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櫟坐直了身子,臉上風輕云淡的笑容消失,略有些嚴肅的盯著阮涼,紅唇輕啟,吐出一個字。
“是?!?p> 阮涼身子一僵,一瞬間覺得自己眼前發(fā)黑,不自覺的屏住了呼吸。
窒息的感覺慢慢傳來,從肺部蔓延到指尖,喉間涌上一陣腥甜,阮涼緊閉雙眼,將口中的腥甜咽下,雙手握緊垂在軟塌上,指甲陷入掌心里也毫無察覺。
靳櫟眉頭一緊,用手里的圓扇輕輕推了推阮涼的身子:“阮姑娘,你還好嗎?”
被靳櫟一推,阮涼睜開眼睛,慢慢恢復了呼吸,嘴微張,眼神里充滿了無措,就這么直直的看向靳櫟。
“唉?!苯鶛凳栈厣茸樱瓜卵垌荛_阮涼的目光,輕輕嘆了一口氣。
之前自己雖然猜測公孫逸洐就是殺害住持的兇手,是公孫家的遺孤,心里也做好了準備,但是,也只不過是猜測,也許連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心底里是希望這個猜測是錯誤的,否則,為什么靳櫟只不過是說了一個簡單的“是”字,自己就覺得心臟絞痛,無法呼吸?
努力深呼吸了幾口氣,阮涼控制住了自己有些紊亂的呼吸,嘴角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微笑,聲音里帶著自己都沒發(fā)覺的顫抖:“沒事啊,我還要多謝靳老板幫我解開心中的疑惑呢?!?p> 話音剛落,眼角的一滴淚‘啪’的一聲落在軟榻上,發(fā)出了微不可尋的聲響。
“嗯?”阮涼眼睛微微瞪大,抬手摸了摸眼角,然后看著指尖的水漬,和不斷‘啪’‘啪’落下的淚滴,那抹難看的笑容漸漸被嘲諷和不解充斥:“怎么會哭了呢?”
阮涼的反應有些出乎自己的預料,靳櫟也愣在了那里,手里的扇子也不搖了,呆呆的看著一邊笑一邊哭的像個淚人的阮涼,眼神里帶著些復雜和淡淡的心疼,卻也知道,這時候自己并不能幫上她些什么,只有等她自己慢慢消化。
即便如此,靳櫟還是從軟榻上起身,輕輕抱住哭成淚人的阮涼,一下一下輕輕的拍著她的背,進行無聲的安慰。
阮涼的笑容再也繃不住,眼淚滑落的速度更快了,熾熱的溫度從臉頰劃過,擁抱自己的那抹溫暖擊碎了她最后的一點偽裝,她環(huán)住靳櫟的腰將頭埋在她的懷里,在這個陌生世界里擁有的第一個懷抱中,無聲的哭泣著。
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靳櫟只覺得懷中人哭泣的聲音慢慢的小了下去,然后變的安安靜靜一聲不吭,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溫柔的喚了一聲:“阮姑娘?”
懷中的人沒有回應,靳櫟小心的挪開她環(huán)在自己腰間的手,這才發(fā)現(xiàn)懷里的姑娘哭的太累,已經(jīng)睡了過去。
“唉?!眹@了口氣,無奈地搖了搖頭,靳櫟輕輕的將阮涼平放到軟榻上,取了兩個靠墊放在她的頭下,離開了房間。
房間里安安靜靜的,只有睡在軟塌上的阮涼,偶爾的喉間發(fā)出微弱的抽噎聲。
‘啪’!窗戶被人輕輕的推開,一個月白色的身影靈巧的翻進房間,腳步輕輕的走到軟塌旁,看著軟塌上發(fā)髻有些散亂,臉頰坨紅,眼睛紅腫的姑娘,心疼的皺起眉,一雙杏眸里盛滿了心疼。
骨節(jié)分明的大手輕輕放在阮涼紅腫的眼睛上,小心的用內力幫她消腫,過了一盞茶的功夫,見已經(jīng)不是紅腫的那么過分了,他才收回手,無聲的嘆了口氣,轉身準備離開。
走了兩步,停了下來,手握了握,然后轉身,半跪在軟塌邊,在自己心愛的姑娘額頭上留下一個輕輕的wen,眼中帶著不舍和歉意,轉身翻窗離開了房間。
“既然來了,也要順便見見我才行啊,就這么急匆匆的走了,未免太失禮了吧?!眲偡龃皯?,就聽到房頂傳來靳櫟的聲音,一抬頭,就看到靳櫟手里依舊拿著那把圓扇輕輕的搖著,笑臉盈盈的看著自己。
“你說是不是啊,公孫公子?!?p> ————————————————
抽抽噎噎的,阮涼醒了過來,臉上有著淚痕干涸后的緊繃感,眼睛也有些微痛,坐起身,才發(fā)現(xiàn)自己睡在軟塌上,摸了摸眼睛,之前哭成那樣,自己已經(jīng)做好了會腫的心理準備,卻意外發(fā)現(xiàn)自己的眼皮不過是有些微腫罷了。
放下手,嘆了口氣,阮涼重新躺回軟榻上,手覆在眼皮上輕輕的揉著。
真正的確認了公孫逸洐就是自己的仇人之后,阮涼原本想要知己知彼拿回九霄劍再替住持報仇的熱情,漸漸淡了。
大哭一場,排出自己腦子里的積水之后,理智逐漸回籠之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實在是有些異想天開。
且不說公孫逸洐的身份,公孫家之前是武林盟主,武林盟主的遺孤,身份就比自己要高上許多,自己不過是一個來歷未知的人罷了,縱使自己認識程澤蘭,認識靳櫟,也不過是點頭之交,想要揭發(fā)他殺害住持的事實?這里不是自己之前的那個法治社會,不是你只要殺了人就一定會接受到懲罰,指不定江湖上的人還覺得,殺人償命天經(jīng)地義。
再者,自己縱使有住持的身后內力加持,有在凌霄谷的一月速成武藝,對付一般人可能還會贏,但是對方是可以和趙盟主硬鋼好幾回合的人,自己的武功在他面前,大概就是,跆拳道黑帶看白帶吧……
揭發(fā)?不可能。
報仇?打不贏。
這可以說是自己的一個半死局,自己唯一有希望的方法,大概就是想辦法從公孫逸洐那兒拿回九霄劍和劍譜,安安心心重新找人練習,對方要是個覺悟高的,指不定十年八年之后,自己就有機會為住持報仇呢。
雖然說這個辦法慫了點,時間線也太長了些,但是對于現(xiàn)在一無所有的自己來說,也許,這是最好的方法了。
至于要用什么辦法從公孫逸洐哪里拿回劍……
emmmmmmmm……
自己還是先找靳老板打探一下公孫逸洐現(xiàn)在的行蹤吧,看在之前兩人怎么說也算是相處過的份上,自己開口問他要九霄劍和劍譜,他應該不會太難為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