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匆匆而過。
無所事事的一天。
在醫(yī)院陪護本就是無聊的,如今隨著賈三的到來,陳飛徹底淪為“可有可無”的角色,生活更是無聊到了極點。
好在這樣的生活不會持續(xù)多久,等明天取到錢、把家里的窟窿補上后,他便可以把這一對人渣母子正式納入“議事日程”。
只是,要從何處著手、又如何著手呢?
陳飛想了很久,卻始終沒有頭緒。
一夜又匆匆而過。
2002年7月1日,公歷下半年正式開啟。
仍如前一天一樣,在吃完領到的免費早飯后,陳飛拍拍手揚長而去。
賈三的表情依然很怪異,說不出的怪異。
……
喧鬧了一個月的世界杯終于以巴西隊奪冠而落幕,五星巴西,強悍一批,決賽中獨中兩元、還以七場八球捧起金靴獎的羅納爾多無愧于外星人這個外號。
外星人?
其實在陳飛心里,這個人叫做肥羅……
每當想到如今在球場上縱橫馳騁的大羅會在后來變身成令人無法直視的肥羅時,陳飛總有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在很多年后,這屆世界杯依舊會被人提起,但很多時候,人們是將所發(fā)生的爭議作為論證某個民族陰暗面的論據。所以,這個第四名,真得值么?
大概只有他們自己的國民覺得值吧。
反正陳飛覺得自己的民族絕對做不出這等掩耳盜鈴自欺欺人且貽笑大方之事。
既然有輸家就會有贏家,比如土耳其、比如巴西、比如羅納爾多等等等等。但在陳飛的心里,他覺得自己也是大贏家中的一個。
三萬七千八百四十三呢!
三天前剛重生時,他全身上下只有三百七十一塊,轉眼間,自己竟成萬元戶了。
這人生的小船啊……果然是忽上忽下的。
盡管到了這個年代,萬元戶這個帶著獨特時代烙印的稱謂已經基本不再有人提起,但對大部分的勞苦百姓來說,五位數仍是一個不小的數目,頂多不像曾經那般可望而不可及罷了。
更何況是三字頭的五位數。
這時候的很多人家,攢了一輩子都沒能攢到這么多錢。
“這么多錢本來我這里是領不了的,要到市里去領,不過無所謂了,反正我這兩天也要去市里,先給你墊上。”
“謝謝大姐。”陳飛一邊點著錢一邊把錢裝進自己帶來的小布袋,一邊向著短發(fā)大姐說著。
“還不知大姐怎么稱呼?”
“張?zhí)m,蘭花的蘭?!?p> “好名字,人如其名,高潔幽雅?!标愶w由衷贊了一聲。
張?zhí)m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搖著頭道:“可拉倒吧,大姐都快四十了還啥高潔幽雅?對了,你這么多錢可得收好,我這里這么多人,這等橫財,保不準會有人起眼。”
“嗯,多謝大姐提醒,我也想到了,等會就找家銀行辦張卡存進去?!?p> 說完后陳飛已經把錢裝好,然后認真取出個紅包,包了288遞了過去。
“請大姐與我同喜。”
他曾說過結束后會有紅包,這自然不會忘。憑心而論,這個張?zhí)m是值得包個紅包的。
張?zhí)m抿著嘴,笑意很濃,不過卻堅定地把紅包推了回去。
“無功不受祿,大姐怎么可能收你的紅包呢?趙錢也跟我簡單提過幾句你的事,那就更不可能收了。”
……
“聽話,趕緊拿走全部存起來帶給家里,留得越久知道的人越多,不是什么好事?!?p> 見張?zhí)m堅決不收,陳飛不得不收回紅包,然后向著張?zhí)m挑著眉道:“大姐與趙哥……什么關系?很熟?”
“熟確實是熟的,不過關系……現在沒關系了,什么關系都沒有。對了,趙成可能還會想再見見你,但昨夜有事離開了臨海,若是回來后找到你,不要擔心,他目前對你沒有什么壞心眼?!?p> 陳飛點了點頭,又跟張?zhí)m說了幾句后,便離開了彩票店。
心里卻始終在嘀咕。
現在沒關系,就代表以前是有關系的,又很熟稔……所以,到底是什么關系呢?
加上二虎先前說過什么肥水不流外人田,還喊過嫂子……
似乎呼之欲出了。
出了店面,他向著離得最近的銀行快步走去。
這年頭的治安遠不如后來,雖然三萬七千多不算多,比他有錢的人不知凡幾,但這是橫財啊,最容易讓人眼紅了,真保不準會被誰給惦記上,自然是存到卡上最安全。
此時大概九點多鐘的樣子,太陽的勁道已經不小,快步走到最近的銀行后,陳飛的后背已經濕了,額頭上也是密密的汗珠。
“這鬼天氣,這么熱!”坐在銀行里吹著空調的陳飛抱怨著。
錢還是不夠用,除去填窟窿的三萬七,才剩下幾百塊錢。可按這天氣,回家后沒有空調怕不是得要熱死。
倒不是矯情,而是在那一世每到夏天就享用空調早已成了習慣,乍乍離開“庇護”,還真是很難適應。
這會再便宜的空調怕是也得要一千好幾百吧?而且家里那破線路還得花一筆錢改造,否則根本帶不動。
還得搞錢!
銀行里有很多人,排了好久的隊才輪到他,然后開了這一世的人生第一張銀行卡,存了讓工作人員看了他好幾眼的三萬七千塊。
在將錢存好后,他終于長出了口氣,只覺得全身都輕松。
我親愛的老媽,你兒子很快要帶一大筆錢給你了,就等著喜從天降喜極而泣吧。
出了銀行已經過了十一點,陳飛開始晃晃悠悠地向醫(yī)院走去。
老不死的那里,到底要怎么開始呢?
似乎應該從“詐”開始,想辦法拿話套話?
那就先花點錢買個帶錄音功能的二手手機?
就這么一邊走一邊琢磨著。某一刻,在穿過一條巷子時,忽然間有一只搭著衣服的手從他的身后伸過來,他還來不及反應便被搭上了肩,然后有一個極尖銳的物體頂住他的咽喉。
“不要出聲不要亂動不要回頭,也不要有任何異常,否則你肯定會死,但我不一定會死?!?p> 一個壓著嗓子的男聲,很陌生,從未聽過,感覺是個老男人,應該有五十歲以上。
陳飛心頭猛得一咯噔,大駭之下,額頭上的細密汗珠立刻變成豆大的汗滴,叭嗒叭嗒落了下來。
竟然被綁架了!
上輩子活了三十多年都未經歷過,這輩子才幾天,就被人綁架了……
難道真是這筆橫財引來的?
不管是不是,現在重要的是怎么辦。
感覺那尖銳物體應該是一把匕首,此時匕尖正在他喉嚨上顫抖,很疼,應該是被戳破了。
這個人說得對,如果試圖反抗,以這種形勢,在亡命之徒的神經高度緊張之下,他死是一定的,而且是死得很慘,對方會不會被捉到卻不一定。
除了乖乖聽話穩(wěn)住對方之外,目前似乎沒什么更好的辦法。
“你是誰?想要干什么?”他一邊如常走著,一邊沉聲問著。
“不要說話,不想死就我讓你干嗎你就干嗎!”
……
“現在向左轉,轉進巷子里去?!?p> ……
“再轉,往右,一直走……再往后……”
……
最終,被挾持著的陳飛被勒令停在一處很偏僻的、漫天蠅蟲惡臭熏天的垃圾場中。
附近沒有人,一個人都看不到。
垃圾場再往前,已是農村。
“別誤會也別誤判?!比矶家褲裢傅年愶w舉著雙手溫和說著?!拔抑皇窍肱靼?,你是想要什么、或是認錯人……唔……”
啪得一聲,陳飛一聲悶哼,接著便是眼前一黑,后腦上傳來的劇痛讓他天旋地轉,瞬間就失去意識,撲通一聲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