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這位小公子一見如故,正要出去和他說點話呢?!比~溪不由得皺眉,卻還是溫潤的模樣,說罷就往外走,出去了,方知道這里面是有多壓抑。
“你們這邊真好啊,星星也很漂亮,一大片一大片的平原,村鎮(zhèn)也很大。不似我們那邊,綿延不絕的山,道路狹窄難以供馬車行駛,有的地方還要修棧道。修仙之人倒是無礙,只是那些普通人,倒是辛苦,可能困在這環(huán)環(huán)繞繞的山中,終身也看不到外面的景色。不過我們那邊也是很好的,風(fēng)景不同,自是不同的宜人景象,且民風(fēng)淳樸?!鼻爻趪鷻谏?,倒是像是年過而立之人一般感慨萬千了。
“噗呲,你若是喜歡,我便帶你去玩,我也未曾玩過呢?!比~溪站著聽他說,卻覺得自己眼界甚小,十余載都生活在雪山中,瑤池邊,從未見過他說的那種景致。
“好啊,好啊,待什么時候,你來我們川蜀了,我也帶你好好玩玩?!鼻爻u晃著他那雙短小的雙腿,喜形于色。
“聽兄長說,鹿鳴鎮(zhèn)的夜市很好玩,我?guī)闳ス涔?。”葉溪說罷就把秦楚帶出門了。
若是他也和我們一起,想必會很好玩吧,葉溪心下想到了林依,可他的性子卻是那種別人不叫他,他就不會去邀別人的性子。
“這是什么?”秦楚好奇地望著攤販。
“這是糖畫,小公子,你要畫個什么,我可以給你做。”那攤販道,語氣不似尋常攤販,倒不像是為著賺錢的。
“那就畫個我,和這位公子吧。”秦楚把一旁的葉溪拉了過來。
秦楚和葉溪都是小孩子心性,只是秦楚喜形于色,行止由心,而葉溪卻是不喜表露心跡的。
本來葉溪是想提醒他,叫他以后少觸碰自己的,可是又怕他不高興,終究還是沒說出口。只是今天,貌似沒有以前那般介意了。
“兩位公子天人之姿,恐怕我這糖畫做不出二位千分之一的樣貌?!?p> “老人家只管做就是了,我們也就圖個開心,并不要求相似?!比~溪回道。
“你們這邊夜市這般熱鬧的嗎?平日里也是這般嗎?”
“倒也不是,只是今日葉家宴請?zhí)煜驴?,所以這比那過節(jié)還要熱鬧上幾分?!?p> “老人家你這手藝當(dāng)真了得,看著比我修習(xí)的課業(yè)還要難?!?p> “熟能生巧罷了?!?p> ……
秦楚和那攤販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葉溪倒是靜靜地聽著。
過了約莫半個時辰,兩人一人拿著一個糖人走了。
“真好看,竟舍不得吃。”秦楚自言自語:“夕泠兄,我們?nèi)シ藕訜舭伞!?p> “好?!?p> ……
愿我一生懲惡揚善無愧于心,愿家中所憂之事猶如云煙,愿天下安定昌盛。這是葉溪心中的三個所愿,再無其他,可若干年以后,他只覺得像個笑話。
“出去玩也不帶上我,三公子?”林依把要回房的葉溪攔下,“到底是有了新歡,忘了舊愛??杀杀?。”
“你可知,你離開后,發(fā)生了什么?”林依不依不饒地跟進房去,這葉三公子心如清水,溫潤如玉,但這性子,也著實冷了些;話也著實,少了些。
“今日,這些人,除了幾家,另外的表面上是來赴宴的,可實際上卻是乘此機會在百家面前立威,更想著一家獨大的。那些個家主公子,各懷鬼胎,你倒是舒服了,我在那里聽得可好生無聊。有的世家小門小戶,在仙門中根本無甚威望。便仰仗個大哥?!绷忠烙肿灶欁缘鼗卮鹆?。
“那探討出了,誰來做這個仙首?”
“哪能啊,照我說,現(xiàn)如今就挺好的,管轄好自己的地方就好了。自己的地盤都一團糟,還指著去管別的。誰也不服誰,都是吃飽了撐的,恐怕是安逸了五十年,忘了那場災(zāi)禍了。”
“若是總想著一家獨大,只怕是離在災(zāi)禍不遠?!?p> “就算如此,也輪不到我們擔(dān)心,我們這些小輩,管好自己的課業(yè)就不錯了?!绷忠理樧吡巳~溪房中的幾個瓜果,“走了,睡覺了。”
林依心中有個想法,若是可以,想把這個人,帶回姑蘇,可以日日見到,可惜明日卻是要分離了。這個心思從現(xiàn)下便種在心里,到以后,執(zhí)念越來越深。
“兄長,我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存在?葉家避世因我而起,葉家出世也是因我。”葉溪曾這么問過長兄葉淺葉夕澤。葉夕澤總叫他不要多想,可是葉溪心下總覺得自己是個禍端,不然為何因著自己葉家要做到如此,可是也說不上個中緣由,同母同父所生,難道還有什么不同不成?
葉溪向來貪睡,翌日醒來時,各大世家便已離去,心下還是悵然的,后悔為何不早些起,好歹也能道個別之類的。
“姊姊?!比~溪把昨晚上從夜市上得到的草扎螳螂送給了葉沫,“送你了,好看嗎?這些手藝人是真的巧,我修習(xí)了這么多年的課業(yè),自問辛苦,可是做不了這些?!?p> “阿溪送的東西很是生動呢,術(shù)業(yè)有專攻啊?!比~沫淺淺的笑著:“若是論降妖除魔他肯定不如你啊?!遍L姊總是很溫柔,可卻不曾出嫁,其實已經(jīng)過了談婚論嫁的年紀(jì)十余年了,可是父親也不提,兩位兄長也不說,葉溪曾經(jīng)問過,長姊只是答:“因為我要陪著阿溪長大啊?!闭f這番話的時候,葉溪不懂,后來,他才明白,只是長姊心中有人而不得罷了。
如此閑適地過了月余,忽有一日,葉夕澤過來說江陵楚氏有事來尋求葉家?guī)椭瑏砣松裆艔?,想必是有大事發(fā)生,葉氏本來是不管這些事的,只是楚氏與葉氏淵源頗深,且當(dāng)初自立門戶也是葉氏內(nèi)門同意的,葉落和葉溪自告奮勇便下山去了,本來葉沫是要跟去的,總歸不放心,葉溪不知人世,而葉落又過于頑劣,雖長了幼弟六歲,可在性子修為上總覺著葉落才是小輩,可在葉淺的勸說下終歸是放棄了,想必也無大礙,憑著葉溪的修為,縱使有事,敵不過也是逃得了的。
“我們先去哪里?。恳幌热ヂ逅??聽說那里的美食甚是可口,美人更是如云?!比~落自問自答,“要不姑蘇吧,姑蘇的景色宜人。”
葉溪的身形頓了頓,心下一動。
“誒,你也覺得去姑蘇好啊,那就姑蘇吧。好不容易光明正大出來一趟,我們先去姑蘇,再去洛水,然后江陵,秦嶺……”葉落掰著手指數(shù)著。
“兄長,我們此番下山,是有要事在身的?!比~溪神色嚴(yán)肅,倒像是個老古板。
“那辦完要事呢?我們?nèi)ヒ惶寺逅伞?p> “不可?!?p> “秦嶺呢?”
“不可。”
“姑蘇吧,要不川蜀。”
“……”
“你不回答那就當(dāng)你答應(yīng)了,可不準(zhǔn)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