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知道是我不對,但是我與子誠是真的相愛,我求求你,你成全了我們吧,姐姐,我求求你了。”
“蘭兒,你一向疼愛玫兒,你忍心看到玫兒傷心嗎?”
“玫兒,你起來,是我要喜歡你,跟她有什么關(guān)系,我們不需要她成全,哼,我愿意娶誰就娶誰,她管不著!”
“不,不,是我的錯,我不該愛上你,明明你是姐姐的未婚夫,我卻沒有管住自己的心,我對不起姐姐,都是我的錯,姐姐,我錯了,你罵我你打我吧,姐姐,我真的沒想跟你搶的?!?p> “玫兒,你不要這樣,快停下來,你磕的我心疼死了?!?p> “蘭兒,你夠了,玫兒都這樣求你了,你還想怎么樣,放心,事后我一定讓你母親給你多準備些嫁妝?!?p> “哼,慕蘭,不要以為我會娶你,告訴你,我就是不娶玫兒,也不會要你這種女人!”
圭懶揉著頭睜開眼,大量的記憶涌入腦海,哪怕她自認對疼痛的忍耐,已經(jīng)達到了一個頂點,但是魂海內(nèi)的沖擊,還是讓她如同被尖錐給瞬間刺穿一樣難受,不過,好歹給原本空白一片的魂海添加了一點新鮮感。
圭懶不記得自己原來的名字,原來的記憶,她只記得,自己是從奈何橋下爬出來的厲鬼。
雖然這個厲鬼是她自我感覺,但她一點也不覺得需要自謙,鬼主都說了,她是開天辟地以來,第七個能從忘川里爬出來的人。
要知道,跳進忘川的人,哦,不,是鬼,頃刻間就會被忘川的餓鬼們撕成渣渣吞噬,如果沒能在魂力散盡前重塑魂體,那恭喜了,從此魂飛魄散化作忘川的養(yǎng)料。
能重塑魂體的鬼魂很多,因為他們的執(zhí)念很深,深到哪怕被忘川帶走了所有的記憶,深到被永遠困在執(zhí)念中不斷煎熬折磨,卻依然執(zhí)念不滅。
哪怕隨著時間的流逝會越來越痛苦,恨不得就此煙消云散,卻依然擁有強大的恢復(fù)力,這就是鬼魂的悲哀。
忘川之中,呆得越久,就越瘋狂,越瘋狂,就更容易迷失,然后被忘川同化。
畢竟,他們在跳下那一刻,記憶與從前都被忘川漂洗的干干凈凈,重組后的魂體,除了執(zhí)念,只剩下一個本能,吞噬。
不知道為何要吞噬,不知道為什么需要吞噬,只余下這一種本能,然后身邊之所見皆為仇敵,拼了命的吞噬對方,把對方撕咬成渣,看對方痛苦嚎叫,才會平息自靈魂深處升起的暴戾。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會不去投胎,反而跳進了忘川,也不知道自己在忘川里度過了多少年。
不過那應(yīng)該是很長很長很長很長的歲月,受萬鬼噬身歲月無休,那樣永恒般的痛與折磨,沒有盡頭沒有希望,只余下無盡的絕望與殘虐。
她是怎么清醒過來爬上岸的?
她不記得了,她有自主意識的時候,已經(jīng)在岸上,已經(jīng)被鬼主剝離了滿身的怨氣,成了第七個爬出忘川的厲鬼了。
鬼主問她有何心愿,她哪知道什么叫心愿,鬼主無法,只得讓鬼差帶了她去了解忘川的來去,再問她有什么心愿。
她還是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心愿,這一發(fā)呆思考,又是幾百年過去。
鬼主無奈,見她什么都不知道,又沒有什么要求,只是終日呆在忘川一邊像塊石頭,干脆問她愿不愿意再活下去,用活人的身體,但是作為代價,她需要完成借用身體的心愿。
她說,“隨便。”
兩個字,是鬼主長篇大論后的回答,鬼主叫她懶鬼,她也懶得另取名字,干脆把懶鬼二字倒過來當(dāng)作自己的名字,還是鬼主在為她刻下名薄的時候,說鬼字不行,改作了同音的圭字,真的是隨便啊,鬼懶還是圭懶,又有什么區(qū)別。
魂海沖擊只是一瞬,這個身體的記憶就清晰起來。
原主名叫慕蘭,是賢王的嫡長女,可惜慕蘭的母親紅顏薄命,在生產(chǎn)時傷了身體,半年就過去了。
沒了原配就必定有繼室,繼室抬進門,又是賢王心頭所好,自然,不過是為了利益才娶的原配所生女兒也成了路邊草。
偏偏原身還有一顆菩薩心,繼母幾句日常表面,一點虛情假意,就把繼母與繼母所生的子女當(dāng)成了真正的家人。
孝敬繼母,關(guān)愛弟妹,明明喜歡極了給她訂下的未婚夫萬子誠,卻在妹妹與父母的要求下同意兩姐妹共侍一夫。
明明同一天進門,也說好了她為大,可是新婚當(dāng)夜,丈夫去了妹妹房里,第二天她卻連問都不敢問一句。
結(jié)婚半年,妹妹有了身孕,萬子誠才來她房里過了一夜。
就那一夜,還被丈夫嫌棄毫無興趣,她心有不甘,明明她才是正妻,明明她才是最應(yīng)該和他結(jié)合的人,自然免不了做些爭寵的事。
引得妹妹傷心吃醋后,被萬子誠罰了好幾次,她沒有得到半點回應(yīng),反而讓兩人的感情愈加深厚。
后來,又與慕玫發(fā)生了口角與爭執(zhí),被慕玫設(shè)計得氣憤難抑,推了對方一把,卻沒想到害得對方小產(chǎn),名聲自此越來越糟,萬子誠自然更是對她厭惡之極。
自此以后,府中人都明白了兩人的受寵程度。
明明作為皇后賜婚的主角,卻過的連個下人都不如。
待妹妹慕玫生下孩子,她也懷孕了,卻沒想到根本沒等到她生下來,就被人發(fā)現(xiàn)她與人通奸。
萬子誠大怒之下,把她雙腿雙手打斷,吊在祠堂之中,又用重棍擊她肚腹,活活把腹中胎兒打掉。
也是在這時,她的妹妹才來好心告訴她,原配夫人是被父親與繼母害死的,只因為兩人早有情愫,可繼母身份不低,不甘作妾,礙路的石頭,自然要移走。
萬子誠是她勾引的,這么好的男人必定是她的。
皇后賜婚又怎么樣,她還不是大大方方的嫁進來了,而且是作為平妻嫁進來的。
只要她一死,她就是唯一的世子夫人,她的孩子就是府里未來的世子,本來她還想留她多些時日,可惜,誰叫慕蘭懷孕了呢,要怨只能怨她不安分!
慕蘭氣的吐血。
慕玫卻繼續(xù)氣她,說她礙眼,小時候,弄了幾次都不死,占著個嫡長的位置討人嫌,跟只狗一樣,給點好臉就往上貼。
她笑沒見過她這樣賤的,要不是母親想著以后可能有點用處,要不是皇后祖母有旨在先,別說能嫁給世子爺,嫁個討飯的都沒人要。
嘲諷她嫁了人還不安分,還敢肖想別人的東西,完全死有余辜。
又說她活這么久,沒怎么被男人碰過,為了成全她們的姐妹情,她要她臨死前好好享受享受。
慕蘭到死才明白自己有多傻,繼母惡毒,妹妹狠毒,父親無情,丈夫絕情,偏偏她還對他們都抱有期望,抱有感情。
直到最后,被妹妹讓人欺負了個夠,還活活的用紙把她悶死,羞恥、痛恨、絕望、折磨、窒息,讓她怨氣沖天,迎來了圭懶。
此刻,慕蘭的情緒充斥著她的意識,連帶著,圭懶的眼神也暗沉下來。
真是,人傻沒得救,要換成是她,早把他們通通弄死。
最可笑的是,死了一回,竟然還余留著慈悲,只要求拒絕兩人共侍一夫,不要讓她早死,能好好的活下去。
嘖,圭懶笑了,行啊,活下去,這三個字,她還算喜歡的,不過,怎么活下去就得由著她了。
“蘭兒,娘求你了,你就看在跟娘的母女情份上,答應(yīng)玫兒吧,你們倆從小就要好,以后互相扶持,又不怕別人來欺負,不是很好?”
繼母姚氏勸她,“玫兒一定不會跟你爭的,她只是愛上了世子啊?!?p> “哼,你今天是答應(yīng)也得應(yīng),不答應(yīng)也得應(yīng)”,賢王用力拍了下中間的案幾,“婚姻大事,父母做主,不要以為我們是在跟你商量,要是不答應(yīng),你也不要嫁了,我這就回母后去?!?p> 萬子誠小心的抓著慕玫的肩頭,不讓她再磕下去,同樣威脅,“想進我家的門,沒有玫兒,你還不夠格!”
慕玫水汪汪的眼睛,小心的看了眼慕蘭,嬌羞的看了眼萬子誠,又對慕蘭道,“姐姐,你不要怪子誠哥哥,他不是這個意思,他,他只是太愛我了,對不起,姐姐?!?p> “你沒錯,道什么歉”,萬子誠不滿的看向慕蘭,“還不讓玫兒起來!”
哈哈哈哈哈......
圭懶忽然大笑起來,完全沒有半點淑女的樣子,她一手抓著扶椅邊,一手指著幾人,笑的肆意而瘋狂。
“你”,她笑聲一頓,指著慕玫,“與姐夫茍且私通,未婚先孕,還好意思在我面前裝真情?!?p> “沒有,沒有”,慕玫忽然大叫起來。
圭懶根本不理她,在萬子誠將要開口的時候,指著他,“你,一個言而無信的偽君子,與有婚約的妻妹勾搭成奸,誰給你的臉,認為我想嫁給你這種廢物?!?p> “你...你...”,萬子誠氣的青筋直冒。
“不得無禮”,賢王沉聲吼道。
沒想慕蘭手指一轉(zhuǎn),指向他,“還有你,枉為人夫人父,殺妻賣女,無恥之尤,你也配說無禮!”
這一句話一出,賢王跟姚氏的臉色齊齊色變,賢王更是猛的站起,“胡說八道!”
“哈哈哈哈哈,你們以為你們做的事沒人知道,不知道有一句話,叫人在做天在看,不信看看你們身邊,那些男男女女,可是個個想把你們生吞活剝。”
圭懶神情一變,對著賢王的方向看去,“母親,我懂的,我不怕,他們不敢殺了我,殺了我,他們的美名傳天下,那個位子,我們的賢王爺,永遠都不可能坐上去?!?p> “我把這趣事都寫成了話本,放在皇祖母那里了,我告訴皇祖母,如果我沒去取的話,這話本就送給皇祖母與皇祖父取樂子?!?p> “孽女!你敢!”
賢王的震怒與恐慌瞬間暴發(fā),他顫抖著手指指著慕蘭,不敢相信這是他那一向乖巧的女兒會做出來的事。
不敢相信!她是怎么知道這些事情的!不敢置信!要是父皇知道了,那后果......
最重要的是,如果被蘭氏娘家知道,沒有了軍隊的支持,會給他造成無法挽回的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