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鴉青。”冥華喚了一聲,幽暗的冥府之中眾多烏鴉之中飛出一只青黑色的玄鳥,在臨近他身側(cè)時陡然變幻成人形,化作一個眉目溫朗的男子。
“屬下在?!?p> 冥華挑了挑眉梢,一派風(fēng)流魅惑,撫上鴉青的臉,抬手間,鮮紅的錦袍長袖滑落,露出一段蒼白的手臂,手臂上是深可見骨的鞭痕。
鴉青見了,神色不由地一驚,不想那夙回竟罰得這般重,那噬魂鞭打在身上本就是烙在魂魄之上一般痛苦,竟還下了這般重的手,每一鞭皆是皮開肉綻,噬入骨中。
“鴉青啊,蘇落那邊怎么樣了?”
鴉青斂去神色之上那絲驚訝,面上看不出絲毫情緒,“回主子的話,她已經(jīng)處理完晚夫人一事回了歸止樓了?!?p> 冥華慢條斯理地放下手,鮮紅的長袖滑落遮住了那血痕斑駁的手臂,“好,我且去瞧瞧她?!?p> 鴉青幾經(jīng)躊躇,終是問道:“主子,您可要上些藥?”
冥華邪魅一笑,“呵呵,上藥?上什么藥?上了藥,我還怎么去見那丫頭?”
鴉青心中一悸,幾番欲言又止,終是忍住了。
冥華眼眸中寒光一閃,唇角笑意斂盡,道:“我知道你想說些什么,不必說了,有些話現(xiàn)下沒有時機說不口,縱是我想說,我也沒那機會,待到時機到了,我再添油加醋些,也不遲,如今我這般去見她,不過是為了讓她瞧一瞧我這模樣,那也不成嗎?倒是你,有些事情,想必不須我提點,你應(yīng)當(dāng)知道分寸,好自為之,我是眼見了反倒覺得凈,只怕哪一天那些事情落入那夙回眼中,他那樣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可不會眼不見為凈啊。”
鴉青微垂下頭,將自己埋進陰影之中,低語一聲:“屬下明白。”
夜已深了,冥華知蘇落素來睡得早,原以為此番須得尋個由頭將蘇落喚醒,便帶了一壺自用彼岸花所釀的酒,不想到了蘇落所住的庭院才發(fā)現(xiàn)蘇落并未睡覺,而是獨自一人正在庭院之中蕩千秋。
夜風(fēng)拂落春夜未眠的海棠花,粉中透白的花瓣鋪滿了一地庭院,月華傾落于其上平添上一派朦朧。冥華自屋檐處飛下,身后是一輪殘月,他一身紅衣鮮紅若血,三千銀絲在夜風(fēng)之中恣意張揚,衣袂翩飛,猶如在暗夜之中行走的鬼魅。
蘇落抬眸瞧著這只鬼魅踏著月光飛入自己的庭院,踩著一地的海棠花瓣緩步走來,她微斜著頭,問道:“大半夜的你怎么來了?雖說我們關(guān)系甚好,可這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多有不便吧!”
蘇落有意同冥華玩笑,冥華魅笑一聲:“哈哈,春寒料峭,我趁夜來同你喝酒賞海棠花未眠不可嗎?”說罷,他揚一揚手中的那壺酒,心道,若是此時不來見你,這血痕斑駁的樣子好上一二分,豈不可惜了?
蘇落連連擺手,“是嗎?也不知是什么好酒?”蘇落先前在人間喝醉的那杯雨打梨花剛剛使得她對酒有了些好奇,又素聞塵世間有一醉解千愁的說法,現(xiàn)在她確實需要一杯酒!
“好酒談不上,不過此酒是我親手用彼岸花釀的酒,其中滋味妙不可言?!?p> 蘇落陡然一驚,連連擺手,“那可不敢當(dāng),不敢當(dāng)!”她印象里嘗到的第一滴酒好似就是冥華送來的,彼時嚴令她不許飲酒的夙回登時訓(xùn)了她一頓,夙回那人說話一貫清冷,那時訓(xùn)她也未用什么兇狠的話語,他所言皆是輕輕柔柔地婉轉(zhuǎn)而出,不過蘇落想起那日的場面仍是覺得有些冷,用清冽如溪澗泉水的聲音輕輕柔柔地將幾句溫柔婉轉(zhuǎn)的話說出令人不寒而栗之感,怕是只有夙回了。且不說如今身在歸止樓夙回明令她不許飲酒,再者言冥華送的酒卻是是不堪回首,其中滋味古怪非常,偏得他自己還覺得所釀之酒滋味甚好,每每都給蘇落送來一些,蘇落也不好推拒,只得收下,可是蘇落心中認了他這個朋友,這朋友送的酒她總不能倒了吧,于是又都悄悄地藏在了自己院中的那片竹子下。
“你這時候故作什么謙虛?”他一邊說一邊將手中那壺酒遞到蘇落面前,長袖有意似無意地滑落,暴露出原先掩飾在長袖之下的猙獰可怖的斑駁血痕。
蘇落目光登時不動了,眼前那交錯著的血痕深深地烙在了冥華原本白皙無暇的手臂上,將他原本白皙無暇地手臂變成血肉模糊。那些傷痕斑駁錯落在冥華的手臂上,生生逼入蘇落的眼簾,她的語氣都有些僵硬,“你,這是怎么傷的?”
冥華低低笑了一聲,滿不在乎地將那滑落的長袖掩了回去,笑道:“也沒什么,不過是我犯了錯,被罰了而已,天道本就無情,怨不得誰的?!?p> “可你不是冥主嗎?誰敢罰你呢?”
“喲,瞧你這話說的,冥主又如何呢?冥主就沒人敢傷了嗎?”
“可這也罰得太重了些。”
冥華掩下唇角浮出的冷笑,毫不在意地說道:“三千噬魂鞭而已,算不得什么?!?p> 蘇落一雙靈眸頓失了光彩,“三千鞭子?那豈不是滿身都是這樣的傷痕?誰罰得你,這也罰得太過狠厲了些!”
冥華略顯蒼白的臉上浮出一個頗有生機的玩味的笑,“哈哈哈,你當(dāng)真這般認為嗎?”
蘇落回道:“自然如此!這三千鞭子還不狠厲嗎?話說回來你到底是犯了什么天大的過錯,竟被罰得如此凄慘?看得我都于心不忍了?!?p> “我啊,”冥華隨手攀折下樹上的一朵海棠花,將手背在身后,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我做了一件合乎我之心意卻違背了他之心意之事,惹得人家不快,因而罰我,這也是合乎情理的事,你說對不對?”他放在身后的手將方才攀折下的那朵海棠花揉了個粉碎,迎著蘇落的目光笑得魅惑動人。
“那你此事是否做錯了呢?若那人是因你做錯了罰你,那罰得雖重,卻在情理之中,若那人是因你所做之事惹他不快而罰你,那罰得如此之中,便是心思狠毒!”
“哈哈,你好天真??!”冥華唇角是玩味的笑,笑意冷若冰霜,“我的好樓主,這世上哪來那么多是非對錯?”
“那你且說說,你究竟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我?guī)湍愫饬靠纯矗粽媸悄阕鲥e了,罰你也就罷了,雖說罰得狠厲了些,若你無錯,我自會幫你!”
冥華唇角勾出一絲冷笑,好笑地望著蘇落,問道:“哦?我的樓主大人,你打算如何幫我呢?”
“我?guī)湍阏宜阗~去??!”
“哈哈哈,”這話讓冥華笑得更厲害了,笑容里浮出一絲難以覺察的苦澀,“是嗎?”
“當(dāng)然了!”蘇落一臉認真,“難不成你怕那人嗎?”
“我自然不懼怕,”冥華長睫微動,笑得比那盛放在枝頭未眠的海棠還要燦爛,只不過海棠絕無此人身上的邪氣與魅惑,他聲音壓得極低,好似滿不在乎,“只不過三千噬魂鞭而已,你這般小題大做什么,本來是想來同你賞花論風(fēng)月的,何苦讓這些俗事攪了你我的心情,我們還是談些旁的吧?!?p> 蘇落見他如此,只得依他,回道:“好,你不想再提便罷了吧,我們談些旁的!”
暮亖爺
所有的小仙女,美好的祝愿都給你們!?(^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