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舟正忍受體內(nèi)真氣亂竄的痛楚,誰知他們已經(jīng)一錘定音,決定對她用上洗髓液,這不是雪上加霜嘛。
第三葉,需知凝結的是神,為立身之本,一切靈力皆出于此。難結且貴,妖冢眾生,千古一時,百不得一。
正值結葉的緊要關頭,她很想讓所有人都閉嘴,不要再絮絮叨叨,擾她心神。體內(nèi)亂竄的氣流,自四肢百骸,突然不約而同地全部涌向小腹丹田,越集越多,即將破體而出。
將破未破,不上不下,時間久了,阿舟自然而然地感應到,體內(nèi)似乎少了點什么。
滋草看著眼前推推搡搡的人群,早已心癢難耐,心急如焚地想看澤漆被懲戒的下場。顧不得別人說他對大師兄不敬,一把奪過大師兄手中的洗髓液,一股腦朝小豆芽潑去。
滿滿一瓶的洗髓液,多半淋在阿舟草木之身。之前一直為了掩飾自己,任何出格異乎常木的動作都不敢有。直到此刻,剖膚之痛,撕心裂肺,如何還能忍得住。
“啊啊啊……”
再此之前,阿舟的自言自語從不曾被外人聽見。但此刻,在場的所有人明顯都清楚無比地聽見了那悲痛難忍的哀嚎聲,一個個嚇地毛骨悚然,汗毛直立,紛紛后退。三三兩兩地擠在一起,似乎人多了就有了安全感,拼的就是人多。
阿舟的兩個小嫩葉緊緊抱住了自己的花苞“豆芽腦袋”,莖干一下子變軟,整個癱軟在地。徹心徹骨的疼意,除了痛還是痛,讓她滿地打滾。
葉片萎蔫,花苞待落,莖干疲軟。
眾人眼看此狀剛準備肯定阿舟是山精鬼怪,正靜待她原形顯現(xiàn)。
熟料,原本萬里無云的晴空,剎那間風卷殘云,一片不知從何處飄來如棉似錦的浮云恰如其分地遮住了太陽,周遭光線頓時暗了下來。
這一切無不昭示著一個事實,不知何處仙友在此渡劫。
眾人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碰上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滋草則闖了一個了不得的潑天禍事,個個皆驚愕失色。
阿舟自覺周身似乎被源源不斷地注入無限靈力,漸漸沉于丹田,大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之意。
“噔”地一聲整枝草木拔地而起,浮在半空中。嫩根帶起不少細土,離得近的人免不了沾上不少塵土,頭發(fā)上,衣服上,比比皆是。
嫩葉翠綠鮮活,莖干脆直挺拔,一掃萎靡衰敗之相。
眾人被眼前的一幕嚇得目瞪口呆,一個個的屏住呼吸,不敢做聲。有那大膽的,顫顫巍巍地指著小豆芽,哆嗦道:“何方小妖,在此裝神弄鬼。你已被潑了洗髓液,活不久了,休要張狂?!?p> 話音剛落,驚魂未定的眾人又覺眼前一花,揉了揉眼睛,再定睛細看時,發(fā)現(xiàn)不是自己眼花。
之前潔白姣姣無暇的花苞,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地自下而上漸變粉,又自上而下地漸變白,來回隨意地切換。十數(shù)次過后,終于,徹底變成了鮮紅似血的顏色,嬌艷欲滴。
花苞慢慢吐蕊綻放,一層一層地,由外至里,層層疊疊。每每綻放一層,就傳出一陣幽香,最初是淡淡的芳香,沁人心脾;繼而是撲鼻的馨香,不絕如縷;最后是濃郁的暗香,香飄萬里。
只是眾人皆不識此花,支支吾吾,叫不上名字。
不知是哪個弟子突然喊了一句,“你們快看,它不僅開了花,還長出了一片嫩葉。”
大家才冷不丁地回神,之前一直被小豆芽開花的絕美和濃香吸引,倒是忽略了這點。直到聽到其他人的提醒,他們才轉(zhuǎn)移注意力,驚奇地發(fā)現(xiàn),小豆芽確實長出了第三片葉。
“你們看……這簡直不可思議……”人群里又傳來一聲驚訝地感嘆。
眾人此刻心里在翻江倒海,怎么也想不通,明明就是再簡單不過的一個驗明正身行為,怎么招來這么多神奇軼事。
還有,就算你是個妖精,能不能一次展露完全所有異能奇招。要知道,一次又一次,來來回回被堪比響徹云霄的尖叫聲折磨,不僅耳朵難受,心臟也承受不住,沒病也被嚇破膽了。
眾人聞聲轉(zhuǎn)身看向藥圃,赫然發(fā)現(xiàn)藥圃中所有植株均一簇簇,一團團地均開了花。正值深秋,百花齊放的情景就這樣毫無征兆地出現(xiàn)在眼前,映入眼底,四座皆驚。
紅花似火,白花似雪,黃花似金。朵朵奇妙,瑰麗多彩,風過處,送來縷縷花香。
大家的心可謂是七上八下,就在眾人以為動魄驚心的畫面已經(jīng)落幕之時,又聽得一人大喊大叫。
“這草它活了,你們看,這草它活了,它……它……”說到后面,聲音都走了調(diào),變得異常尖銳刺耳,磕磕巴巴。
阿舟在結出三葉之際,“三花聚頂,五氣朝元”,洗髓液竟然助她化形。
萬籟俱寂,針落有聲。人群中眨眼多了一個不施粉黛,身著粉衣的女子。眉形若畫,星目流轉(zhuǎn),明眸如水,鼻翼小巧,顧盼神飛。黑發(fā)如瀑直到腰間,腰間系著一只白色帶花香囊,只是花的種類看不清。丹唇未啟,笑聲先至。
白瓷花盆空空如也,無一物。
天上浮云散盡,風停,萬丈好光芒重新照耀大地。
“咯咯咯”的笑聲響徹云霄,久久不散。
眾人心里發(fā)慌,瞠目結舌地呆立原地。
阿舟并沒有將眾人放在眼里,獨獨跑到澤漆面前,其他人像受驚的兔子般,乖乖地自覺讓路,默不作聲,只是均聚精會神地注視著兩人。
“小公子,謝謝你將我從望岳峰帶回來,謝謝你日復一日地給我澆水,謝謝你臭氣熏天的金汁。”阿舟面帶真誠地一連說了三個謝謝。
雖然親眼見到她化形,他還是難以置信。瞟了一眼只剩泥土的白瓷盆,再細端詳眼前亭亭玉立的女子。眼中的驚愕之意漸轉(zhuǎn)為確認,癡笑道:“你真身竟是棵豆芽?”
“如假包貨,貨真價實,童嫂無欺?!?p> “……”
又不是賣貨,澤漆默認是剛剛化形的緣故,導致她滿嘴亂蹦文辭,詞不達意。
眾人早已經(jīng)被眼前的一幕震驚地瞠目結舌,任是誰都不曾料到,有生之年,竟然可以看到如此奇異詭秘之事。
按照他們根深蒂固的認知,凡是妖精鬼怪,但凡沾上哪怕一滴洗髓液,必會魂消魄散。
再瞧眼前這位,不僅無事,反而還化形為人,有誰能站出來解釋一下嗎?順便為大家科普一下缺乏的知識點,指不定下次的重臺神草辯就會考這一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