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落眉間這微微一蹙,只這極細(xì)微的一下,便落入了在衣的眸中,她忽然道:“姑娘,你可知道我何要對你施以幻術(shù)?”
蘇落想起那夜的幻境,回道:“你不是說想見識見識失了三魂的人還會不會陷入幻境之中嗎?”
“其實(shí)不然,我不過是想確認(rèn)一下,姑娘是不是我的故人?!?p> 蘇落聞言也不做驚訝之色,只回問道:“那,姑娘覺得我是你的故人嗎?”
在衣淡笑不答,反問道:“不知姑娘前來尋我所為何事呢?又或者我應(yīng)該這樣問姑娘,姑娘前來尋在衣是想替完成什么未了的心愿嗎?”
蘇落回問道:“你知道我此行的目的?”
在衣笑道:“自然,歸止樓的大名我自然聽過,不過好端端地樓主來找在衣,必然是因?yàn)樵谝滦闹杏兄裁粗辽畹膱?zhí)念吧,樓主是想問問在衣,是何執(zhí)念,然后再替在衣了卻執(zhí)念嗎?”
“正是如此,”蘇落望著她,她說的話句句都是在理的,可是蘇落總覺得哪里有些奇怪。
她正思考之際,又聽得那在衣說:“此事不勞樓主掛心,我自會處理?!?p> 末了,在衣又道:“待我處理完此事,這執(zhí)念也可交予歸止樓?!?p> “你當(dāng)真知道在衣的執(zhí)念為何嗎?”
清冷的聲音自寒夜里悠悠傳來之時(shí),蘇落眉間一蹙,果然,夙回還是跟來了?
這話說得奇怪,他是在問那在衣嗎?還是在問自己?
話音未落,便見白衣蹁躚,翻飛的素衣衣袂滑過黑夜,似在夜里誤入人間的一抹雪。
蘇落想夙回是梨花也是雪,但她也想這梨花和雪只能在她眼前滑過,卻不能為她所獲,于是她不會向夙回伸出手,邀他走入她的心里。
她看著他飄落船頭,也只不過能淡淡一語,她說:“夙回先生來了?!?p> 夙回不看她,目光落在江天月色上,他說:“見你許久不回,這才跟來了?!?p> 而后他清冷的目光落在了那在衣身上,那目光里多了一點(diǎn)審視,多了一點(diǎn)威嚴(yán),他道:“你當(dāng)真知曉在衣的執(zhí)念為何嗎?”
那在衣聽了一笑,反問夙回道:“先生如此說,莫不是先生覺得自己知曉?還是說先生對于在衣的了解甚至勝過了我呢?”
蘇落終是聽出了一點(diǎn)奇怪之處,她蹙起眉不語。
夙回不答,反說起些不甚相關(guān)的事情,不過蘇落知道夙回從不會說無用的話,他既說了此事,那么此事必定是與在衣的事情有所關(guān)聯(lián)。
夙回道:“世間有精怪,最難成精者乃是花草一類的精怪,除非得到機(jī)緣,不然成精之可能渺茫。但是若是花草成了精,那么這類花草之類的精怪與其他精怪相比,定會多出一特別之處?!?p> 蘇落疑惑地瞧了夙回一眼,開口問道:“不知是何特別之處?”
夙回又道:“那便是花草精怪們天生就能通人情,懂人性?!?p> 蘇落思忖片刻,將審視的目光落在了面前的在衣姑娘身上,夙回定不會無端說起此事,莫不是眼前的在衣姑娘乃是花草成精的妖怪?
夙回沉了沉聲,道:“不過,這類精怪或許因這自己這點(diǎn)特別之處對自己高看了兩眼,其實(shí)他們并不知道,通人情,懂人性,并不意味著他們能知人心?!?p> 夙回的話如同擲到了眼前的在衣的心上,震得眼前之人一顫,她抬眸,看向夙回的目光之中不由地多了些許驚訝。
夙回的語氣清冷如常,“人心難測,便是如斯道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