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梅靖回到燕都時,慶王傳來了消息,他們已攻陷召遜三城,召遜如今正在集結(jié)大軍,海成軍已經(jīng)孤軍深入召遜內(nèi)部,他請求北面的大軍立即攻打召遜,牽制召遜的兵力,如果海成軍但有所成,正好一舉把召遜納入版圖。
一石激起千層浪,海成縣主打召遜,在他們眼里,就跟一只螞蟻想咬死巨人一樣,巨人不會在乎,他們也不用在乎,但是現(xiàn)在呢?
攻陷三城!
三城什么概念,雖然他們口口聲聲稱三個鄰國為蠻夷,但是三個蠻夷立國是事實,召遜、澄陸、大元,三國雖然風(fēng)俗人情略有不同,但是如同他們大燕一樣,被攻陷了三城,絕對不會再是小事!
就算是他們此刻說是不知情,召遜也不會相信,當然,沒有臣子傻到出來獻‘和略’,都打下人家三城了,再出個國書說他們并無開戰(zhàn)之意,是海成縣主的私心作崇,想求和?他們丟不起這個臉,也絕不會如此可笑!
打了人家一巴掌,難道還要求著人打回來?
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好在召遜是草原部落建國,從建國之始,就一直內(nèi)斗不斷,而且在大燕的手里,召遜也少有占到便宜,因此,朝臣還不算太擔(dān)心。
雖是不擔(dān)心,但對于惹出此等亂子的慶王與海成縣主,個個群情激憤,只是海成縣主過于渺小,又不過是個無知女子,大家的目標統(tǒng)一對準了慶王。
怒斥慶王不切實際,好高騖遠,挑起紛爭,恐有禍國之心,定要嚴懲,另一派學(xué)乖了的臣子們,立即站出來反對,道是慶王為國為民,有開疆擴土之心,實乃國之棟梁。
整個朝堂吵成一團,燕宣帝等眾人吵夠了,才懶洋洋的拋出一個炸彈,“海成說了,召遜之地不屬于大燕,就是無主之地,她打下來的都歸她,以后就是她的私人地盤,朕,允了。”
聽見這話的臣工們,仿佛被掐住了喉嚨,還張著嘴的張著嘴,沒張著嘴的也僵在了原地,他們......幻聽了吧?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海成縣主都說出這樣的話來,皇上居然沒有治她個謀反之罪?
燕宣帝看著反應(yīng)過來的臣子們,手一壓,做了個禁言的手勢,“朕不想聽任何彈劾海成的話,也沒有覺得海成有錯,蠻荒之地,她能打下來也是她的本事,朕這么多子子孫孫,個個不是盯著朕這張椅子,就是整天荒廢度日,流著皇家的血,卻活成了一個廢人,朕,心甚痛之......罷了,還是回到正題,這召遜出兵的問題......”
“父皇圣明,召遜狼子野心,一直對我大燕虎視眈眈,此等賊子,必要斬盡殺絕,以正我大燕國威”,燕宣帝話未完,三皇子炎王就已經(jīng)跪下請戰(zhàn),“兒臣愿為先鋒,帶兵攻打召遜,相助慶王叔。”
“父皇,兒臣請戰(zhàn)”,繼三皇子炎王之后,竟然是十二皇子厲王也跪下了,不少人奇怪的看向厲王,厲王一向深居簡出,酷愛養(yǎng)狗,之所以封號為厲,還是因為當年宮廷混亂,他一人仗劍守于御書房外,殺了四十余人,滿身鮮血,一身戾氣讓人不敢靠近,宣帝卻贊他英勇忠孝,封了厲王。
兄長離王,弟弟厲王,同音不同字,意義天差地別,因此哪怕厲王現(xiàn)在還沒有大婚,又深居簡出,極少交好官員,但是他在皇帝心里的地位,并沒有消弱他的存在感,可就是這樣一個專心養(yǎng)狗的人,居然會請戰(zhàn)?
不說他的兄弟,就是宣帝也好奇了,“你怎么想去了?”
厲王聲音淡淡的,“兒臣想打一塊地方養(yǎng)狗?!?p> 噗,不知道誰發(fā)出了這道聲音,滿朝文武咳的咳,捶胸的捶胸,還有好幾個留了胡子的直接扯斷了自己的胡子,疼的臉部肌肉直抽抽。
宣帝懵了一下后勃然大怒,四處看了看,沒有找到可以砸人的東西,只能狠狠的拍了下座椅,怒斥道,“養(yǎng)狗,一個王府還不夠你養(yǎng)狗!你別以為朕不知道,你自己的幾處莊子也養(yǎng)了狗,還想禍害朕的皇莊,朕怎么就沒把你養(yǎng)成狗!”
皇帝被氣的理智全失,這一不經(jīng)意間說出來的話,讓所有大臣全都眼觀鼻,鼻觀心,只求皇上與皇子們別看到他們,皇子都是狗了,皇子的父皇與兄弟子嗣,那能是什么,他們要是這個時候敢笑出聲來,保證會被打出去滅個幾族。
“太小,不夠跑”,厲王似乎絲毫沒有感受到宣帝的怒氣,竟然還回了一句,這句話氣的宣帝差點當場昏倒,百官寂靜如狗,紛紛在心里給厲王點贊,他們大燕厲王定會青史留名,畢竟為了找個養(yǎng)狗的地方而打仗的,此等絕世奇葩千古難見!
“信不信老子把你的狗都宰了!”
氣急的宣帝怒不可遏,朕也不稱了,直接爆了粗口,他非得宰了這狗東西的狗吃狗肉!
“父皇要殺兒臣心頭之好,那就從兒臣的尸體上踩過去”,厲王一臉的慷慨激昂,仿佛他保護的不是他的狗,而是他的的貞操,快被氣昏的宣帝猛的站了起來,搖晃了兩下身體,在眾人擔(dān)憂的目光中,動作飛快的奔下了臺階,一把搶過侍衛(wèi)的刀就沖著厲王而去。
“父皇不可!”
“皇上不可!”
“王爺快躲!”
“十二快閃!”
......
一陣兵荒馬亂,等宣帝氣喘吁吁停下來的時候,厲王仍然面癱著一張臉,身上衣服都沒有多少凌亂,被一堆人團團護在身后,不僅沒有受到半點驚嚇,反而一臉的坦然,看著就是一副桀驁囂張的態(tài)度。
氣過了頭,再看到這一幕的燕宣帝,臉上帶著毫無溫度的笑,他扔下了手中的刀,平靜的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正了正自己的頭冠,慢吞吞的回到了龍椅之上。
殿中一片靜謐,他仔細的打量著下面的人,聲音是難得的溫柔,“行吧,想開疆擴土是好事,朕不攔著,朕今天話就撂這兒了,誰想去打,皇室中人打下來的,就是你們的封地,朝臣打下來的,按功封賞!”
一席話,不少人的眼睛都亮了,即使是老成的老狐貍,瞳孔也是一縮,左相立即出列,“皇上不可,國之大戰(zhàn)豈可如此兒戲,封賞更應(yīng)按章程行事,絕對不可開此先例!”
他的話剛落,就有八、十皇子,旭王與衛(wèi)王齊齊請戰(zhàn),“父皇英明,兒臣請戰(zhàn)!”
左相輕嘆口氣,皇上年紀越大,這些皇子們也越來越大,彼此的心,都大了,更何況,眾皇子與武將一片激昂,文官也各有打算,他要是再進言,得罪的不只是各個皇子,還有這滿殿大臣。
燕宣帝滿意的點頭,“既然你們都有心,朕心甚慰,很好。”
眾皇子與武將請戰(zhàn)完畢,就開始討論應(yīng)該派哪支兵,派多少兵,誰為主將領(lǐng)軍,未想,燕宣帝卻搖頭,“邊境大軍不動,你們既然想爭功,這功,就得自己掙,大軍開撥,只為牽制召遜主力,你們想打什么地方,都得自己籌備人手?!?p> 武將們還好,皇子們都傻了。
燕宣帝心里冷笑,老子讓你們一天到晚斗得像個斗雞眼,“這樣,別說朕不照顧你們,朕當初給了海成兩百人,海成是朕親孫女,一介弱女子,還緊鄰召遜,朕也就給了她這么多人,你們是朕的親兒子,朕也不厚此薄彼,同樣給你們兩百人?!?p> 一群皇子,哪怕是最穩(wěn)重的大皇子潛王,都皺緊了眉頭,兩百人?伺候他們的下人都比這個數(shù)字大,兩百人能拿來干什么?
“朕想來,海成能打下多少地盤來,你們也不會差,對吧”,燕宣帝一臉的慈愛與期待,“朕本來想著,你們比海成大一輩,這人嘛,應(yīng)該少一半才對,但是又想著,你們好歹在朕面前長大的,朕這心里,擔(dān)心哪?!?p> 所有人都在心里疑惑,皇上,您真擔(dān)心嗎?
“十二啊”,本來以為皇上會一竿子拍死所有皇子的人,此刻聽到皇上喊了厲王的排序,心里竟然生起了莫名的期待,燕宣帝也沒有讓他們白白期待一場,“朕想著,你比你兄長們都要厲害的多,還有無數(shù)你的‘心頭之好’,想來你不惜一死也要闖一闖,朕就給你一個發(fā)揮的機會,人嘛,你帶一百就可以了,朕相信,為了你的心頭之好,定能打下足夠大的地盤,朕,看好你!”
其余皇子與百官都在心里犯嘀咕,厲王...真是您親兒子?
兩百人已經(jīng)很過分了,現(xiàn)在竟然還削減到一百人?
一百人能干什么?去給人家送人頭?
燕宣帝最后做了總結(jié),“朕一直覺得,你們都是朕的好兒子,想來定能比海成做的更好,朕說了,人,就這么多,誰也不準利用身份壓人,要學(xué),就學(xué)海成,別連海成一個丫頭都不如,朕都替你們丟臉”,看著一臉慘白的兒子們,他冷笑連連,“怎么,連這點都做不到,還敢惦記朕的這張椅子?朕到底是有多糊涂,會把這張椅子跟天下,交到一個廢物手里!朕能對得起列祖列宗!”
皇子們惶恐跪下,口稱不敢,心里卻在翻江倒海。
所有人都在心里反駁,跟海成縣主比,海成縣主那就是個瘋子,就算她是個瘋子,也是買了不少人才打過去的,你確定就這樣讓你兒子上戰(zhàn)場,真不怕他們有去無回?
皇子們更是悄悄瞪了眼厲王,莫不是被老十二給氣狠了吧?
燕宣帝完全不顧眾人精彩的臉色,“朕想了又想,十二啊,你這一去,朕還是擔(dān)心,但是小鷹長大,總得自己學(xué)會飛,而你一個堂堂男子漢,總不會不如自己的小侄女,這次去戰(zhàn)場,為了你的安全,你養(yǎng)的心頭好們,就都帶上吧,好歹養(yǎng)了這么久,總也是個幫手?!?p> 皇上果然是被氣糊涂了。
狗能打仗?
未想,厲王居然還特別自然的謝恩,又驚呆了一眾人,居然沒反駁?他不是愛狗如命嗎?
散了朝,兄弟們圍住了厲王,問他怎么舍得他的狗上戰(zhàn)場,那可是會死狗的知不知道!
厲王淡定的推開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很是不屑,“別拿我的兒郎們當廢物,它們個個驍勇善戰(zhàn),不說以一敵十,至少對付一兩個不成問題?!?p> 頓了頓,他冷哼了聲,“再說,我也舍不得他們”,萬一他一走,父皇就派人殺了吃火鍋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