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太師
承和中城內(nèi)一處豪府的花園里傳出一個小女孩的哭聲:
“哼嗯嗯,太師我的手腕真的好痛喔,你看都紅紅的了。”說著擼起右手手腕處的袖子,抬起來給那個拿著木劍指著自己的男子,逆著陽光看不清那人的表情,只聽得那人冷冷地說了句:“拿起劍!”
坐在地上的奉乾傾抹了一下眼角的淚,起身跑到庭前的柱子前用腳蹬著柱子使勁地拔著剛剛被太師打飛插進(jìn)柱子的劍,回頭看了一下那人,沒有一點反應(yīng),是哦,他可是承和的太師溪疊,就算自己是承和的公主那又怎么樣,自己竟然還妄想他能幫自己拔劍,妄想他能對自己溫柔一下,想到這里就僅僅五歲的奉乾傾嘆了一口氣,繼續(xù)使著大勁拔劍。
“太師,太師,側(cè)王妃她。。?!币蝗藳_進(jìn)來打破了這尷尬的氣氛,卻看到奉乾傾后神情突然不安,眼神躲閃。
奉乾傾停下手中的動作,跑下臺階,著急地問道:“母妃怎么了?”是啊,她哪能不著急,母妃的那身體自打生下自己后就沒有好過,今日秋風(fēng)起,她晨間的咳嗽又重了。
溪疊看了一眼奉乾傾滿了淚水的眼睛,對那人說道:“講!”
“側(cè)。。王妃她快不行了,公主你快去看看她吧!”
奉乾傾看沒聽完就跑出了溪府,顧不上騎馬,沿著大道,朝著王宮奔去,“母妃,撐住啊!孩兒快到了!”
突然眼前伸出一只手,伴著馬蹄聲出現(xiàn),“上來,真蠢不知道騎馬!”奉乾傾緊握住伸出來的手,被溪疊拉上馬,緊抱在懷里。
“太師,我。。?!狈钋瑑A帶著哭腔哽咽著。
“抓好了?!毕B沒有理會奉乾傾要說什么,不停地鞭打的馬,飛快的趕往王宮。
奉乾傾和溪疊一進(jìn)楚珞的寢宮,就見那人已經(jīng)憔悴的不像樣子,誰能想到這人曾和先王妃共稱承和雙姝。想到這里溪疊退出了寢宮,先王妃去世前也是此景象,不過身邊沒有人陪著,那日的景象他到現(xiàn)在也都記得:
“太師,王負(fù)我,孩子的下落我是不會告訴他的!”楚璃閉著眼落下兩行淚水說道。
“可那孩子是承和未來的王?!?p> “咳咳咳。。。我是不會。。把孩子給他的,元。?;肇?fù)我?!?p> “可他是王!”
“他說過不。。會負(fù)我,我想知道她是。。誰?”
“景因夢”溪疊一字一字的說出那個也藏在他心底的名字。
“果然。。妖女”說罷就沒了氣息。
“太師!”思緒突然被打斷,溪疊回頭才發(fā)現(xiàn)是奉乾傾,看見她那紅腫的眼睛,竟不知道該問些什么,奉乾傾突然跑過來抱住他,把臉埋在他懷里痛哭起來,“母妃走了,她告訴我要我好好聽太師的話?!?p> 溪疊當(dāng)然知道楚珞的用意,自打今年她把五歲的奉乾傾送到他府上學(xué)武的時候,他就知道楚珞已經(jīng)開始在為奉乾傾鋪路了,至少找一個可以保得住奉乾傾的靠山,總比她那個不靠譜,只沉迷情色的父王要穩(wěn)妥。
“好,我以后會護(hù)好你的,以后無論是在承和還是含城、西嶺還是安廬,你會是最尊貴的女人?!毕B摟住小小的奉乾傾說道。
七年前,那是楚璃還是王妃的時候,承和王豐元徽還是有一個世子的,就因為豐元徽看上前來赴宴的西嶺嶺主景慮衡的夫人景因夢,只此一面,自此念念不忘,楚璃心高氣傲,咽不下這口氣,與豐元徽百般爭論無果,郁結(jié)在心,生了世子奉昌胤后就身體一直不好,在死前偷偷把世子送出了宮,誰也不知道那孩子被送去了哪。
楚璃死后不到半年,楚珞就被送進(jìn)了宮,懷著家族的使命來替代姐姐。楚家培養(yǎng)了兩個了不起的女兒,可這個王宮卻接二連三的毀了這兩個女人,溪疊看著懷里的奉乾傾,暗暗發(fā)誓自己一定會保護(hù)好她,上次有這種感覺還是七年前見那個女人的時候。溪疊把奉乾傾交給侍女后,向旁邊的侍衛(wèi)問道:“王在哪?”
“我去尋夢殿稟報時,王正和舒美人在一起,我被攔住,沒有進(jìn)去。。?!?p> “尋夢殿!”溪疊冷哼一聲,六年前景因夢死在西嶺的掩霜頂后,豐元徽在兩年后自己三十生辰的時候重修了原有的宮殿,改名為尋夢!大家都以為西嶺夫人景因夢是因為在操持西嶺八年一次的祭祀孤獨操勞,不小心早產(chǎn)才會在生景琝的時候離開人世的,只有溪疊知道,當(dāng)晚發(fā)生了什么。豐元徽對他有知遇之恩,可他這幾年的做派是越來越荒唐了,自從景因夢死后,兩人的之間也生了嫌隙,但是豐元徽給了他無上的權(quán)利,也許是為了讓他對那晚的事情保密吧,可是自從那晚從西嶺回到承和后,溪疊再也不上當(dāng)年那個意氣風(fēng)發(fā)的翩翩少年,他的話越來越少,突然變得成熟,像一個經(jīng)歷了世事的有故事的人。
溪疊還沒踏入尋夢殿,就聽到宮殿里傳出的弦樂聲,和女人的笑聲,舒美人?又是哪個大臣送來討好豐元徽,以謀求權(quán)勢的棋子??傻人M(jìn)入殿內(nèi),看清那女人的臉。
“好像!”溪疊的眼自打進(jìn)入殿內(nèi)就沒離開過那女人臉上,可事實告訴他不可能是她。那女人眉眼間比她多了許多嫵媚,她那如水般溫婉的性格,又似水般倔強的性格,不是每個人都如她。
“都下去吧!”溪疊讓所有人退出殿內(nèi),只剩他和豐元徽倆個人。
看到溪疊的冷臉后,豐元徽的酒醒了醒理了理凌亂的華服,“太師,什么事???專門來找本王?!?p> “王,側(cè)王妃剛剛?cè)ナ懒?。你?yīng)該過去看看?!?p> “人死都死了,有什么好看的,她隨她姐姐,身子弱,拿點封賞,厚葬就行了,就交給太師你來辦吧!”豐元徽起身就要離開,在溪疊冷峻的目光下,豐元徽覺得如坐針氈,只想離開溪疊身邊。
“王,有件事我不得不說,七年前先王妃送走的世子,今年也得有九歲了,我覺得王應(yīng)該派人去尋世子回來!“
豐元徽突然停住了腳步,七年了,自從那孩子被楚璃送走后,他再也沒有見過那孩子,楚璃到死也不說出那孩子的下落,楚璃死后他下令不得再提那孩子,如今自己也已經(jīng)三十有四,快有四十,身體也不似以前那么強健,而自己身旁也就只有奉乾傾個公主,日后這王位給誰呢?想一想那孩子也有九歲了吧,也是早該讀書習(xí)武的年紀(jì)了,或許是人之常情,竟會流露出些許的父子情懷;
“去吧,你去安排吧!”
“是!”溪疊看著他那落魄不似當(dāng)年英勇的身影走出尋夢殿,絲毫不覺得他可憐,也不憐憫他,是他毀掉了自己曾經(jīng)認(rèn)為這個世上最美好的人,是他毀掉了自己之前擁有的一切!本應(yīng)該是堂堂一國之君,本應(yīng)該是一個很好地丈夫,一個孩子的父親,現(xiàn)在只能是一個沉迷酒色,活在夢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