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日鄭夫人還在府中有說有笑的呢!怎么就沒了呢!”林舒云驚道。
玉笙走到陳思面前,輕輕地摟住了她:“夫人別傷心了,小心您的身子!”說罷把她的頭挨在了自己肩上。
林舒云知道其實陳思還是很擔心自己的生產(chǎn)過程,她想了想,向李媽媽道:“李媽媽,你再去找一個穩(wěn)婆回府中,要她待在府中不能回去,隨時應喚,還有,乳母找好了嗎?”
李媽媽回道:“是的,主母,乳母已經(jīng)給夫人找好了,這樣吧,我再去找一個乳母回來吧?!?p> “嗯,如此甚好!思思,別擔心,我們都在!”林舒去安慰陳思道。
陳思點點頭,玉笙拉著她的手,往褚玉閣去。一邊走一邊道:“夫人,雖然六哥哥不在府內(nèi),但是主母在,她會安排好一切的,您真的不用太擔心。您現(xiàn)在也不方便去鄭大人府中,不如我替您去吧?也不枉你和她姐妹一場!”
陳思正愁著不知讓誰去鄭府,見玉笙這樣講,趕忙拉著她道:“玉笙,這,這可行嗎?”
玉笙笑了:“有什么不可行的,我讓阿寶和我一起去就好了,大門閨秀不能拋頭露面這個枷鎖可鎖不住我!”
陳思聽了也笑了,回來時的郁悶一掃而空:“玉笙,你可真好!”
玉笙把陳思交給了婆子,辭了出來。
其實她向陳思提出去鄭府,還有一層原因,那是因為小四說過,鄭庸到達河西節(jié)度使府的當日,正是林耽陽從青海湖回來,聯(lián)同宣旨內(nèi)侍在鄭埜府中,拉鄭埜下馬的,也許,可以和鄭庸混個照面后,向他打聽一下當時的情況。
第二日,玉笙一身素裝,已經(jīng)站在了府前等陳思,她把要帶去給鄭府的東西交給了玉笙后,讓云籮回閣里拿了帷帽,道:“把這個戴上,你要知道你現(xiàn)在是林耽陽的義妹,到了鄭府代表的可是林府?!?p> 說罷即給玉笙戴上,玉笙聽了眼眶濕潤,自從認識了小四后,她心里總有兩個小鬼在吵架,這個說:“林耽陽全府上下對你都一頂一的好,你現(xiàn)在還要聽外人的話,還要認為他們都居心不良!”另一個卻道:“哼,你大哥死得不明不白,明明一個文官,卻要戰(zhàn)死在沙場,這說到哪都沒人信!還不是林耽陽在搞鬼!”
玉笙到了鄭府,發(fā)現(xiàn)門口冷冷清清地,只有幾個仆人模樣的在忙里忙外。
她聽陳思說,鄭庸的爹在朝中曾任殿中丞,雖然到了鄭庸這里還沒混出個模樣,但也不至于如此門戶冷落吧?
她讓阿寶向鄭府仆人遞了門帖,仆人請了她進去。
鄭庸獨自一人坐在堂下,旁邊的一個乳母模樣的女子抱著一個嬰兒坐在旁邊,玉笙走了過去,屈身蹲在了乳母旁,給嬰兒遞了一個錦囊,輕聲道:“我是林耽陽府上的,我家夫人不便前來,特遣我來給孩兒送禮。”
說完轉身向鄭庸道:“鄭大人,您節(jié)哀!”
鄭庸面無表情地抬頭,望著玉笙道:“你是林府的?”
玉笙點點頭。
鄭庸道:“嗯,替我謝過林夫人。敢問小姐姓名?來日到府答謝!”
“小女子玉笙,是林大人的義妹。”玉笙一邊說,一邊透過帷帽偷偷地看著鄭庸的臉色。
誰知鄭庸并無異樣,玉笙想,也許大哥的事,他并不知道吧?
吊喪后,玉笙起身告辭,鄭庸送玉笙出府,臨到府門前,鄭庸道:“玉姑娘,你大哥可是玉辰良?”
玉笙剛想跨出鄭府的那只腳收了回來,扭過頭道:“正是,鄭大人?!?p> 鄭庸道:“嗯,我在河西節(jié)度使府聽聞,你大哥隨林耽陽出征吐蕃,戰(zhàn)死沙場,后你被林大人收為義妹?!?p> “鄭大人,我知道今日和你說這些不合適,但是玉笙實在想知道我大哥和林大人在河西節(jié)度使府究竟是屬于什么關系?我大哥區(qū)區(qū)一個文官,并無與敵作戰(zhàn)經(jīng)驗,何以會死在戰(zhàn)場上?”玉笙一股腦地將所有問題向鄭庸倒去。
鄭庸并不回答這些,他只是道:“玉姑娘,待我夫人的后事辦妥了,方便的話我再和你說吧!”
“鄭大人,你可是知道些什么?”玉笙急道。
鄭庸見她上鉤,但現(xiàn)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他只能吊著她的胃口:“玉姑娘,容后再談吧。來人,送玉姑娘上馬車!”
玉笙剛走沒多久,陳從帶著一眾大臣來到了鄭府。鄭庸父親鄭長卿忙帶著妻子前來迎客,鄭庸也不敢怠慢,忙吩咐仆人忙前忙后,好生侍候著這位老師兼尚書仆射,一時間,門可羅雀的鄭府熙熙攘攘,引起門外路過的人群都要往府里看一眼,如果不是門前有白燈籠,還以為府里有什么喜事。
陳從和大臣們拜祭完,鄭庸拉著陳從避開了眾人,輕聲道:“剛才玉笙來過我府上了?!?p> “哪個玉笙?”陳從很迷惑,想來想去都想不起這是誰。
鄭庸看著老師的迷惑樣,便道:“就是隨林耽陽在青海湖一戰(zhàn)中死了的那個文官,玉辰良,玉笙是他的親妹妹,現(xiàn)在被林耽陽收為義妹了,我當時不是和您說,要……”
“哦,那個女子,那,現(xiàn)在這件事辦得怎么樣了?”陳從問。
鄭庸?jié)M懷信心地道:“今天我和她聊上了幾句,聽她的語氣,她應該開始懷疑林耽陽了,只要我們再旁敲側擊一下,從內(nèi)部攻下林耽陽,應該不難了?!?p> 陳從聽罷,扭頭道:“你別搞出什么岔子,現(xiàn)在我女兒就快生了,我可不想她傷心!”
鄭庸聽了,有點不悅,但是不敢表現(xiàn)出來:“老師,我有分寸的,現(xiàn)在您為百官之首,我當然不會搞岔子出來,只是讓他吃一下苦頭就好,別老是和您對著干!”
“知道就好!”陳從轉身離去,他不敢想象,如果讓陳思和鄭庸知道了他和林舒云之間的那么恩怨情仇會怎么樣,他也不敢去想。
林舒云在信中寫好了趙玲瓏已懷孕生子的事,要李媽媽趕緊送出去,不然萬一陳思生的是女兒,而趙玲瓏生的是兒子,這就不好辦了。
這日,曼殊樓休業(yè)一日,煙雨帶上了一壺從西域帶來的“千里酒”,備上禮物,前去玲瓏館拜會趙玲瓏。
她在晏殊樓只是作為幕后主導人,當時在煙雨樓的時候,也只是聽從父親命令服侍高官士族,自從林耽陽肅清了林煥會等人后,煙雨樓也被蕩滌得一干二凈,自然也不是很多人認識煙雨。
她輕車小轎來到了玲瓏館,不從正門進,井上勛告訴她,這館還有一扇小門。
趙玲瓏和煙雨兩人并未見過面,一直以來都是井上勛作為中間人替兩人傳遞消息,這是林耽陽交待過的,如無必要,兩人無須見面,但煙雨聽說趙玲瓏有了身孕,非要過來看看,井上勛拗不過她,也只好讓她來了。
“哎呀,玲瓏姑娘,您就不要出來了?!睙熡昕吹节w玲瓏腆著肚子走了出房。
趙玲瓏笑著說:“有貴客來,我哪有不出門迎接的道理?!?p> 只見煙雨高聳的鼻子,眼眸深邃,體態(tài)也比本朝女子好看,趙玲瓏想起那句“慢臉嬌娥纖復秾”,不由得看呆了。
煙雨見趙玲瓏呆呆地站在那里,忙拉著她坐下:“好姐姐,你怎么了,我有這么好看嗎?”
趙玲瓏被她的話逗笑了:“真的,你真的比我想象中美多了,平生是修了幾世的福,能遇得到你?”
煙雨害羞地低下頭:“姐姐,是我先去求得他,他哪里看上我了!”
“胡說些什么,我、六郎和平生,都是一齊長大的,這小子的想法很單純,他心里也只有六郎,六郎總是想替他張羅婚事,誰知誤打誤撞上你了?!壁w玲瓏牽著她的手,輕輕地撫摸著,那手指纖長,卻不乏肉感,放在手里很是舒服。
煙雨很明顯想了解平生多點,聽趙玲瓏如此一說,更是坐得離她更近了一點,兩個女子聊得好不盡興。
兩人說著說著,煙雨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姐姐,昨日那個管際又帶著幾個官來了,看樣子,不像是京官?!?p> “哦?這么說,他又準備要出手了?”趙玲瓏挑起了眉頭。
煙雨點點頭:“我看是的,最近又要對一批官員進行任免,看來這次是拿住管際把柄的最好時機了?!?p> 趙玲瓏道:“那門下省的那些官員呢,最近有什么動靜沒有?”
“管際曾經(jīng)也和門下省的給事中李羲一來過曼殊樓,據(jù)侍候的女兒們講,他們當時是提及了這次的任免,已擬定了相關官員,至于官職嘛,收多少錢就辦多少事!”煙雨摸著自己的手鐲道。
趙玲瓏想了想,打定了一個主意,雖然冒險,但為了六郎,也只能這樣了:“煙雨,你在曼殊樓里養(yǎng)的那些女孩,可都和你推心置腹了?”
煙雨道:“是呀,這些個女子,都是家貧無奈出來找日子過的,有些還和我有生死之交?!?p> “那好,我們凈等著那些魚兒上鉤可不行,要主動把魚餌拋出去,你找一個你十分信任的女孩,我們想辦法把她送到管際府上去,這樣我們才能把證據(jù)拿到手,六郎和平生才會盡早地回來京城?!壁w玲瓏道。
煙雨忙道:“這,要不要先和林大人說?”
“不用,你先辦著,我再和他說也不遲!”趙玲瓏笑道,“六郎會支持我們的?!?p> 井上勛跑了進來,手里拿了一封信,氣喘吁吁地遞給了趙玲瓏:“林大人的信!”
趙玲瓏打開一看,笑了:“主母,你可小看你弟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