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6大?!?p> 朱翊鈞將袖子挽起來:“你這老東西,今天運氣不錯,上來就贏錢。合著這把朕還賠錢呢。”
張鯨瞇著眼睛:“看皇上您說的,先贏是紙,后贏才是錢,老奴這也是沾了皇上的財氣?!?p> 朱翊鈞收回壓下的銀兩,賠付壓大的,再一次搖晃著骰子?!皝韥?,開始了,快押,買定離手咯。”
氣氛一下子開始熱烈,整個毓德宮房蓋差點讓他們掀飛,四五個人喊的口水橫飛,腳跺的咚咚亂響,張誠看著直皺眉頭。太不像話了,太不像話了。
“開開開?!?p> “哎,今天的手氣真是不好?!?p> 朱翊鈞繼續(xù)搖著骰子,幾乎把把數(shù)錢,越輸心里越是不高興,完了有一個時辰了,錢都輸給他們了,于是他將篩盅往桌子上一排:“朕不玩了。今天財神不在朕這里?!?p> 張鯨收斂了笑容:“皇上想來是累了吧,老奴就告退了,等皇上有時間了再召老奴。”說著他便揮舞著手,讓幾個小太監(jiān)離開。
朱翊鈞看著桌子上的銀子:“等會,朕讓你們走了嗎?”
張鯨嚇的翻過來跪下,其他的幾個小太監(jiān)也跪了下來?!盎噬纤∽铩!?p> “你這是干什么??炱饋?。朕不是那個意思?!庇谑侵祚粹x指著桌子上的銀子:“你們這是什么意思,贏了錢不能走,侮辱朕還是瞧不起朕呢,朕輸不起了嗎?”
張鯨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么回事啊?!澳銈兏墒裁矗炕噬献屇弥湍弥?。天天教也教不會?!?p> 于是幾個小太監(jiān)拿完錢,張鯨帶著他們要走。
朱翊鈞指著他:“就你滑頭了,張鯨,朕找你是有事情。“
看著正色的朱翊鈞,張鯨明白,朱翊鈞是真的要說事情了,身邊的小太監(jiān)懂事的跪安退了下去。
朱翊鈞把玩著手中的篩盅:“這個玩意真是讓朕著迷,也不知道誰發(fā)明的,這個東西民間多不多?”
寫完圣旨的張誠倒是搶先說道:“皇上,外面是有賭場的,光京城就有幾十家,玩的人特別的多,有時候擠都擠不進去?!?p> “你進去玩過?”
張誠連連擺手:“老奴可不敢?!彼戳搜蹚場L,朱翊鈞讀懂了他的表情,張誠的意思是張鯨倒是去過不少次。
張鯨撲通跪下了:“皇上,老奴也是不敢?!?p> “好了,朕知道了,你先起來。朕換你來是說事情的?!?p> 張鯨看朱翊鈞并沒有要責罰的意思,反而岔開話題,便松了口氣,心里卻暗恨張誠。
“知道朕找你什么事嗎?”
總覺的皇上聲音太過陰沉的張鯨,心里又開始打鼓,到底是干什么?
不明白問好了:“皇上,老奴實在不知?!?p> “哼?!?p> 張鯨一哆嗦,噗通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
“皇上?!?p> 朱翊鈞看張鯨快哭了,轉變了下態(tài)度:“起來吧。”
“你不要仗著是朕的身邊人,就為非作歹,朕能保你一次,可保不了你一世,東廠是干什么的?烏煙瘴氣,成何體統(tǒng)。”
張鯨也不敢說話,頭幾乎扎進了地里,如果有個坑的話他能將自己埋了。他一直在想,今個皇上是怎么了,剛才還挺高興的,怎么轉眼就發(fā)怒了呢,他偷瞧著,今個皇上怎么都透著蹊蹺,他又偷瞧張誠,難道是他告了我的狀,這個張誠你等有機會的,看老子不整死你。
“以后你們東廠只負責對錦衣衛(wèi)實行監(jiān)察職權,其他的就不要想了。以后東廠是東廠,錦衣衛(wèi)是錦衣衛(wèi)?!?p> 張鯨忙應答:“是,老奴遵旨?!?p> 雖然嘴里答應心里卻泛起滔天巨浪,什么情況,一點風聲都沒聽到,按照皇上的意思,從次以后錦衣衛(wèi)與東廠平起平坐了,東廠之前可是錦衣衛(wèi)的上司,現(xiàn)在好了,成了皇帝考核錦衣衛(wèi)的工具了,那自己這個東廠廠公還有什么權利了,沒有權利就沒有錢財,擋人財路如殺人父母,這招太狠毒,到底是誰要整自己,張誠還是內閣,或者是其他人,張鯨就從來沒想是皇上自己思考的結果,在他看來皇上一定是受人蠱惑,等著,別讓雜家知道是誰,否則非扒了他皮不可。
“下去吧,朕還真有些乏了。”
待張鯨走后,朱翊鈞揉了揉手,這玩意看著簡單,玩起來卻容易上癮,怨不得以前的自己喜歡跟這幫太監(jiān)在一起玩呢,合著沒干什么正經事,這個毛病以后得改了。
“張誠,圣旨寫完了沒有?”
“回皇上,全部寫完了,就差用印了?!?p> “嗯。拿來與朕瞧瞧?!?p>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凡是圣旨都是這么寫的開頭,接著就是正文部分,當然沒有直接說目的,而是寫了一大堆的廢話,總之是夸獎皇上豐功偉績等等,最后才說的,各藩王與三月初一必須抵達京城。
張誠的字寫的真是漂亮,內容寫的也不錯,現(xiàn)在的太監(jiān)可都是有文采的,諸如馮保之流,文采絕佳,有的甚至可以幫內閣大學士潤色文章,這年頭可不能小瞧了太監(jiān),一個大字不識的文盲是混不到司禮監(jiān)掌印的職位,再者就是內宮中還有專門教習太監(jiān)的老師,他們也不都是半路出家,大部分都是從小就送入宮中,或是家貧,或是其他的原因,總是他們是屬于悲慘的一類人。
“你覺得張鯨如何?”
張誠驚恐的看著朱翊鈞,這個問題可不好回答,你不清楚皇帝的意思,說他好吧,一旦皇上不是這個意思,說他不好吧,一旦張鯨依然受寵,說不如不說,于是他跪地:“黃山,老奴不知?!?p> 你會不知,整個太監(jiān)體系中,你司禮監(jiān)掌印是一號人物,他張鯨就是二號人物,你們多少年了,你會不知。
“張誠,但說無妨,朕赦你無罪。”
“老奴不敢?!?p> 看來自己要是不表明態(tài)度,張誠總是不可能說的。
“朕打算換換人,你意下如何?”
“嗯?”張誠這才明白皇帝的意思,于是輕咳了一下:“皇上,張鯨此人專擅威福,收受賄賂,草菅人命,無惡不作,他黨羽更是專權跋扈,請皇上明察?!?p> 朱翊鈞沒想到張誠說的這么嚴重,按律當誅九族,到底是他們私下不和張誠挾持報復還是真有其事。
“既然如此,有沒有合適的人選?!?p> “回皇上,人選倒是有一個?!?p> “說來聽聽。”
“陳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