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爻,你混蛋!”
圭懶正在想事情,沒發(fā)現(xiàn)二樓又上來幾人,直到對方朝他扔了一顆鏤空玲瓏球,他才看到樓梯口的人是誰。
那顆鏤空玲瓏球肯定近不了他的身,被長瀾世子一袖拂落在地,“隋小姐,自重?!?p> 圭懶本來就等的是她,她來了自然不意外,看著明顯精心打扮過的隋雨嫣,此刻滿臉怒氣的瞪著他,倒是笑了笑,“隋小姐終于來了?!?p> 隋雨嫣目光在地上的玲瓏球上一略而過,她本來洶涌的怒氣突然一滯,要知道,這九曲玲瓏球是柳爻送給她的定情之物,她拿著這件東西過來,就是想讓柳爻后悔害怕——她生氣了,如果不讓她滿意,她絕對不會再給他機會!
她咬了咬嘴唇,只是偷瞟了幾眼劉昭,就又瞪回圭懶身上,“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是想故意羞辱我是不是!”
周圍的人都豎起了耳朵,眼睛卻始終沒有離開圭懶。
圭懶上下打量了一番,說句實話,他有些失望。
他覺得記憶里把對方太過美化,可是事實上,也不過是稍有些姿色的普通女子,甚至于身上連女子應(yīng)有的一些優(yōu)點,她都是半點也沒有。
囂張自大,毫無半點自知之明,面對他時,把自己的架勢擺的高高的,眼里卻毫無感情,有的,只是一片厭惡與不甘,不過是篤定了他喜歡他,說白了,不過是原身的喜歡,讓她有恃無恐。
“嘖,以前也沒發(fā)現(xiàn)她這么......”,燕華世子嘖嘖搖頭,他們幾個其實以前都認識,而且一起游歷過一段時間,只是那時候柳爻表現(xiàn)明顯,他們幾個雖然覺得對方不太配,也只能避嫌,不好多說什么,如今看來,這隋大小姐比他們認知中的還要愚蠢。
圭懶緩過來了,已經(jīng)有力氣起身,慢吞吞的走到九曲玲瓏球邊,俯身拾了起來,只是起來的一瞬間,他眼前發(fā)黑,幾個世子都不約而同的過來扶他,他推開幾人,拿著玲瓏球走到隋雨嫣面前,“打開過嗎?”
隋雨嫣不想看他這張迷惑人的臉,聞言憤憤的偏頭看其他地方,就是不看他,聞言不屑極了,“一個破玩意兒,本小姐愿意收就是你的福氣。”
這話,真的讓周圍人一陣騷動。
圭懶也不生氣,他撫摸著玲瓏球,不知道打開了哪里的開關(guān),玲瓏球突然發(fā)出了清脆的的樂聲,圓形的球體也開始伸展,逐漸的,一個鏤空球體竟然展開成了一個曼妙美人,美人呈飛天的姿勢,隨著樂聲不斷的旋轉(zhuǎn),同時,美人的姿勢也在慢慢變換。
周圍發(fā)出了驚訝的聲音。
隋雨嫣也被吸引住了目光,“這是我?”
雖是問句,也是肯定,她就是這樣自信,因為她離的近,女子的神態(tài)相貌都與她近似,只是連她也沒有想到,原來玲瓏球里還另藏乾坤。
“是你”,圭懶現(xiàn)在很平靜,仿佛記憶里的執(zhí)著悲痛與絕望,全都煙消云散,“我做了很久,可惜,你到底配不上?!?p> “給我”,隋雨嫣是越看越喜歡,伸手就去搶,“勉強還行吧?!?p> 然而,她的手落空了,圭懶躲開她伸過來的手,“抱歉,你現(xiàn)在不配了?!?p> “你才不配,柳爻,你別給臉不要臉”,隋雨嫣頓時怒了,她平常在其他人面前,總是一副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但是無論如何,她都保持著自己的風(fēng)度,唯有在圭懶面前,她格外肆意,從來沒有半分客氣,甚至于很多時候,她口出惡言,毫無顧忌。
圭懶看著她,微微搖頭,“爻年少輕狂,識人不清,隋小姐,就此兩寬吧?!?p> “你說什么”,隋雨嫣莫名的有些心慌,“把東西給我,還有,我同意你來城主府議親,你準備好就馬上到城主府?!?p> 盛氣凌人,滿是命令與施舍的語氣,別說圭懶,周圍的人都在跟著憤怒。
燕華世子攬住圭懶往后退了些,另一只手在鼻子前揮了揮,“嘖嘖,這味兒怎么這么臭,長生啊,你這鼻子是不是壞了,還靠這么近,也不怕熏著?!?p> 圭懶現(xiàn)在有了力氣,揮開他的手,在隋雨嫣暴怒之中,握住玲瓏球的手微一用力,還在旋轉(zhuǎn)的玲瓏球從底部開始粉碎,慢慢的,碎成了一捧殘渣,“隋小姐請回,柳某已斷此情,不會再多打擾。”
那么漂亮的玲瓏球,碎了。
不說圍觀的人,隋雨嫣還伸著的手,也僵了。
她眼睜睜的看著如玉指間落下的碎渣,有些不敢置信,更多的是怨恨,“好!好你個柳爻,你!你欺人太甚!”
她眼中似有淚光溢出,全身輕顫,“柳爻,我恨你!”
說完這句話,她推開身后的人,轉(zhuǎn)身就跑了出去。
圭懶靜靜的看著她消失的背影,眉頭緊蹙,燕華世子明顯發(fā)現(xiàn)他不對勁,第一時間遮掩了他的不對勁,“走走走,喝酒去,百尚百善,過來帶路。”
圭懶一邊忍受著情咒的發(fā)作,一邊煩燥。
他討厭糾糾纏纏,當斷不斷,磨磨唧唧還藕斷絲連的人,明明都死過一回了,明明都知道必須應(yīng)該放棄的東西,偏偏這些怨魂一邊怨氣沖天,一邊卻還反復(fù)留戀。
他好不容易已經(jīng)摸到控制情咒發(fā)作的臨界點,只要控制一個度,再分離魂力也不會引動情咒發(fā)作,可是未想,原身的意識竟然還會燥動,可恨!
一個女人而已,還是一個不愛他的女人,竟然真的在意到死不悔改,要不是現(xiàn)在情咒發(fā)作,他簡直想把人拉出來狠揍一頓。
二樓轉(zhuǎn)過長廊就是客院。
還未踏進客院的門,圭懶就嘔血不止,只是因為膚色過于玉白,并不像一般人般明顯,但是也把幾大世子急的不行。
好在府衛(wèi)見多了,分工明確的各自動作,只是在想抱自家世子爺進房間時,被燕華世子搶了先,畢竟,圭懶是真的無力支撐身體,后面都是他半抱半攬過來的。
“長生,長生這是怎么了?”
劉照急的眼睛都紅了,一邊用力的抹著圭懶嘴邊的血,一邊抓住他的腕脈探脈,一邊吼府衛(wèi),“還不快去請大夫!”
因為修煉的原因,他們多多少少都懂些醫(yī)術(shù),可是總比不上那些專業(yè)的大夫,此刻見府衛(wèi)只是顧著收拾東西,進進出出的端來不少凈面的東西,卻連個大夫也沒請,他頓時就急了。
府衛(wèi)頭領(lǐng)百鑄正親自遞著面巾給他,聞言苦笑,“我們世子爺這病,大夫來了也是無用,只能生熬,不過給世子爺?shù)乃幣c湯膳已經(jīng)備著了?!?p> 趙越看著端出來的血盆,看著就覺得心驚,“那就讓他這樣?”
百鑄點頭,“只能這樣。”
他們試過很多辦法,可是用任何辦法都無法止血,這也是情咒的恐怖之處。
長瀾也過去扶了脈,他眉頭皺的死緊,看著軟軟靠在燕華世子懷里的圭懶,是他們從來沒有見過的虛弱,甚至于虛弱到似乎一個眨眼,他就會消失在他們面前。
好在圭懶并不是原身,換成原身每次發(fā)作,心緒不平,情咒不消,原身太過執(zhí)著,而圭懶,心中卻無半點愛意,不,他的一切感情里,就不存在所謂的‘愛情’。
因此他嘔血的時間并不長,只過了盞茶時分就平息下來,只是整個人虛弱到提不起一絲力氣。
情咒發(fā)作的時間短,有湯藥補充,相對來說,他比原身要好太多。
他休息后,剩余四人圍在外間閣樓里喝酒。
“沒想到是真的”,沉默良久,燕華世子輕嘆了一聲。
“你知道”,劉昭酒也不喝了,死死的盯著他,“長生是怎么回事!”
長瀾與趙越也看著他。
燕云飛放下酒杯,臉上有了幾分可惜,“我也是聽說的,你們知道我們燕華十幾年前出了位飛花仙子”,在幾人詭異的目光中,他輕咳一聲繼續(xù),“那是我堂姑姑。”
劉昭忽然明白了,他猛的站了起來,“你那堂姑姑喜歡的人是百闕城主?”
雖是問句,其余三人卻都明白了。
畢竟世上癡情女子是多,但是癡到飛花仙子那般的人,世間罕有。
相反,飛花仙子的癡情傳開,不但沒有獲得一片支持,反而惹了眾怒。
只是這事傳出來后,怕燕華的女子不好嫁,因此被捂的死死的,傳出來的也只是片言支語,其他城消息靈通的人,自是知道一二,但是卻不知道那個倒霉鬼是誰。
如今看來,這個倒霉鬼就是百闕城主,不不不,最后倒霉的是他們的朋友,柳爻。
燕云飛也不太好意思,“當時聽到這些時,我一直以為被害的是百闕城主?!?p> 畢竟他堂姑姑沒了后,百闕城主憐玉惜花的傳聞就再也沒有了,甚至于這十年來,百闕城主深居簡出,有人說他都白了頭發(fā),再也沒有招惹新鮮顏色,他父親還冷笑,說他是活該,可是看到圭懶的情況,他就覺得他父親恐怕也弄錯了。
他自己也完全想不到,堂姑姑竟然最后報復(fù)到了他的朋友身上。
“不可能”,劉昭第一個反駁,“你那堂姑姑多大,怎么會跟長生有瓜葛!”
趙越也皺眉,“你是不是弄錯了,飛花仙子化作情咒,詛咒的人不應(yīng)該是柳世伯嗎?怎么會是長生?”
燕云飛也想自己弄錯了,“兩年前我見過長生發(fā)作過一次,當時他說自己受了傷,可是又不說傷到了哪里,就是現(xiàn)在這種情況,而且情咒發(fā)作之后,就是痛苦難當,嘔血不止,長生......”
“那也可能是其他毛病”,劉昭堅決不相信,什么毛病也比是情咒強。
“是情咒”,長瀾世子輕嘆一聲,“長生的血中含有甜香,你們應(yīng)該聽過,情咒之血,如甜似蜜,萬般恩愛,俱化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