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梔子公主

第二十章 護國天王寺(三)

梔子公主 吃魚大叔 3094 2019-08-24 16:20:10

  幽暗的密室,潮濕的氣味,四壁上掛滿了各色刑具,潮濕的地面上,偶有暗紅色的印跡,那應(yīng)該是血吧。

  豆大的燭火,時而搖曳,讓馮英兒嘴臉更加扭曲,陰森。

  “馮叔叔,我真的真的錯了……”

  小翠哀求的眼神,一遍遍重復(fù)這句話,而后者看她,用一種嬉弄的眼神始終盯著她,臉上帶著笑容,不發(fā)一言。

  鑲了金絲銀邊的刀鋒刮在她的臉上,既不輕,也不重,所過之處,剛巧將她臉上的絨毛和鬢發(fā)一并剃干凈,收回了刀,馮英兒一口氣將附在刀上的毛發(fā)吹落。

  小翠渾身如篩糠般的抖動,良久,馮英兒用鬼魅般,陰柔的腔調(diào)問她:“說,錯哪兒了?”

  “奴……奴才,忘,忘了這把刀……”小翠被嚇得,說話都變得不流利了。

  “還有!”

  “還,還有,沒及時向叔叔報知!”

  “還有!”

  “還,還有?”

  小翠想了很久,巨大的恐懼攫住了她的心,腦子在此時已一片空白,拼了命去回憶那些細節(jié),可依然無法想起。

  最終馮英兒終于失了耐心,將她的頭發(fā)一把攥住,臉幾乎貼住她,一字一句的說道:“你壓根就不該殺他,你殺了他,血跡濺的哪都是,讓我收拾了好半天,尸體也是我下到湖底撈出處理掉的,你倒一走了之!”

  “叔叔,他要……”

  馮英兒打斷她,狠狠說道,“我知道你指什么,你為什么不順從他?”

  小翠用一種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馮英兒,而后者的回答,讓她如墜冰窟。

  “入了偵緝處,你的身體,你的命,就都不是你的了”

  小翠聽到這話,反而釋然了,面如死灰,腦子已陷入了停頓,閉上了眼,等侍厄運降臨。

  耳輪中只聽馮英兒說:“你這條命,我還暫時不能要,算你好命,淑妃那兒只剩了你一人,但偵緝處的規(guī)矩不能破!”

  話一說完,只見刀光一閃,金絲錯銀刀一下斫在小翠繡花鞋上,小翠只覺得右腳的小拇指被刀斬下,指節(jié)在鞋內(nèi)晃蕩。

  小翠咬死了牙,硬是一聲不吭,血已流滿了繡花鞋,強自跪伏在地,“謝馮叔教訓(xùn),馮叔教訓(xùn)得好。”

  “回去,將這個給了淑妃?!闭f著

  ,馮英兒將一支釵頭鳳給了她,她不敢細問下去,只好順著馮手指的方向離開。

  小翠推開一扇暗門,是個隧洞,走到盡頭,居然是個水井,有個懸在半空的鐵籠,腳下便是井水,上面是個四方井口的天空。

  她踏步進了籠中,關(guān)好籠門,籠里有個鈴鐺,她搖了一下那鈴,叮當一聲,鐵籠開始上升,上得地面,才發(fā)現(xiàn)是兩個老和尚轉(zhuǎn)動那井轤轆,將她扶下后,并不與她搭話,將鐵籠復(fù)歸原位,去避雨了。

  小翠就那么一步一瘸離開了天王寺,臨出門時,又見到那個讓他上香的老和尚,他對她抱以一笑,顫巍巍的離開了,如他來時一樣。

  只不過,一來一去之間,小翠好似逛了回閻羅殿,歷了一回生死場,恍如隔世,如若不是右腳鉆心的痛,時刻提醒著她剛才并非是虛幻一場。

  下雨了,萬千銀絲由遠至近,隨風(fēng)起舞,且有愈下愈大之勢,雨水濕透了她全身,傷腳踩在冰冷的雨水中,更為鉆心的痛,每走一步,就留下一個血腳印,但不久即被雨水沖刷干凈。

  小翠還擔(dān)心身后會留下一串血印,會引人注意,回身還特意看了一眼,完全沒必要擔(dān)心。

  她扭回頭,向著茫茫雨霧前行,是呀,她心想,自己算什么,不過是人世間最卑微的存在,來去,又怎會留下痕跡呢!

  就這樣一步一步好容易挨到了后妃寢殿區(qū),前方是皇后的寒香宮,遠遠見寒香宮門口有一群人。

  她不愿讓人看見她的異常,立刻強忍著疼痛,快步行走,從她們身邊一閃而過。

  這群人原來都在勸公主回的,連日來,小公主不顧病體沉重,高燒不退,執(zhí)意要見母后,今日眼見雨勢越來越大,公主還是執(zhí)意跪在冰冷的雨水中不肯回去。

  姹紫,嫣紅,入畫三個人苦勸,公主還是不肯回去,眼見她臉色煞白,渾身都被雨水澆透,依然固我。

  嫣紅見公主渾身冷得直打顫,眼中也噙滿了淚,不管不顧就上前和寒香宮的人理論,如若不是入畫硬生生拽住,只怕就要沖了進去。

  守在寒香宮門口的一名新進的婢女見了也實是不忍,便回去稟報皇后。

  “皇后,殿下她發(fā)著高燒,執(zhí)意跪在雨中,您停一下誦經(jīng),去看一眼,她好心安呀”

  皇后聽聞婢女如此動情,心中為之一痛,唉嘆一聲,拿出一串佛珠交給婢女,說道:“你去告訴樂兒,讓她回吧,把這串佛珠與她,有它在,就如我伴它左右,我若在佛前能求得大功德,便能使李家逃脫果報,逢兇化吉,到那時再見不遲”

  說完,又開始了誦經(jīng),婢女見皇后執(zhí)意不見,只得退出佛堂,出來勸公主回去。

  “殿下,皇后言她在佛前許件大功德,正是那緊要處,望殿下體諒則個!”

  “怎么會呢,母后到底有什么難事呀?為什么不見樂兒呀?”

  這時恰巧沈易先打傘經(jīng)過,見

  公主在雨中冷得瑟瑟發(fā)抖,連忙給她打傘以防再淋雨,可就是任誰勸也不回去她。

  “我只求見母后一面呀”公主哭紅了雙眼,任誰見了心中也是不忍,婢女將那串佛珠交與公主,轉(zhuǎn)述了母后一番話。

  公主聽聞掙扎起身,甩開沈易先打傘的手,執(zhí)意去拍那佛堂的門,姹紫連忙勸阻,一拉一扯之間。

  公主頭暈?zāi)垦?,昏了過去,這才讓沈易先抱起她,眾人給她打傘,這才回去。

  也是姹紫心細,在回去的路上發(fā)現(xiàn)路面有些許血跡尚未被雨水沖凈,正驚懼時,才想起,剛才打這兒經(jīng)過只有一人,那人是小翠,她流血了?

  一時顧不上細想,只顧將公主送回。

  易先抱著公主,看公主柔弱,淚眼紅腫,著實惹人憐愛,公主的手有意無意觸碰到他的脖頸,他只覺得光滑,細膩,柔若無骨,卻發(fā)燙,越發(fā)讓他擔(dān)心,心疼。

  不自覺的將她抱緊,又怕讓人發(fā)覺,這種感覺真讓他既欲罷不能,又萬分不舍,這身冰冷甲胄包裹下的那顆強大的心,已然滿滿都是她了!

  這雨似乎沒有停的意思,小翠回到冰霞宮已然天快擦黑了,趁人不注意回到住處。

  還好這丫鬟房只有她一人了,脫下那只傷腳的繡花鞋,里面血污一片,但這只鞋還不能扔。

  里面藏有機括,暗刃,這樣的鞋她只有這么一雙,之所以今天還穿它,就防著那人要她性命,兔死還尚且蹬鷹,更惶論人乎。

  斷指取出,還好斷茬平整,小翠疼得幾乎掉淚,斷掉的指頭變黑發(fā)烏,整只腳腫脹發(fā)紫,血還沒止住,傷口依舊往外滲血。

  但現(xiàn)在不是處理它的時候,為防被人看出,她迅速換衣,這時有人在外敲門,“小翠,小翠,淑妃娘娘喚你過去!”

  “好的,我馬上過去!”

  “快些啊,淑妃娘娘生氣了!”

  這下,她可不能再耽擱了,可這傷腳還流血,這可怎么辦?

  她找到一塊兒毛巾,撕開,裹住傷腳,卻穿不進鞋,沒辦法,只好使勁一勒,好玄疼得暈過去,可她不敢擔(dān)擱,即刻忍著巨痛跑了過去。

  剛進門,連忙跪下,還未等反應(yīng)過來,淑妃一個耳光狠狠抽在了她臉上,“混帳,你死哪兒去了,竟走了這多時!”

  “淑妃娘娘容稟,今兒出去時恰碰到劉尚宮,她說娘娘的釵頭鳳做好了,讓我去司飾處取,尚宮她說完就走了!”

  “那你也不用走這么長時間呀,說,去干什么了?小蹄子!”

  淑妃娘娘不依不饒道,顯然這個謊撒得還是不圓滿,小翠不禁心下著急,腦門上出了一層汗,腳又痛,身上又冷,端的是萬般不適全襲了上來。

  “快說!”

  “娘娘容稟,奴家從未去過尚宮局,誰也不識,一時走差了路,七拐八轉(zhuǎn)才找見司飾處,可那趙司飾顯見也同奴家一般,糊里糊涂找了許長時間……”

  “本宮也知那新上任的趙司飾十分憊懶,遠不如那孫司飾……”

  講到這里,淑妃不由得想起孫司飾,心想這人怎么消失得無影無蹤,他一走,自己在這深宮再沒法和母族互通音迅了。

  想到此,不由神情落寞。

  “淑妃娘娘,這是那支釵?!?p>  淑妃接過這釵,突覺這支釵份量變輕了,便拿在手上細細察看,與原來的釵一般無二,心中正驚疑,莫非這司飾處竟敢克扣黃金?

  正待要發(fā)作,卻發(fā)覺這釵頭鳳靠前端處有道細縫,顯見是套在一起的釵針,這,怎么回事?

  心想這司飾處就算造假也不可能這么明顯!

  用手輕輕一撥,釵居然能拔開,里面有個紙卷,她怕這屋內(nèi)的人靠不住,又連忙手往里一扣,輕輕將釵合住。

  淑妃正要將這屋的婆子,太監(jiān)轟出去,卻一眼瞧見跪在跟前這小翠臉色蒼白,頭發(fā)還濕漉漉的,咦,這孩子這頭發(fā)怎么了?

  只見淑妃將那釵啪往桌上一放,厲聲道:“小翠,你鬂角怎么剃光了?說,你到底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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