟做不到。
程馥擺手,“算了?!?p> “快的話,吳子琪明日就能出來?!蹦莻€廢物的性格,出來了也不見得能學(xué)好。
事已至此,程馥也不愿在這件事上繼續(xù)糾纏。吳子琪出不出來,吳家同他們都不會和解。為今之計,只能見招拆招了,反正她也不懼什么。
“其實我一直不大理解,你們憑什么認(rèn)為江南是江南,大越是大越呢?”程馥是真的好奇,她覺得這幫江南世家的自信時常令她迷惑。
景元澤無法解答這個問題,他自小生活的環(huán)境就是如此,江南是江南,大越是大越,甚至金陵是金陵……這樣的觀念在他骨子里根深蒂固。他也從未主動有意識地去咀嚼這個潛移默化的認(rèn)知,了解其中到底暗藏了多大的禍?zhǔn)隆?p> “細(xì)論起來,當(dāng)年杭州兵變,兩月間戰(zhàn)火蔓延整個江南,還是人老趙家平息的?!眲e人幫打下的太平盛世,不感恩不要緊,扯后腿,各自為政,就很沒良心了。
要說不喜歡臣服于趙家,大可自己揭竿當(dāng)皇帝。偏生這幫世家明明沒膽子還愛裝模作樣,表面上遺世獨(dú)立,孤芳自賞,背地里比誰都貪婪。鹽務(wù)、漕運(yùn)、礦脈、土地、販人、黑貸,哪一項他們沒伸手。
而世家子弟們很好地繼承了家風(fēng),素日里沒少干欺行霸市,折辱百姓的惡行。一樁樁一件件擺在眼前,試問還有哪點(diǎn)值得別人高看?
見景元澤被她說得答不上來,她也不強(qiáng)迫對方做選擇,“你若是想景家安生,就別再摻和吳家的事。你可能忘了,咱們的皇帝陛下,最喜歡搞連坐?!?p> 十多年前江南世家的浩劫不就是各種連坐么。歷朝歷代都是如此,讓皇帝不高興,就等同于送自己上斷頭臺。在皇權(quán)的純粹面前,濫殺無辜那都是正常操作。
景元澤離開后,程馥想起吳家的事就犯惡心,暗道這次必須要給他們一個傷筋動骨的教訓(xùn)。
“哥哥,你手上有沒有擅長觀察的人?”
程寒沒抬頭,手上的筆快速在紙張上飛舞,“你想做什么?”
“讓他去趟杭州?!?p> 吳子琪一直躲在家中,直到薛有志放了那個代他坐牢的替身,他才算恢復(fù)自由身。不過吳家人為穩(wěn)妥起見,那名替身出來沒多久就被殺害并拋尸到了荒郊野嶺。他們以為這樣誰都會不知道吳子琪其實沒坐幾天牢的真相。
相比吳子琪,吳纓的日子才是最難過的,吳家誓要跟徐則父子對著干,然并非所有人都那么支持。尤其是經(jīng)歷過浩劫的老人們,希望安享太平,壽終正寢。所以在宗家大張旗鼓使用京城那些勢力后,他們都不約而同地找上了吳纓。
問他看法的,讓他勸吳令佐的,什么都有。
吳纓覺得自己真是倒了霉生在吳家,別人作惡他善后,別人吃肉他喝粥,壞事件件離不開他打點(diǎn),好事從來沒想起他是誰。
一氣之下,他躲到了外城莊子上,寧可跟兩河軒的豬呆在一塊,都比在內(nèi)城應(yīng)付那些雞飛狗跳的糟心事強(qiáng)百倍。
只是,他這一去就沒了音訊。
“兩天了還沒找到人么?”程馥心口突突直跳。
派出去的人陸陸續(xù)續(xù)回來,把內(nèi)城外城都翻遍了,依舊沒有吳纓的蹤跡。
“再去……”
林梆慌慌張張地闖進(jìn)來,渾身塵土,狼狽不堪,“程……程……程……”
“你慢慢說?!彼聦Ψ揭?dāng)場斷氣。
“小……小姐,我們東家被綁架了。”
程馥唰地站起來,不可置信,“什么,是誰干的?”
林梆咽了咽口水,讓自己緩一緩,“匪徒給吳家大房送的信,要十萬兩現(xiàn)銀,今晚在……在外城落葉嶺破廟換人。吳家不樂意給這筆銀子,不打算贖人。小姐求求您救我們東家吧,我們東家回來就還您銀子?!绷职鹫f著跪下來哭著不停給程馥磕頭。
“救,我當(dāng)然要救他?!背甜ゴ舐暎艾F(xiàn)銀現(xiàn)在沒有這么多,快去讓賬房準(zhǔn)備沒有編印的銀票?!?p> “是是……”剛被提上來的小管事很不好彩的碰到這種事,一時手忙腳亂。
程寒這兩日正好住在書院沒回家,聽說吳纓的事后,立即讓范雨帶人先去落葉嶺,最好有一隊人能先搜山。安排妥當(dāng)后他又馬不停蹄地趕回家逮程馥。
因為清楚自己妹妹的德性,今夜必然要親自赴約贖人的,他哪怕攔不住也要陪在她身邊,否則沒法放心。
落葉嶺并不近,快馬加鞭都要兩個時辰,一行人趕到匪徒指定地點(diǎn)時,天色已暗。
駱行在破廟附近轉(zhuǎn)了一圈,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或者說這破廟破到僅剩地基能分辨曾經(jīng)是一座廟,根本藏不了什么人。
一行人在破廟呆到深夜,仍沒有見到匪徒或者吳纓的影子。在程馥焦急得想發(fā)脾氣燒山時,范雨回來了。
“有車轅的痕跡,在山下,新鮮的?!?p> 程馥把裝了銀票的布包塞進(jìn)駱行的懷里,“你去,不計代價把人救回來?!?p> 駱行笑著把布包揣進(jìn)衣襟里,把嘴里的草梗吐了,“等著。”
“駱爺盡管施展,山下有幫手。”范雨對駱行道。
“嗯。”
程寒看妹妹一直緊繃,忙拉著她的手寬慰。
不知過了多久,漆黑死寂的山林突然傳來腳踩落葉的聲音,一步一步朝他們靠近。范雨警惕地示意兩個留下來保護(hù)主人的伙伴隨時迎戰(zhàn)。原先坐在地基上的兄妹二人也站起身。
“錢帶來了么?”一道人影突然出現(xiàn)在他們前方的林子里。
“人活著,才有錢?!背甜ダ渎?。
那人影不屑地哼哼,“見著錢人才活?!?p> “看來是騙錢的,走了?!背甜フ泻舯娙讼律?。
她這番動作效果明顯,漆黑的山林里突然火光大盛,數(shù)十道黑影將她們包圍,并慢慢縮小了圈子。
這些人都有明顯的特征,就是戴著頭套,只露出五官。程馥分心判斷了一下己方的處境,無意中瞥見范雨把事先別在腰背上的袖珍連弩摸了出來??礃幼舆@姑娘是做好了直接硬拼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