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少女的話,孫燭的神色頓時就變了,完全忘記了原身,飛快的抓住少女的肩膀,“璐璐,我呢,那我呢,你怎么能這樣對我,你不是說最喜歡燭光哥哥了嗎?你一點也不在乎我嗎?”
少女似乎被他嚇了一跳,跟著就想掙脫開他的手,“燭光哥哥你不要這樣,我對你只是哥哥的喜歡,你不要這樣啊......”
原身躺在床上,看著這一出荒唐的戲,慢慢閉上了眼睛。
夜里,忽然起了大風(fēng),似乎要把整個小院刮飛一般,讓圭懶瞬間清醒。
她瞇著眼,眼瞳似乎消失了,如同一個空洞,床頭昏黃的燈光被風(fēng)聲驚亮,她打了個哈欠,摸著自己的左手腕,聲音輕不可聞,“小蟲子,來了個有點意思的家伙呢?!?p> 等她坐起來,冷到極致的陰寒,凍的她的動作都慢了些。
床頭燈忽然熄滅,圭懶沒有動,只是冷冷的看著門邊,門邊一圈一圈肉眼看不見的金色光圈,如同水波般不斷激蕩,似有什么東西在沖擊著,極不穩(wěn)定的時強(qiáng)時弱。
同時,她整個房間都彌漫著一圈透明的水紋,不斷的旋轉(zhuǎn)著,把這里的一切牢牢護(hù)住,想也明白,她這個房間外的東西,恐怕都被毀了。
她在鬼新娘那個世界,跟天道硬碰了一場,她自己險死還生,不過也讓她明白了,為什么鬼主會讓她避著些天道。
雖然那次硬碰硬讓她吃了大虧,卻也導(dǎo)致她的魂海開始松動,本來凝固的魂海,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了不少裂痕,從這一方面來說,她是因禍得福。
以前,她每脫離一個世界,除非能留下很深的印象,都只會成為認(rèn)知里的一些痕跡,每一個世界,都是一個新的開始。
可是當(dāng)魂海開始松動,她的感情與記憶還是會淡化,卻不會淡化到她完全忘記,特別是在鬼新娘世界里,救了她一回的小蟲子。
小蟲子是她取的名稱,身體就是幾根比發(fā)絲還細(xì)的線組成,只是這線不是實體,這東西現(xiàn)在就是幾縷魂力凝成,單薄虛弱到了極致,每每看到,圭懶都擔(dān)心它會消失。
也是每每看到它,她就能想起一些東西。
唯一的缺點,就是這玩意太能吃了,她每天用自己的魂力喂養(yǎng),它很容易吃飽,可是同樣,它又餓的很快,只是她的魂力特殊,它每天吃一點兒,再餓也不敢吃了,多吞一點兒,它都容易被她的魂力反噬掉。
這一點,她自己都不能控制。
她被天道重創(chuàng)之后,一般都不敢動用魂力,一用就痛的她幾欲昏厥,哪怕她長年被附魂之痛折磨,也難以忍受這種痛苦,痛到她只想把自己撕裂成幾份,來減輕這種痛苦。
偏偏這種痛苦,能讓她更清醒,記起更多經(jīng)歷過的東西,刺激著她的魂海逐漸恢復(fù)。
“還吾兒命來”,陰森森的聲音在四面八方響起,無數(shù)道回音不斷響在耳邊,聽著就覺得煩燥難安。
“最討厭吵了”,圭懶皺了眉頭,如果不是逼不得已,她并不想動手,畢竟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沒有魂力加持,她就只能是個普通人,最多是個擁有些特異能力的普通人。
小蟲子則在她手腕上動了動,極力抵抗著這些聲音的侵?jǐn)_。
金光與水紋都越來越淺,也越來越淡,她不出去,對方也會進(jìn)來,到時候,她連自己的床都保不住,這樣想著,她赤著腳,下了床,隨手抓了只小棕熊抱在懷里,慢吞吞的走向了房門。
也不知道誰這么好心,竟然給她的房子里還設(shè)置了防護(hù),只可惜,這回外面的來客實力強(qiáng)大,這層防護(hù)根本擋不住。
門,無聲而開,迎面襲來的陰氣,讓她全身如墜冰窟,全身都染上了一層冰霜。
一個面目冷厲的男人,穿著極不符合時代的大紅衣袍,漂浮在她面前半空中,紅色衣衫迎風(fēng)作響,像是噴灑的血浪,血煞之氣咄咄逼人,園子里的一切,果然都被夷為平地。
看到她精心布置的一切,毀的干干凈凈,她本來被冰凍住的眼眉,向上一挑,“你干的?”
冷厲男人皺緊了眉頭,似乎不敢相信她竟然還能說話,“能收了我兒子,果然有點本事”,他的聲音不難聽,就是帶著股怪異的韻味,讓人聽著就覺得心里生燥,恨不能扯掉自己的頭發(fā),抓破自己的血肉,找塊石頭,把自己撞的頭破血流。
他看著年紀(jì)不大,卻一口一個兒子,也不打算跟圭懶怎么廢話,憑地卷起一股鬼風(fēng),想也不想的卷住圭懶,自然而然,圭懶被他卷到了他面前。
他打量著她,“把我兒子交出來,否則,我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無形的力量侵噬著圭懶的身體,影影幢幢的模糊物,把圭懶完全包圍住,頃刻之間,圭懶的皮膚之上,就出現(xiàn)了很多傷口,還全是咬傷,圭懶拍掉啃她臉的東西,再次皺了皺眉頭,為什么非得逼她動手。
“蠢貨”,圭懶魂力凝成無數(shù)魂線,于無聲無息間爆射而出,伴著身邊影影幢幢的突然掙扎,如同一只捕食的蜘蛛,眨眼間,就把這些東西吞噬的干干凈凈。
冷厲男人呵了聲,“有兩把刷子,可惜不夠看”,隨著他的話落,他整個人向圭懶撲來,上來就想掐圭懶的脖子。
還未靠近,如同寒刀般的煞氣亂竄,刮的皮膚生疼出血,圭懶的動作明顯沒有他快,等對方手掌將要掐住她時,她才勉強(qiáng)避讓開來,只是隨著她的動作,腳下風(fēng)卷突然消失,不由自主的往地上掉去。
雖然避開了一抓,她的皮膚卻被煞氣傷的體無完膚,睡衣也被割的破破爛爛。
這么厲害的煞氣,至少也是千年以上的大鬼,換成任何一個普通人來,在對方毫無顧忌散發(fā)身上煞氣之下,絕無可能活到現(xiàn)在。
“本王倒要看看你能躲幾招”,一抓落空,他只是微愣,緊跟著又俯身沖下。
圭懶摸著自己心愛的小棕熊,熊毛小裙子全都碎了,連眼珠子都碎了一個,上面沾滿了血污,還有潮濕的水氣,抱著都不舒服,不由的火氣漸生。
對方來抓她,她忍著巨大的痛苦,身體也跟著迎了上去,“找死!”
是,她是不想動用魂力,可是她也不可能坐以待斃。
兩只手中途遇上,一只手慘白勝雪,一只手鮮血淋淋,血氣似乎也影響到了對方,讓對方更加暴戾。
接觸的力道,讓不敢隨意動用魂力的圭懶,被一掌擊飛,咚的聲,撞到了地上,連吐了兩口血沫,半天才爬起來。
冷厲男人袖子一甩,長袖忽然變長,自動纏上了圭懶的脖子,把她直接吊到了空中,“告訴我,我兒子在哪?”
被吊起來的圭懶,難受的抓著脖子里的東西,卻發(fā)現(xiàn)這東西竟然滑不溜手。
她閉了閉眼,再次動用魂力,哪怕疼的全身打顫,也讓纏住她脖子的東西寸寸而斷,她咳著,連連嘔血不止,突然伸手向男子一抓,“給我去死!”
男子本來還有些意外她能掙脫,未想,身體驟然一滯,不由自主的,被一股力道帶著向地上砸去。
在他的呆滯中,本來應(yīng)是輕若無物的身體,卻仿佛間有了千斤之重,被砸在地上后,背上緊跟著落下一樣重物,砸的他臉色突然變紅。
鬼的臉色慘白才算正常,變紅,就是他們受到重創(chuàng)的表現(xiàn),他呔一聲,身邊冒出數(shù)十根尖銳之器,全都扎向圭懶。
圭懶險險避過,再次把對方抓起,又一次重重的砸在地上,砸的地上殘渣都在低空盤旋飛舞。
冷厲男人這一次被摔的更狠,他半天都沒能緩過來,連操縱自己凝煉武器的能力,都變的力不從心。
“叫你毀我房子!”
圭懶猛的搶過一根尖銳武器,尖銳武器在她手中不斷顫動,她硬生生的把武器拉長,拉長成一條棍鞭,劈頭蓋臉,對著冷厲男人就是一頓猛抽。
“叫你吵我睡覺!”
“叫你害我打架!”
被抽懵了的冷厲男子,只氣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整個身體被控制著無法逃開,忽然吐出了一團(tuán)絮狀物,吐出這一團(tuán)東西后,他看著就萎靡了許多。
絮狀物淡若輕煙,漸漸變大,眨眼間,變成了無數(shù)長條影子纏上圭懶,魂力屏障竟然不能完全阻擋,讓圭懶渾身一個機(jī)靈。
這些東西她熟悉,可是正因為熟悉,也讓她真的怒了,養(yǎng)了這么多噬魂蠱,這是殺了多少無辜性命,煉了多少無辜冤魂才養(yǎng)成這些?
噬魂蠱又叫噬魂蟲,跟她手腕上的東西有些相同,不殺個萬萬人,生不出這么一只,沒有足夠多的心頭血,也養(yǎng)不大,如此多的噬魂蟲,可想而知,這得死多少人,才能煉成,簡直該死!
她不算是怕,也任著這些東西鉆進(jìn)她的魂海,給狼口送肉這種事情,時不時的,總有人喜歡做。
她是心里發(fā)寒,也是跟天道對上,她才知道力量達(dá)到一定境界,能強(qiáng)大到何種地步,更何況,她自恃的東西,并不是無敵的存在。
就像是這種噬魂蟲,這種幼小的東西,現(xiàn)在對她確實沒什么用,可是它再成長呢?
她的魂力強(qiáng)過對方時,對方就只是她的盤中餐,可是一旦遇到比她魂力更強(qiáng)的人,等待她的是什么結(jié)局?
魂力這種東西,本身就是一山不容二虎,不是她吞噬別人,就是被人吞噬,她在很多方面毫無經(jīng)驗,一旦對上,就只能蠻干,是死是活,都只能賭運氣。
“書書!”
當(dāng)她被這些影子包圍時,忽然聽到了一聲絕望的呼喚。
這聲音,有種久違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