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來的人,是趙凝雪的大哥,趙雷。
“我剛從臨縣回來,正要拜見張大人,沒想到你不打招呼就先去了。白天看來吃癟不少吧?”
說著他放下手里的食碟,里面只有清粥小菜和幾個燒餅。
“剛才我聽下人們說了,你這丫頭都已經(jīng)這么大了,還是這么刁蠻。長此以往,誰還拿你是個主人?現(xiàn)在你怕是自己餓的自己現(xiàn)在難受吧?來來來,陪為兄一起吃吧?!?p> 趙雷遞給她一雙筷子,自己拿起燒餅,慢慢吃了起來。
“大哥,你可是不知白天那張屠夫如何言語,實在太令人難堪。這俗話說的好,“道門修行官家威,小民無食扒皮回”。今年他盤剝的太過分了,我已經(jīng)聯(lián)系了劉家、譚家,就是不給他面子,難不成還要打上門了,滅了咱們家不成?”
“小妹啊小妹,你怎么這么魯莽。為了這事情,我不就趕緊去了省道還有其他幾個縣。聯(lián)絡下來,看來今年山門里不知出了什么事情,大家的賦稅都漲了不少。落到咱們家的,還真的不算多的?!?p> “大哥,那你說今年是怎么個事情?山里這樣做是不拿大家當人看嗎?”
“此事風聲甚緊,我也沒打聽個所以然來。只不過是隱隱在傳,似乎山門里有大事要辦,所以花費突然多了起來。”
“大哥你還有所不知,白天我看看到了錢家的大少爺,就是錢家獨門獨自那個,沉迷修煉沒啥長進那位。”
“今日他竟然能單獨見了張屠夫,而且張屠夫把我的會見放在了后面,先是接了他的。白讓我在外面,等了快半個時辰才接見。而且張屠夫還送他出來,二人談笑甚歡。這張屠夫是不是要借機整整我們?把我們扳倒,讓錢家上位?!?p> “你呀,這也太過焦慮了!他錢家何德何能跟我們比。他家那幾門買賣,都是大家念及當年錢老太爺?shù)暮?,留給他家一口吃的。他錢都來,一沒有修真的祖宗給自己撐腰,二來家財也就那些,頂多算是個小富即安。他張壽春又不傻,要打注意,也是從劉家、譚家入手?!?p> “那怎么錢家少爺今天有這樣的表現(xiàn)?”
“這沒多少信息,我也吃不準究竟為何。不過后面對他留個心眼便是?!?p> 兄妹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商量著今年的稅捐后續(xù)該如何處理。趙凝雪白天生的氣也消去了大半,決定不再跟錢家少爺一般見識。
任穹此時還在屋里苦苦修煉,全然不知自己成了兩戶人家今晚的主要話題,尤其不知道自己被趙凝雪記恨。
要是趙家此時鐵了心要與錢家為難,任穹還真的難以招架。
七日后,任穹按老規(guī)矩敲開了旁門,等候了不多時。張壽春便讓他來到了會客廳。
此時張老爺看上去愁眉難展,心事重重,見到自己后竟是強顏歡笑起來。
“師弟幾日不見,似乎修煉又有所精進??!”
“大人過獎了,學生今日受了徐老所托,前來替他老人家答謝大人。學款及時調(diào)撥,書齋并未受影響?!?p> “哪里哪里,耽誤徐老才是師兄我的不是。也請師弟回去向徐老多多說明。這最近啊,哎!”
張壽春嘆了一口氣,竟是趕緊無從說起。
任穹見似乎有其他事情,連忙追問。
“不知大人有何為難之處???”
張壽春本不應該說與錢家少爺??墒清X都來也是徐拙的信任的學生之一,從他嘴里說給徐老,倒也可以。
于是張壽春便將今年稅捐的情況講與了任穹。
今年不知怎么的,山里突然攤派了以往大約每年三成的稅賦下來,四個月內(nèi)就要湊齊交上去。
省道里也不明就里,也急匆匆傳下話來,沒過多久召集了各縣縣令商量解決辦法。
其他富裕的縣道捏著鼻子也就認了,無非后面再跟上面討些好處,后面幾年免去一些稅賦??h里趁勢再多搜刮一些賦稅落到自己手里。
而張壽春自己的磐龍縣下面,這邊一年稅賦大約也就在五萬兩白銀左右,平白多攤了一萬五千兩,這可是要遭罪。
因為磐龍縣物產(chǎn)并不豐富,而且民間財富多集中在趙、劉、譚三家。三家山門里的背景深厚,并不好欺瞞。
本想著請這三家暫時多攤派一些,將這一萬五千兩銀子分下去認了,后面幾年里再慢慢補償。
可哪想到這三家的人竟是油鹽不進,說什么不肯答應。這幾日過去了,張縣令是一點辦法沒有。他也是病急亂投醫(yī),眼下其實也有向徐拙求救的意思。
“師弟,這些事情,你本不應知道,但是我并不瞞你,只希望你能在徐老面前帶個話,有什么能幫我渡過難關(guān)的方法。”
嗨,這跟原來世界里古代王朝一樣,攤派稅收無度。
任穹想了想,以他的眼光覺得,倒不是沒有解決掉的辦法,不過茲體事大。最好還是回去和徐拙商量一下為好。
“大人的事情,學生記住了,除了徐老,再無第三人可以知道。另外還有一事,不知前幾日學生進獻之物,大人用的如何啊!”
張壽春這幾天著急上火,壓根是忘了此物,錢家公子突然提起,自己有些慌亂,怕回答不好怠慢了對方。
他端起茶碗輕輕喝了口茶,想著似乎自己的侍妾好像很喜歡的樣子,后面還追問了自己幾次。自己最近沒有心思管這事而已。
“師弟之禮非同一般,實不相瞞,我家賤妾比我還喜歡的多,這幾日還不停追我多拿幾瓶出來。不知師弟那邊可還有?我采買一批?!?p> 有門哎,無心插柳柳成蔭,縣令自己不喜歡,倒是枕邊人看上了。不過也好,這些官員的女人出手闊綽,不賺她們的錢賺誰的去。
“此物乃我家秘制,目前暫不外傳。大人若是想要,來日我差人送來一批便是?!?p> “這萬萬不可!”張壽春何等聰明,一聽便是錢都來想要點好處了,不為別的,估計就是想借我這邊,把他的那小物件名聲打出去。
云想用了多了,別的人家的侍妾看到了肯定也是要攀比一番,一來二去這銷路也就有了。
“這點小事不敢多有勞煩師弟。聽說師弟在縣里也有鋪子,哪天那婆娘煩我多了,我讓她去你那邊直接買了?!?p> 任穹推脫幾次假意也就留了自家鋪子地址,拍著胸脯肯定幫張大人帶話過去,跟徐老商量怎么解決眼前的困難。
從縣府里出來,任穹似乎有些明白了趙家小姐對自己的態(tài)度,可能誤會了自己背后跟張縣令做了什么交易,要坑害給趙家。
這可真是白白背了口鍋遭人誤會,不過知道了眼下縣令有了困難,也是一個機會,看自己是否能夠把握的住了。
任穹馬不停蹄地趕到了書齋,徑直來到了徐拙的書房求見。
徐拙見他急匆匆進來,放下了手中書卷。
“錢都來,你今天這么著急,有什么事情???”
任穹便把剛剛在縣令處得到的消息,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徐拙。
“恩,這張壽春我倒沒見過幾次。聽說為人還算持正,愛惜名譽。這一萬五千兩的銀子,他要狠下心來,搜刮其他小戶人家也能做的到。估計是他覺得在本地根基太淺,只怕是一個不好激起民變,被當作替罪羊處理了可就不妙了?!?p> “老師,這左也不敢搜刮,右也拿不到大戶的錢,上頭怪罪下來,不還是他要擔著?”
“不錯,為官確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這下你知道了吧?”
“依老師之見,這張縣令該怎么脫困呢?”
“哈哈哈,你這小子既然敢來,恐怕心中已經(jīng)有了打算,不妨說來聽聽吧?”
自己倒是瞞不了這老太爺很多,于是任穹便把心中想法說給他聽了。
方法也很簡單,他參考了前世的歷史事件,提出了四個字,官民合辦。
這個世界里的府衙都不參與地方的商業(yè)活動,名義上打著不與民爭利的旗號。
實際上這地方的大戶們壟斷了很多商業(yè)利潤,就是山里修士們在人間的白手套,不然這修煉潑天的花銷,在山里清修可完全拿不出。
眼下情況特殊,張縣令完全有借口特事特辦,有徐拙背后撐腰,以銷售醒腦瓶之類的貨物為主,短期內(nèi)合作一把。不僅考慮本縣市場,還有臨縣和省府那邊。
分紅按任穹想法,按六四分成,自己只占四成利。縣里要拿一萬五千兩銀子也就是總共要賣出兩萬五千兩的利潤,折合兩千五百瓶。
四個月里銷出去這些貨,難度是有一些。但是依托官家的資源跟人脈,如果在省府能有突破的話,銷售情況會比縣城強的多。
省道里如果將來降下話來,以后停止便是,若是不置可否,直接當個小紅頂商人,以后賺錢只能更加容易。
加上自己根基不深,不容易遭到張壽春的猜忌,只要能賺錢,解決了他的心頭之癢,自己就算是在縣里打響出眾的名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