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于石勒在進攻晉朝東線上的節(jié)節(jié)順利,劉淵派出進攻洛陽的人馬卻屢屢受挫。
劉淵派去進攻洛陽的是他的第四子楚王劉聰,劉聰先后兩次進攻洛陽均失敗了,還損失了大將軍呼延顥。
司馬家各路勤王的部隊齊集洛陽城下,劉聰無奈只能暫時撤兵。
此時的劉淵已殘喘于病榻,他躺在床塌上回想著自己的一生。
幼時作為質(zhì)子被困晉朝,這一困就困了他四十年,大好時光全在寄人籬下、遭人白眼中度過。
晉武帝司馬炎忌憚他的才干,幾次對他動了殺念,又幾次被大臣們攔了下來。
長年的憂慮、恐懼、壓力之下,他心神耗損嚴重,身子孱弱不堪,人過壯年才尋得機會逃回匈奴,在五部的擁護下做了大單于。
他恨晉朝王室,恨那個奪了他大好年華的國家,他想親眼看著大漢國的旗幟插在晉朝皇帝的宮墻之上。
他無力的笑了笑,知道自己已病處膏肓,藥石無救。
從晉國逃回來才6年,他這副破身子就撐不下去了,好在他還有好幾個兒子,想到兒子,他的眼神亮了亮,后又暗了暗,嘆了口氣。
這時,宮庭內(nèi)侍來報,“皇上,楚王劉聰從前線遞回請奏折子。”
劉淵嗯了一聲,勉強撐著起身,把折子拿過來,展開一看,是劉聰請求再次進攻洛陽的折子。
劉聰在折子中說,晉朝軍隊兵力不足,戰(zhàn)力很弱,不能因呼延顥等人之死,遇到了暫時的困難就放棄進攻,堅持要留下來,他不想錯失良機。
劉淵看著折子,無力的笑了笑,前幾日他下令劉聰停止進攻洛陽,回師京城。
他豈能不知晉軍兵少戰(zhàn)力弱,只是如今他已處于彌留之際,還有些事情要交待,想讓劉聰?shù)热藭簳r先撤回來,攻占洛陽、推翻晉朝的事,還是留待新君再做吧,如今他已有心無力了。
劉淵沉思片刻,還是在劉聰?shù)恼圩由吓藗€‘準’字,就把折子遞到內(nèi)侍手上,說了句,“發(fā)回去吧?!比缓缶蜔o力躺倒在榻上了。
內(nèi)侍看著劉淵病弱不堪的樣子,眼神閃了閃,躬身退了出去。
劉聰看著父皇劉淵傳回來的奏折,上面的‘準’字虛浮無力,他看了看隨從,問道:“京城還有什么消息傳來。”
隨從道:“宮中內(nèi)線說,皇上最近身體很虛弱,看著不好。一日里只能處理一個時辰的朝政,多數(shù)時間都纏綿于病榻?!?p> 劉聰是劉淵的第四子,自幼聰明好學(xué),通曉經(jīng)史和百家之學(xué),熟讀《孫吳兵法》,善寫文章,又習(xí)書法,擅長草書和隸書。
此外,劉聰武藝出眾,擅長射箭,能張開三百斤的弓,勇猛矯捷,冠絕一時,可謂文武皆能。
自劉淵建國后,劉聰四處征戰(zhàn),立下赫赫戰(zhàn)功,在軍中頗有威信。
一幕僚上前道:“王爺,攻打洛陽不急于一時,還是尊皇上令,先班師回朝,如今皇上龍體有恙,若萬一有變,王爺離京城太遠,恐鞭長莫及?。 ?p> 劉聰明白幕僚的意思,萬一父皇駕崩,朝中事務(wù)將由太子劉和掌控,而太子劉和對他們這幾個掌握兵權(quán)的兄弟又頗有敵意。
劉和為人疑心重,好猜忌,刻薄寡恩。
一旦讓太子掌權(quán),只怕他們幾兄弟無一人有好下場。
劉聰沉思許久,才道:“下令,班師回朝?!?p> 眾下屬皆松了口氣。
楊易得了黑子的準信,知道弄死司馬越也不是朝夕之間的事,他知道急也無用,只能耐心等待。
他讓人把程氏夫妻送到江南,從黑子的回信,他知道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長安是個是非之地,遠不如江南安全。
讓猴子也一同過來,猴子不愿,說不到最后一刻他還不想離開長安,怎么也要在朝中留雙眼睛,只把媳婦隨著二老一同送到江南。
楊易無奈,也只能由著猴子,再三囑咐猴子,一旦事態(tài)嚴重,馬上去江南尋他。
楊易在江南的事情進行得很順利,手里已囤了大量的房產(chǎn)地產(chǎn)買賣商鋪。
他聽了王瑜的建議,把家安在建鄴,在建鄴更是下了重注。
等這些都安頓好了,多半年也過去了。
楊易把他的終身大事提上日程。
程氏夫妻已來建鄴,楊易把他的心事跟二老說了。
二老沒想到楊易竟看上了頂級閥門世家的小姐,雖然自己家如今也算得上是家境殷實,可離著那等豪門世家還是相差太遠,心里打鼓,又不忍楊易的心愿落空。
程東來問道:“兒啊,那王家小姐可有意于你?”
楊易這段時間有空就約王瑜出來吃茶游玩,王瑜時不時地也把王初玥帶出來,給楊易創(chuàng)造機會。
楊易不知道,王初玥肯隨著王瑜出來,是在給自己機會?還只是一個年輕姑娘貪玩?
這個時候的青年男女不如現(xiàn)代開放,私下接觸多了,會影響女子閨譽,楊易知道他不能再拖下去了。
一日,三人去秦淮河游玩,王瑜中途借故離去。
王初玥察覺出今日與往日不同,氣氛有些沉悶古怪。
她是女孩子,一向敏感,心有所感,頓時有些緊張。
她知道楊易對自己的心意,幾次隨著堂哥出來,也是想多了解一下楊易,二人各自藏著心事,一時都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楊易把心一橫,心說男子漢大丈夫,豈能如女子一般扭扭捏捏,行就行,不行就算了,大丈夫何患無妻。
開口道:“初玥姑娘,想必你已知道我對你的心意,我想求娶你。”
王初玥雖然早有感覺,可等楊易說了出來,還是羞紅了臉。
這段時間的接觸,再加上堂兄王瑜一個勁地說楊易的好話,她心里的那桿秤早就偏向楊易了,否則也不會時常隨著堂兄前來赴約。
這種舉動在當(dāng)時已是極為大膽,好在有堂兄在旁遮掩,否則自己身為女子的清譽,只怕是早就蕩然無存了。
身為大家小姐的王初玥身邊自然一直跟隨著貼身丫鬟,王初玥的貼身丫鬟叫紫碧,比王初玥小兩歲。
二人明里主仆,私下里相處得如姐妹一般,她們二人早就在私下議論過楊易好多次了。
紫碧見楊易直截了當(dāng)提出要求娶自家小姐,抿嘴樂了樂,又不敢讓旁人瞧出來,只眼觀鼻鼻觀心地站立在旁邊,把自己當(dāng)作隱形人。
楊易覺著自己仿佛等了一個世紀那么久,才聽到王初玥含羞帶怯的聲音:“婚姻大事,自然是由父母作主,家父尚在瑯琊郡。”說完臉紅得如滴血一般。
楊易糊涂了,這是什么意思,他沒聽明白,這是同意還是不同意?
就在這時,王瑜終于回來了,王初玥見堂兄回來了,如見了救星般,說了聲還有事先告退了,帶著丫鬟紫碧就匆匆離席而去。
王瑜見滿臉通紅,落荒而逃的妹妹,覺著古怪。
看向楊易,神色不善地問道:“你怎么欺負我妹妹了?”
楊易苦笑道:“我哪敢欺負你妹妹?!?p> “那我妹妹怎么神情不對,又匆匆離去?!?p> “剛才我跟初玥姑娘說,想求娶她,然后你就回來了?!?p> 王瑜恍然,松了口氣,笑問:“怎么,被拒絕了?”
“我也不知道是被拒絕了,還是沒被拒絕?!睏钜缀芾Щ?。
“噢?我妹妹是怎么回答的?”王瑜很好奇妹妹是怎么回答楊易的。
“令妹說,婚姻大事,自然是由父母作主,家父尚在瑯琊郡。這是原話,我一個字未改。”
王瑜想了想,笑了,罵道:“你個呆子,我妹妹的意思是讓你去瑯琊郡跟我伯父提親去。”
楊易眼睛一亮,“真的,初玥小姐真是這個意思?”
“嗯,你可真是個呆子,我妹妹要是不愿意,也不會總出來與你見面,她一個姑娘家總不好與你私定終身,自然是要你去向伯父提親的。”
王瑜看著楊易一副傻小子的模樣,很是好笑。
楊易長出了口氣,笑道:“原來是這樣,剛才可把我嚇壞了,我以為沒指望了呢。”
王瑜瞟了他一眼,說道:“你可想好了怎么去向我伯父提親?我妹妹這關(guān)你是過了,我伯父那關(guān)未必就那么好過,雖然早年伯父確實說過,娶媳嫁女全憑兒女喜好,這些年未必還是這樣想,再加上我家里還有些族老,都不大好對付,你可要做好打硬仗的準備?!?p> 楊易笑了笑,道:“只要初玥姑娘愿意嫁我,其他的都不是問題?!?p> 王瑜聽到這話,來了精神,傾身問道:“如若我伯父不同意,你還敢?guī)е颐妹盟奖疾怀???p> 楊易點點頭,道:“嗯,如果岳父大人不同意,我就搶了他女兒,帶著初玥遠走高飛,岳父大人能耐我何?現(xiàn)在我又不是沒這個能力?!睏钜渍f得很自信,直接改口稱岳父大人了。
王瑜看了楊易半晌,大笑,“好,好,好,你有這個決心就好。”
楊易告訴程東來,王初玥已同意嫁給他,只是現(xiàn)在要去瑯琊郡向王初玥的父親王導(dǎo)提親。
程東來大喜,沒想到豪門世家的千金小姐還真能看上自家兒子,自古千金小姐看上寒門小子的事,只在說書里聽過,現(xiàn)實生活中哪會有這種事情。
雖然自己家里并不貧寒,可畢竟門戶太低。
怒贊兒子太有本事了,隨即又發(fā)愁了,問道:“兒啊,那咱們準備些什么樣的聘禮,那王家才能瞧得上???”
按著程東來的想法,娶豪門世家的小姐,只怕自己家就是把家底全都拿出去,人家都未必能瞧在眼里。
楊易拿出個一尺見方的小匣子,說道:“爹,聘禮我已經(jīng)準備好了?!?p> 程東來夫婦看著那個小匣子,心說:“兒啊,人家聘媳婦,少說也要十抬八抬的,你這還是娶豪門世家的千金大小姐,就拿這么個小匣子,人家還不把你給轟出來?!?p> 程東來把匣子打開,看了看,不確定地問道:“兒???這樣能行?”
楊易肯定地點點頭,回道:“行,沒問題?!?p> 程東來還是不放心,又道:“兒啊,要不咱們再準備些聘禮吧,你就拿這么個小匣子去,看著也實在不像樣子,那高門大戶的,再讓人家給轟出來,咱家現(xiàn)在準備個百八十抬聘禮,還是準備得出的?!?p> 楊易擺擺手,道:“爹,不用,現(xiàn)在路上不安全,從建鄴到瑯琊郡山高水長的,帶上那么多聘禮,再讓人盯上,反而不美,放心,我心里有數(shù)?!?p> 程氏夫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們不放心,兒子好不容易喜歡上一個姑娘,再因為聘禮的事情黃了,豈不可惜。
又勸了半晌,楊易堅持說不用,二老只能作罷,暗暗念著菩薩保佑兒子一定要得償心愿,馬到功成。
跟程氏夫妻說完的第二日,楊易帶著老根,貼身小廝青子,又從笑三江鏢局找了十個身手好的鏢師,出發(fā)前往瑯琊郡。
青子讓楊易給弄到秘密基地特訓(xùn)了一段時間,現(xiàn)在身手還不錯,尋常大漢打不過他。前段日子又讓楊易給調(diào)了回來。
楊易舍了馬車,改騎馬前行,一眾人等晝夜急行,十幾日后終于到了瑯琊郡。
其他人還好,只楊易到了瑯琊郡下了馬,都快不會走路了。
老根等人看著楊易好笑,這少東家娶媳婦的心也太急了,把自己趕成這副模樣,又不敢放肆大笑,一個個弊得很是辛苦。
楊易哪里還顧得上下屬們都在想些啥,他現(xiàn)在兩腿內(nèi)側(cè)被磨得紅腫不堪,都掉皮了,血淋淋的,脫褲子都成問題。
呲牙咧嘴好不容易把褲子脫下來,已是疼得冷汗直流。
心說老子娶媳婦都要遭這罪,這次只許成功,不許失敗,否則都對不起兩條大腿。
老根找了些傷藥敷了兩日方好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