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看他不順眼，可就是拿他沒辦法

　　第二天白天，曾冊一直陪在肖五子身邊，扶著他散步，跟他商量怎么才能找回關(guān)小乙和喜哥兒。成快腳總想跟他們在一起，曾冊則逼著他繼續(xù)進行裁員籌劃。快腳他嘬著牙花子在幾進院子里出出進進，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聽廚房的下人們說，一早城門就沒打開。城里的官軍都出動了搜查往來的行人。一直到日上三竿城門才打開，要鄉(xiāng)下的農(nóng)民才得以進城。要不然中午就沒有菜吃了。曾梅她們四個丫頭在吃飯時跟曾冊他們?nèi)齻€說起外面的傳言，說是有十個韃子被神仙索命，早上更夫發(fā)現(xiàn)時，人都凍硬了。

　　聽著小丫頭們既恐懼又神秘的講述，成快腳看向曾冊，眼睛里又閃爍著無數(shù)個小星星。他太了解曾冊了，當他看到曾冊在肖七子墓前的眼神時，他就知道曾冊肯定要行動?？炷_還一直盼望著曾冊帶他行動?？墒窃鴥圆粍勇暽鼐屯瓿闪藦?fù)仇，他簡直太崇拜曾冊了。

　　肖五子從成快腳的表現(xiàn)中發(fā)現(xiàn)了些線索，可從曾冊臉上卻什么也看不出。這次再見到曾冊以后，他發(fā)現(xiàn)曾冊仿佛變了個人，以前的曾冊沖動暴躁，敢想敢干，說一不二。再遇到曾冊他已經(jīng)變得穩(wěn)重了很多，總感覺他心里裝了很多事，但又不肯向他完全敞開?？粗矍奥耦^吃飯的曾冊，肖五子覺得他比以前更顯神秘。

　　午后時分，家丁來報有個叫田喬的人來訪。曾冊吩咐讓他在頭進院子的客廳會面。田喬第一次走進曾冊的宅子時，當時就被雷到了。十天前這個少年還跟著他姐姐求自己幫忙謀生，而現(xiàn)在人家已經(jīng)在遼國置下了諾大家業(yè)。田喬覺得自己簡直像個傻瓜。

　　現(xiàn)在他是奉皮雄之命來請曾冊的。上午的時候就有差役把他叫到了昨晚他們喝酒的酒樓，那邊里里外外都站滿了契丹士卒。一位契丹小將軍親自問過田喬，是不是昨晚那五個契丹兵跟萬虞侯在大廳里爭吵過。田喬早就嚇得魂飛天外，只能如實承認。不久萬虞侯也被叫來，那位契丹小將軍聲色俱厲的盤問萬虞侯，萬虞侯也嚇得面色如土，一口咬定自己跟那五名契丹兵的死沒有關(guān)系。契丹小將軍最后帶著萬虞侯一起去了防御史衙門。午飯一皮雄就叫他過來請曾冊。

　　田喬對曾冊沒有隱瞞半分，他一五一十地把上午發(fā)生的所有事都給曾冊講了一遍。曾冊最感興趣的還是萬虞侯的處境。田喬聽說皮雄把萬虞侯交給了契丹小將軍審訊去了。曾冊聽到這個消息，心里就更加篤定了，所有的一切已經(jīng)證明曾冊的判斷是正確的：遼國的漢軍與契丹軍之間存在著某種緊張關(guān)系，30名契丹騎兵被全殲與5個契丹兵離奇死亡更加劇了這種緊張，因此，皮雄才不惜犧牲萬虞侯。

　　皮雄見到曾冊時已經(jīng)沒了那種傲氣，他先是上下打量著曾冊仿佛是第一次認識這位少年一般。曾冊落落大方的迎視著他的目光，不卑不亢，內(nèi)心篤定。皮雄現(xiàn)在不得不承認，曾冊是個必須重視的對手。

　　皮雄開門見山地問：“壽禮的事你打算何時交付？”

　　曾冊拱手道：“回將軍，小可已經(jīng)向田先生和萬虞侯都說過，若是萬貫錢財，小可財力實在微薄。無論如何也拿不出這許多?！?p>　　皮雄皺眉道：“往年這些事都由沒里安籌措，本將軍從不過問此類事務(wù)。但今年沒里安遇難，而你恰恰從沒里安手里接了貨。你叫本將軍如何處置？”

　　曾冊道：“小可接了沒里安的貨物不假，但大部分被匪徒劫去，損失亦是極為慘重。將軍每日想的皆是國家大事，這些微末小利就不跟將軍理論爭辯了。小可只問將軍一句：將軍籌措的到底是萬貫錢還是王妃的壽禮？”

　　皮雄問：“這有甚區(qū)別嗎？”

　　曾冊道：“若將軍要的是萬貫錢，小可暫時難以籌措，若要王妃的禮物小可卻另有計較?！?p>　　皮雄感興趣地問道：“往年的王妃壽禮都是各方軍鎮(zhèn)想盡辦法搜羅天下奇珍奉獻王妃。你一介平民難道還有奇珍奉獻嗎？”

　　曾冊很自信的一笑道：“若說黃白之物、珍珠寶玉小可自然比不上封疆大吏。若要小可奉獻壽禮的話絕對是天下無雙的新奇之物?！?p>　　皮雄哂笑道：“好大的口氣，天下無雙？”

　　曾冊看著皮雄不屑的神情，心頭不由鄙夷道：你丫在后世最多也就是個地市級的軍分區(qū)主官，軍銜最高給個大校，生活在這個時代你見過什么？跟后世山溝里的老漢都沒法比，后世的老漢不出門玩抖音微信啥都能看見。說你是個特么土包子一點都不冤。

　　曾冊略一沉靜，等皮雄收住了譏笑這才開口問道：“將軍，若以萬貫銀錢購得的金銀珠寶王妃可會歡喜？”

　　皮雄嘆氣道：“你以為太平王妃是誰？她是太平王罨撒葛的妃子，是上京遛守蕭思溫的長女胡輦。”

　　曾冊聽著這些陌生的人名，一點感覺都沒有。皮雄見曾冊表情毫無變化就覺得他剛剛來到遼國，對這邊情況根本不熟悉，于是就進一步解釋道：“太平王罨撒葛是當今圣上的長弟，圣上對太平王言聽計從。太平王對王妃絕對寵愛有加。”

　　曾冊聽到這里才明白遼國官員巴結(jié)太平王的真正原因。他試探著問：“將軍說王妃姓蕭，小可聽說蕭姓是后姓，難道王妃與皇后也是親眷嗎？”

　　皮雄點頭道：“那是當然，太平王妃出身皇親貴胄，自幼錦衣玉食，天下珍寶應(yīng)有盡有，你如何能拿出王妃從未見過的寶物？”

　　皮雄一臉不屑地望著曾冊，眼神里流露出：你的把戲我懂。

　　曾冊迅速在大腦里勾劃了一個高貴、任性、女王范十足的御姐形象。在她的眼里這個時空里的寶物她的確都見過，但是曾冊是從千年之后穿越而來的，他若能把后世新奇的東西制造出來絕對能做到天下無雙的，關(guān)鍵是必須短期可行，必須出手就絕對驚艷。

　　皮雄見曾冊沒了動靜，以為他的心思被自己看穿了，就不無得意地說：“你若能拿出天下無雙的寶物，本將軍就認定你交了萬貫，從此不再提及沒里安的貨物?！?p>　　曾冊此時大腦中如同后世的手機屏幕一般，飛速地滑出各種女性時尚用品：各種洗面護膚的化妝品、香水、香皂、洗發(fā)液，各種首飾配飾、時尚服裝鞋帽、甚至是精美的食品……那些花花綠綠的圖片如潮水一般從他的腦際滑過，可以說隨便哪一款東西制造出來都足以令王妃驚艷?？删烤鼓贸瞿姆N東西進獻給王妃才最具震撼力呢？

　　皮雄見曾冊面目發(fā)呆，對自己說的話全無反應(yīng)，就在廳里踱起步來。他看著眼前的少年心里就是那種“真想弄死你，可一細想還真拿你沒辦法”的心態(tài)。當他發(fā)現(xiàn)沒里安的尸體后，馬上派人到宋國易州聯(lián)絡(luò)。從田喬嘴里得知沒里安死前的情況。他當時就斷定曾冊做了手腳。皮雄不知道曾冊是怎么做到的，但是曾冊無疑是最大的受益者。

　　皮雄從榷場那邊得知胡家商行把約摸萬貫的銀錢送到了平安鏢局，記在曾冊名下。他就立即派人氣勢洶洶地要收繳那筆錢，誰知鏢局那邊根本不吃他這一套。當年張大郎的主要業(yè)務(wù)都是在遼國境內(nèi)，他結(jié)交了不少契丹貴族，王公大臣也都跟平安鏢局有業(yè)務(wù)往來。張大郎曾通過貴族的關(guān)系得到了皇上和太平王的許可：除非有圣旨下達，否則任何官員都不允許查看沒收平安鏢局的賬目和錢款。不要說他皮雄收繳不了平安鏢局的錢，就是他的主子趙王高勛也辦不到。

　　皮雄只好退一步從曾冊這邊要回錢來，他萬沒想到的是這曾冊竟如此狠辣，出手便殺了五名契丹兵，還把矛頭引向了自己的部下，進而引發(fā)了遼國內(nèi)部最最敏感的漢軍問題。

　　當年遼太宗耶律德光助石敬塘滅后唐建立后晉，隨后耶律德光又南征滅亡了石氏父子的后晉。高勛作為后晉將軍投降了遼國，得到耶律德光的重用，先后被封為秦王、趙王。而皮雄、馮渥他們都是跟隨高勛一起降遼的漢軍。耶律德光曾攻占過汴梁，短期統(tǒng)治過中原，但后來被中原漢人打得退回了遼國。高勛他們這些投降過來的漢軍就都被安排在了幽云十六州。

　　耶律德光死后遼世宗繼位，世宗死后是遼國的第四代皇帝，也就是現(xiàn)在當國的天順帝耶律璟在位。俗話說，一朝天子一朝臣，漢軍的地位早已不如遼太宗耶律德光時代了。契丹人如果不攻打中原，漢軍就沒有多大用處。而且隨著契丹人不斷南下，不少契丹貴族也都搶占了不少農(nóng)田，喜歡上了農(nóng)耕生活。這也就更加擠壓了漢軍的生存空間。契丹貴族總在想辦法，制造借口削弱漢軍。

　　高勛他們這些人目前只能忍氣吞聲努力保住自己的地盤和實力。他們死死抓住農(nóng)業(yè)和商業(yè)兩條生命線，用大筆的錢財疏通契丹貴族，保持他們的地位和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