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拙拿過去符咒,緩緩收入自己的乾坤袋之中。
自從一年前昆侖派掌門何燃找到自己后,命運就發(fā)生了改變。
何燃預(yù)料到這個時間段,磐龍縣將會有混沌之子降世,對于整個云陽大陸來講,是好還是壞,命途難卜。
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他必將會從凡人之中,突然脫穎而出,進步飛速,將來成就不可限量。
何燃需要有個人作為自己的耳目,引導(dǎo)混沌之子成長,免得誤入歧途,釀成大禍。徐拙是此地最佳的選擇。
作為回報,十年之后昆侖派將幫助徐拙突破金丹境界,不可謂不豐厚。
徐拙本來覺得自己這輩子已經(jīng)突破無望,就放下了執(zhí)念,沒想到出現(xiàn)了轉(zhuǎn)機。
前幾個月,當任穹主動找上門來時,徐拙就已經(jīng)料定了是他。
這才有了徐拙贈予令牌、鼓勵經(jīng)商之事。他也好奇,錢都來會有怎么樣一番動作,能夠短時間拉起一樁價值不菲的生意。
現(xiàn)在結(jié)果看來,自己還是小看了錢都來,幾個月的時間就可以打敗引氣期修士,準備和本地方圓百里內(nèi)的豪門大戶拼個你死我活。別人一輩子做不到的事情,在他這里只是個開頭。
“何掌門,眼下這錢都來與本地趙家沖突在即,你卻強令三三姑娘回府。等于說斷了他一條膀臂,是不是有些問難他了?”徐拙想替著求個情。
“這些鄉(xiāng)下的土財主,也能算一回事?給他現(xiàn)在這樣的條件都搞不定,那也就是個廢人,算不上什么混沌之子?!?p> “我調(diào)走三三,就是要看看他不依靠外力,究竟能有幾分本事!此事你不必再說了,我自有打算?!?p> 何三三急匆匆回到而錢府,來到書房,拿起紙筆,寫到。
任穹親啟。
她此時縱有千言萬語,卻難以下筆繼續(xù),紙張不一會就被流下的眼淚打濕。
何三三擦干了眼淚,不能耽誤時間了,于是奮筆疾書而成:
家父尋我歸去,難再為君左右分憂。
趙府、張、柳縣令等皆心懷叵測,君不可不防。
修道之事,還望扎穩(wěn)根基,徐徐圖之,不可欲速,慎之慎之!
我留下一枚定心丹,助君一臂之力,待氣穴穩(wěn)固,引氣沖關(guān)之時服用。
今此一別,不知何年何月何日再次相見。我有二十文銅錢留下,乃第一次伴君行商所得,以為念想。
若他日有緣,以銅錢為證,君不負我,我定不負君。
何三三叩首
何三三寫完后,手腳顫抖,內(nèi)心悲傷至極,不能刪改一字。她從乾坤袋中拿出定心丹和銅錢,與書信放于桌面之上,依依不舍地看著這里,希望將此情此景點點滴滴記入心中。
白駒過隙良辰逝,終是一曲斷腸人。
她狠下心來,腳踏瓔珞傘,就此蹤跡全無。
任穹此時還不知曉,他在縣府內(nèi)與張壽春談興正濃,不知不覺就到了日落西山之時,坐馬車匆匆趕回自己的府內(nèi),手里還提了一籃吃食,興沖沖要跟何三三分享。
他破門而入,卻發(fā)現(xiàn)房間空無一人,四周環(huán)顧也不見人影。桌上有一個香囊,一堆銅錢,下面還壓著一封書信。
任穹走上前去,讀完后,心里久久不能平靜,悵然若失。
沒想到一轉(zhuǎn)眼,何三三就此離去。
那個愛沖動,道法高強,愛貪吃的女孩,就此不知何時再能相遇。
房間里空空蕩蕩,沒有了往日地歡聲笑語,他只能孤獨得打開食盒,取出兩雙筷子,按照往日一樣,分兩側(cè)擺好。
然后眼淚不知不覺就流了下來,濺落到桌面上。
除了在水晶山洞里那一次,這次是他第二次在異界流淚。
是思念?是悲傷?是害怕?還是習(xí)慣了擁有后的突然落空?
他都不知道怎么表達。
“走了便走吧!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眼下趙家才是自己迫在眉睫的威脅?!?p> 任穹輾轉(zhuǎn)反側(cè),一夜未眠。
翌日下午,趙府。
“小姐、小姐,不好了,我從街上聽來了不好的消息!”
一名丫鬟匆匆走到了趙凝雪書房門口,語氣驚慌。
趙凝雪輕輕放下手里的毛筆,剛剛摹了一篇碑文,自己還算滿意。
“你進來說話?!彼谝巫由?p> “是,小姐。”丫鬟走進屋內(nèi),往外左右張望了下,看沒人注意自己,輕輕閉上了房門。
丫鬟便把今日在路上的見聞,告訴了趙凝雪。
路上都在傳,今年山門臨時攤派了捐銀,張縣令不忍強加百姓,希望縣里三大戶能幫忙。可這三大戶不肯伸出援手,還要破壞張縣令和錢家一起籌錢的買賣。尤其是趙家,逼迫縣府那著三年田稅抵押,高息借款,變相盤剝本縣百姓。
上有苛政,下有劣紳,百姓們都暗自唾罵趙家,為張大人鳴不平。
知道自己是趙府下人,更是一個好顏色不給,今天丫鬟要為趙凝雪買的香脂水粉,店家就要翻倍的價格才肯賣。
竟有此事?趙凝雪蒙在鼓里,近些日子自己被大哥支了出去,在鄉(xiāng)下散心,昨日剛剛回府。只知道大哥與人切磋受了點小傷,并無大礙,其他一概不知。
這消息嚴絲合縫,沒有絲毫虛假之處,難道大哥背著我這些時候,做了這樣的事情?
不行,我要問問看。若真是如此,豈不是把我趙家推向難處?眾口鑠金,不得不防。
打定主意,她直接去往趙雷所在的前書院。
此時,趙雷正在和劉家家主劉文山、譚家家主譚同光閉門議事。仆人在外阻攔,趙凝雪只能一旁等著,心里更加焦慮。
等了足足一個時辰,三人面色凝重,緩步走出,兩位家主簡單和趙雷說了幾句,帶著仆人離開了。
“大哥,我有一事不明,請你告知!”趙凝雪面色嚴肅,語氣里透著焦慮。
“小妹,看你臉色不佳,是不是歸來染了風(fēng)寒?”
“今日我聽街上有傳言,說我們趙家要盤剝縣里的稅賦,可有此事?”
“凝雪,此事與你無關(guān)。前段時間我不在家里,有勞你支撐家里事情,你這段時間安心修養(yǎng),不要理會太多?!?p> “大哥,請聽我一言!”趙凝雪一撩衣服下擺,跪倒在趙雷面前。
“此事非同小可,原本我以為這張壽春假借省道之名,豪奪劣取民脂民膏,所以我才抗命不從,為的不僅是咱們趙家,也是縣里一方百姓?!?p> “現(xiàn)在看來,那張縣令和錢都來確實無過,反倒開拓財源,為縣里分憂,均是護佑百姓,造福一方之舉。而我趙家借此趁火打劫,已經(jīng)是傳了出去,連街邊商賈都對咱們家唾罵。長此以往,我們根基何在?”
“大哥,萬萬不可一意孤行?。 ?p> 趙凝雪雖然性格飛揚跋扈,大小姐脾氣難免,但在這大是大非面前,還是有自己的主張,在她心里,趙家如此負隅頑抗,無異于飛蛾撲火。百年基業(yè),不能就此白白付之東流。
“左右都退下!”趙雷低聲說道,似有不悅。
仆人見少爺小姐不合,紛紛躲了出去。
“小妹,你糊涂?。 ?p> “他張壽春假意散布消息,故意擾亂人心為己所用,你怎么就能當真?”
“其一,那藥瓶買賣算什么?一瓶不過十兩白銀,錢都來是有聚寶盆不成?能靠這個數(shù)月就能攬財萬兩白銀?”
“其二,小妹之前你并無大錯,若是不給他們縣衙里一點顏色看看。今日要捐萬兩,明日課稅千金,何其時窮盡?怕是不掏空了我們趙家,不會白白停下!”
“錢都來不過是桌上的棋子,省道里、張壽春真正要對付的是我們!”
趙雷背過手去,繼續(xù)說道。
“沒想到他一直隱瞞自己修為,我未能困得住他,讓他溜走了。安清縣的行動也失敗了。他現(xiàn)在必然要報復(fù)?!?p> “咱們這次稅捐要頂住了壓力,讓張壽春找不出把柄。他要么借咱們?nèi)业腻X,丟下污點,要么不能按時湊齊銀兩,吃了罰落。無論哪種,他都必然要輕則丟官罷職,重則丟入大牢。咱們還能緩上一段日子?!?p> “咱們要是敗了,省道里看到還有錢家能在此地經(jīng)營有方,輕輕松松就會拆了咱們家,取而代之!”
趙雷用手一錘墻壁,心里憤恨,自己家族樹大招風(fēng),看那劉家、譚家的意思,明顯是想給自家留下半條后路,今日之計,只能靠自己完成,定要給張壽春一個有力回擊。
“凝雪一事不明!大哥知道咱們家已經(jīng)成了靶子。就此放下執(zhí)念,不論他錢家、劉家亦或是譚家,只要咱們家退下來,落個安寧,一家人團團圓圓,比什么金山銀山都要強!”
說完,趙凝雪跪拜不起,重重叩了三個響頭。
“我意已決,小妹,你就不要多說了!我不求你幫我,只求你就此罷手,我不想看著大敵當前之時,家里禍起蕭墻。”
丟下這句話,趙雷徑直離開了房間,丟下趙凝雪一人。
兄妹二人,今天不歡而散。趙凝雪無奈,慢慢站了起來,一陣陣頭暈?zāi)肯?,她不想哥哥一意孤行,把趙家?guī)肷顪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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