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蘇府的人開始發(fā)難于她了。
蘇斂對梅苑的人的管理很是嚴(yán)苛,雖然珠依反復(fù)跟她強(qiáng)調(diào),蘇斂并不是一個脾氣古怪、不好伺候的主子,但是看梅苑里的丫鬟奴才就能知道,這是個治家嚴(yán)厲的人。
從她入住梅苑一來,無論是忍冬還是秦芳都沒有對她有過刁難??墒茄巯聹匮?、濃秋、仲夏、伊春四人竟然跟她發(fā)難,刻意找她的錯處。
上午,林月月在茶室備茶,溫雪進(jìn)來了,也不說話,站在一旁瞧了她好半晌才道,“你這衣服不是梅苑的服裝,怎么能穿呢?”
林月月身上穿的是才入府時劉嬤嬤安排發(fā)放的衣服,進(jìn)入梅苑以后并沒有人通知她去領(lǐng)新衣服,她又不能穿自己的衣服,只能先緊著穿,還以為這府中的衣服應(yīng)該是一樣的,可聽溫雪這一說,她再一看溫雪的穿著,便知道,梅苑有自己的衣服。
“這也是蘇府的衣服?!?p> 溫雪笑道,“是,是蘇府的衣服卻并不是梅苑的衣服,你來這里都快一個月了,竟然還沒有去領(lǐng)取梅苑的衣服,是膽子太大還是太過傲慢要人親自送到你的手上???”
林月月悶悶的不說話,端起茶盤出去了,待用過午膳后去梅苑問管事的要衣服,那管事的是個四十出頭的女子,領(lǐng)著她去了后院的繡房,到了地方也不說話,就往那兒一站,繡房主事的見李嬤嬤來了,笑著問好引著去了一旁吃茶,林月月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繡房里的人不多,都在埋頭做手上的活計,像是誰也沒有看見她似的,也不搭理她,林月月看了好一會兒,辨認(rèn)出兩個牌子。一個寫著衣物領(lǐng)取處,一個寫著舊物放置處。她抬腳去了衣物領(lǐng)取處。
衣物領(lǐng)取處留有一個窗口,坐著一個年輕的侍女,見她來到跟前,便道,“茶水處,林月月?”
林月月點(diǎn)頭。
那女子從后面置物架上端出一個托盤,托盤上放著衣服、首飾、胭脂水粉,“這兒簽名,東西就可以拿走了。”
林月月照辦,簽字后正要端著東西走時,那女子又道,“日后得早些來領(lǐng)取,梅苑沒三個月就會更換一次衣服,共兩樣四套,每次來拿新衣服時,得先把舊衣服放在舊物放置處,初一到初三,過了這個時間便罰款二十錢,眼下你已經(jīng)超過時間許久了,這個月的月前便會扣下二十錢,你可知曉了?”
林月月只能答知曉了。
她從衣物領(lǐng)取處出來,李嬤嬤也緊跟著出來了,領(lǐng)著她又去了別處。
路上,李嬤嬤同她說道,“說起來,你也是從楊侯府來的人,怎么如此沒有眼力?雖然府中婢女穿的衣服樣式大同小異,可這細(xì)微處還是有所差別的,我們梅苑的衣服上都繡有梅花,你竟然連這個都沒有發(fā)現(xiàn),是還等著人來特意告訴你嗎?”
林月月自知理虧,“李嬤嬤教訓(xùn)得是?!?p> “姑娘,進(jìn)了梅苑還得靠自己啊,你以為忍冬、秦芳、珠依那些個丫頭是真心歡迎你的?哼。”李嬤嬤冷哼道,“別傻了,她們都是在蘇府長大的,個個模樣俊秀,都是夫人當(dāng)年給公子挑選作為通房的,你以為公子不碰她們,她們心里好受?”
林月月倒不知道還有這一出。
“你是其他人送到府里來的人,她們自然待你會客氣些,可是要想真心相待,你還是省省吧,不可能的?!?p> 若是一月前李嬤嬤這樣同她講,她自然是不會相信,但是現(xiàn)在卻不得不信,珠依對她不錯,講了許多府里的事情,可是卻連領(lǐng)取衣服這么簡單的事情都不告知她,想來也是對她不滿意的。
“公子對你恐怕也會不一樣,你長了這樣的一張臉,本來就注定在梅苑不會是個端茶送水的女婢這么簡單,日后,你若是還有什么不明白的,盡管來找我?!?p> 這話鋒轉(zhuǎn)得有些過于快了,林月月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
李嬤嬤又道,“你放心,老婆子我在蘇府多年,什么樣的人什么樣的事情都是經(jīng)歷過的,想要害你輕而易舉,想要抬舉你也是易如反掌,而你想要在這蘇府好過,少不得要討我們這些老婆子的歡心,現(xiàn)下把話給你說明白了,也就不必再費(fèi)盡心思的去亂想亂猜了?!?p> 林月月猶在震驚當(dāng)中,又聽李嬤嬤說,“這里,是梅苑的禁地?!?p> 林月月抬頭一看,只見牌匾上寫著梅花庵三個字。
“這是大公子的住處,自從大公子因戰(zhàn)事英勇犧牲后,這里便被封起來了,整個梅苑的梅花樹都被砍了,為的就是不讓夫人睹物思人,你領(lǐng)取的衣物里面一套是繡著梅花的,一套是沒有繡梅花的,記住了,哪一套在哪處穿千萬不能弄錯?!?p> 林月月再次對李嬤嬤表示感謝,同時也覺得這蘇府真是處處都是坑。這樣一想又覺得這溫雪四人對她態(tài)度反常倒不見得是因?yàn)樘K斂的授意,如此倒也正常,難不成他蘇斂還真要為難她這個小婢女?
李嬤嬤今日同她講了這么多,還特意的提醒她,不知道是有何用意。如她所說,四十歲的人在蘇侯府必然是什么樣的風(fēng)浪都經(jīng)歷過的,對于丫鬟奴婢的手段定然也是清楚的,那么究竟是為何要這樣幫她?
對,林月月能明顯感覺到這個李嬤嬤絕對是在幫她,可是她才來蘇府一月有余,此前從未見過李嬤嬤,怎么就得了她老人家的青眼?
林月月只能把疑慮放在肚子里,她可不敢直接的講出來,唯恐李嬤嬤認(rèn)為她太過愚笨,日后不幫她了,雖說這幫與不幫都是未知數(shù),但,有一人能親近就是好的。
下午,林月月?lián)Q上了新取的衣服,溫雪見了諷刺的笑說,“月月看著愈發(fā)的楚楚動人了。”
林月月只能賠笑。
伊春冷著一張臉道,“身上什么味道,難聞死了,不知道泡茶者最忌諱的就是身上的味道污染了茶香嗎?真是沒有規(guī)矩?!?p> 林月月欲哭無淚,她哪里知道那衣服里裹著香包,衣服熏得格外的香甜,她還特意在房間里吹了吹,味道小了不少,這才剛放心的穿上,而且她也不認(rèn)為這香味有什么,忍冬、秦芳、珠依,就連李嬤嬤身上都是佩戴香囊的,身上都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她如何就不能了。
雖然心里是這樣想的,可是她還是記下了,日后衣服上不能有香味,自己也不能隨便用香,省得給人抓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