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圈套

　　“從下一場比賽開始，換正式組上場！我已經(jīng)幫你們上交上場名單了?！?p>　　院長這一嗓子，把休息室里等待隊友集合的幾位乙隊成員嚇了一跳。藪為難地張了張嘴，“院長，當時您是答應(yīng)好的，允許我們正式組和替補組互換，為什么又要改變主意？”

　　院長甩給他一份報紙，“你們不按常理出牌，影響球迷投注！你們這是在擾亂博采規(guī)則?！?p>　　擾亂博采規(guī)則？藪托著下巴想了一分鐘，確保沒有聽錯以后，半信半疑地開口，“我沒有理解錯的話，本該受足球影響的博采，現(xiàn)在反過來壓了足球一頭？”

　　院長無以應(yīng)對。

　　“要不，您，再說一遍？！”伊野尾滿臉微笑，“我們這不是怕理解錯您的意思么……”

　　山田捂嘴輕咳一聲，不知是在提醒伊野尾注意言行，還是為了遮蓋上揚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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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六、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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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就是這么回事。”

　　周六的晚上，jonny足球隊的球員照例在關(guān)工大體院的休息室里開展短會。人陸續(xù)到期以后，藪給我們帶來了上場球員名單有變的消息。除我和中島以外的其他球員，也終于開始意識到商機已經(jīng)涉足我們球賽的事實。

　　不是第一次聽說“博采”這個詞，相撲和棒球的賽場外也時常能看到販賣彩票的報亭。但這樣風(fēng)靡全國的押注游戲，是聞所未聞的。

　　“派誰上場是球隊自己的事，而且我們也在規(guī)定時間內(nèi)提交了球員名單，院長的手是不是伸得有點長？”

　　“院長說，他也是聽從上頭安排?！彼掁D(zhuǎn)述道，又看向伊野尾，“這家伙追問出來的結(jié)果。”

　　“什么時候體院院長的‘上頭’變成了博采公司？”大家嘲諷聲一片。在學(xué)校紀檢層面前不敢吭聲倒也罷了，我們這個院長，再不濟也是從體校調(diào)過來的人，面對區(qū)區(qū)商人都要畏畏縮縮，實在叫人不敢恭維。

　　——雖然，我們也好不到哪里去。

　　“可以拒絕嗎？”

　　“大概是不可以的吧?！?p>　　“雖說我們都是畢業(yè)的學(xué)生了。”

　　“不以學(xué)校的名義參賽，是不給機會上球場的?！?p>　　“虧我們下了那么大的決心。”

　　“也有點對不起替補組的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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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扯上我們！”替補組里傳來回應(yīng)我們的聲音?！凹热贿@是院長的要求，大家遵從就是了。我們大概能猜出正式組的學(xué)長們在想些什么，但如果岡本前輩回來以后，發(fā)現(xiàn)球隊都失去比賽資格了，他會更加難過的吧。”

　　不愧是跟了我們十二年的替補組，一進一出，竟都把我們的利益放在了首位。感動之余，心里也暗暗有所愧疚。

　　“畢竟，大家的角色本就不一樣，不是嗎？”他們輕快地說，“你們的重心在球場，我們作為輔助，重心則在職場。上班族生活不易，趕著回去休息呢，決定好了找誰擔(dān)任中后衛(wèi)，就給我們打電話?！闭f著，帶上房間門，把休息室留給了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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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說得沒錯，在就職以后，正式組與替補組有了更明晰的區(qū)別。那時的日本，足球作為業(yè)余的體育活動，足球運動員算不上正當?shù)穆殬I(yè)。我們這些離開關(guān)工大的球員都需要參加工作來維持生計。休賽季的訓(xùn)練，省下周末的時間還能輕松應(yīng)付，但聯(lián)賽期間，需要投入更多的精力。上場的球員可以以官方評定的身價為基礎(chǔ)得到一份收入，因而也能放心大膽地為賽事做準備，老板也會念在能為公司做宣傳的份上準假。相反，不上場的替補不愿意為球賽付出太多的時間。

　　送走他們以后，我們繼續(xù)為接下來的事作打算。

　　“這樣應(yīng)該就可以了吧，院長沒有理由再為難我們了?！蔽耶敃r想到的只有這些。

　　“但是，”知念抬起頭，“我也不知道我有沒有想多，既然球賽被博采公司操控，我們被剝奪的自由恐怕還遠不止這些?！?p>　　“是啊，進幾個球，輸幾個球，可能也不是我們說了算?！?p>　　“是不能拼盡全力踢球的意思嗎？”

　　“那如果我們很早就被淘汰，是不是就能擺脫被控制的命運？”

　　“但如果奔著淘汰的目標去踢球，那不也是在褻瀆球場嗎！”中島憤憤地說。

　　大家這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問題有多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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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隊伍呢？”八乙女問藪，“他們什么態(tài)度？”

　　藪搖搖頭，“目前不清楚，因為只有我們隊在賽前更改了上場球員，被院長‘特殊關(guān)照’了，其他隊好像尚未接到指令。”藪停頓了一下，“但是，甲隊退賽了?！?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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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不干了！”

　　與京都球隊比賽結(jié)束的那天，我滿腦子都是對博采的擔(dān)憂。忽然記起，我那消極室友的現(xiàn)任合租者曾經(jīng)是棒球運動員，還參與過甲子園的比賽。想著可能他對此有更多的經(jīng)驗，便撿起地上一份印有投注版面的報紙，拜訪了他們的住所。我當時就被他的態(tài)度驚到了。

　　“不要趟這渾水，你看看你撿到的這份報紙的臺頭，”他指了指，“這是官媒。我們也聽了你們那場比賽，連MHK這樣知名的廣播電臺都在報道體育類的賽事，不是鬧著玩兒的。而且，那個什么所謂的美籍足球愛好者，美國哪有什么足球愛好者？他們的足球用手，跟我們不一樣?！?p>　　消極室友順著他的話說了下去，“我倒是在美國拉斯維加斯州的地方電臺里聽到過他，他在那個臺也主持了一檔節(jié)目。反正現(xiàn)在被迫接收那么多美國電臺，不聽白不聽咯……”我這消極室友總是說出一堆讓人手腳冰涼的言論。

　　他倆真不愧是甲隊的主心骨，竟帶領(lǐng)團隊一起退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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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著實讓我們唏噓了一把。

　　“要不，我們也學(xué)他們退賽吧?！标犛褌兒魬?yīng)道。

　　“如果我們有甲隊的實力……”

　　我們也可以這么剛。

　　大家心里都不糊涂。甲隊是關(guān)工大的實力擔(dān)當，院長還需依仗他們的實力，未來依舊有合作的機會。

　　“重要的，應(yīng)該是將來。這還是戰(zhàn)后恢復(fù)的第一屆聯(lián)賽，就已經(jīng)有了博采公司的操控，以后又會變成什么模樣？甲隊這一次選擇了退賽，總不能以后次次退賽。”有岡安慰大家。

　　“但更重要的，是現(xiàn)在?！鄙教锛m正道，“甲隊退賽以后，我們這個第二名就代表了關(guān)工大的實力，在接下來的賽事中，恐怕會成為眾多組織共同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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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guān)東工業(yè)大學(xué)的乙隊，實力好像不錯。您怎么看？”電源關(guān)閉，摘下耳機的主持人詢問身邊的“美籍足球愛好者”。

　　“B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