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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明1561

第39章 八月初一【中】

異明1561 嗷世巔鋒 2110 2019-08-25 12:31:49

  “大公子肩若削成、蜂腰鶴勢、似春竹勃勃?!?p>  塌肩膀、細腿細腰細胳膊,瘦的跟竹竿一樣。

  “柳眉鳳目、面若敷粉?!?p>  淡眉毛細眼睛,臉色蒼白。

  “寶藍金紋遍地銀的袍子,頭上懸著顆雞子兒大小的紅簪纓……”

  打扮的十分風騷艷俗。

  將嚴府家奴的描述,逐一在心底濾去水分,又自北鎮(zhèn)撫司書吏手中,接過了剛描畫好的簡易地圖。

  王守業(yè)沖嚴世蕃、駱錦程等人拱手一禮,轉身大步流星的走進了二門夾道。

  約莫行出十幾步遠,他的動作忽又一滯,變得機械緩慢起來。

  后面眾人遠遠瞧見,心登時就懸了起來,因為之前派去查探的人,也是這般被迷了心神,然后就一去不返再無音訊。

  好在片刻之后,王守業(yè)的動作就又恢復了最初的流暢,三步并作兩步,很快就消失在了夾道盡頭。

  眾人這才又長出了一口氣濁氣,暗道這‘天生魂堅’之人,果非尋常凡俗可比。

  不提外面如何。

  卻說王守業(yè)按照簡圖所示,一路向后院深處尋去,越是靠近存放佛光舍利的地方,那輕緩悠揚的梵唱聲,便越是直透靈魂。

  但這次王守業(yè)卻始終保持著一絲清明。

  想來應該是吸取了人參精魄,神魂壯大所帶來的好處。

  眼見又到了一處岔路口,王守業(yè)自覺放緩了腳步,正低頭打量那地圖上的標示,卻忽聽左側小院里,傳出了細碎的腳步聲。

  難道還有人和自己一樣,抗住了這梵唱的魅惑?!

  他急忙折回了小院門口,悄悄探頭向內張望,就只見斜對面的東墻根兒下,正有兩個錦衣衛(wèi)小校,無頭蒼蠅似的來回踱著步子。

  這是怎么個意思?

  王守業(yè)先是一愣,繼而恍然大悟。

  按照地圖所示,佛光舍利位于小院東南方,而這小院的院門卻開在西北角。

  兩個小校被迷了心神之后,不知先出后進的道理,自然就只能在東墻根兒下來回亂轉了。

  確認自己還是北鎮(zhèn)撫司后院,唯一一個清醒之人,王守業(yè)心下暗暗松了口氣,再次循著地圖所示,向著佛光舍利所在之處前進。

  行行復行行。

  途中又發(fā)現(xiàn)了幾個迷路的錦衣衛(wèi),還有兩人赤條條被反鎖在屋里的,也不知這青天白日,搞個什么基。

  繞過最后的轉角,一座樣式古怪的廟宇,頓時映入眼底。

  根據(jù)圖上標示,這是一座獄神廟,乃是為不遠處的詔獄所設,借以鎮(zhèn)壓死在獄中的孤魂野鬼。

  而佛光舍利被迎回北鎮(zhèn)撫司后,就一直被供奉在這獄神廟里。

  此時那廟門口,密密麻麻也不知擠了多少人,從最低級的皂袍小校,到寶藍云紋的錦衣千戶,應有盡有。

  踮著腳往里張望,就見里面更是人頭攢動,高的矮的旁的瘦的,幾乎塞滿了整間小廟。

  可王守業(yè)從最外圍開始找起,一直尋到裝著佛光舍利的書匣前,也沒能發(fā)現(xiàn)疑似嚴鴻亟之人。

  非但如此,連吳景忠、陳彥彬、蔣世帆、褚管事等人,也全都不在其中。

  莫非他們也在半途‘迷路’了?

  王守業(yè)這般想著,就待從廟里擠出去,再以佛光舍利為中心,展開螺旋擴張式的搜索。

  這急切間,一不小心就踩到了某個錦衣百戶的腳掌,就見那百戶目光一凝,脫口質問道:“你是誰,怎……怎么……怎么……”

  他一句話沒說全,就又陷入了失魂落魄的狀態(tài)。

  看來單憑佛音梵唱,還不足以把人洗成白癡。

  而這同樣也意味著,即便沒有王守業(yè)出面,這些錦衣衛(wèi)們也不會有什么危險——只要等到梵唱停止,他們多半就會自動清醒過來。

  外面那些大佬來說,這絕對是個好消息。

  但對于王守業(yè)而言……

  他下意識的皺緊了眉頭,轉身望向供桌上的香樟木書匣。

  約莫是怕再出什么意外,書匣是半嵌進供桌里的,上面還特地加了一道銅鎖——不過鑰匙也在桌上,畢竟這東西也不用擔心被誰偷了去。

  盯著那書匣打量了好半晌,王守業(yè)這才若有所思的收回目光,小心翼翼的擠出了獄神廟。

  此后他又花了兩刻鐘,才終于在詔獄附近的某處院落里,找到了吳景忠與嚴鴻亟。

  和預想中的差不多,嚴鴻亟果然是個縱欲過度的癆病鬼,掃帚眉瞇縫眼、黑眼圈塌鼻梁,臉瘦的像墜子,偏又生著一張血盆闊口。

  唯一出了差池的,就是這丑廝瘦則瘦矣,卻和竹竿完全搭不上邊兒——他最多也就五尺高,堪堪與王守業(yè)的肩膀齊平。

  配上那一身花花綠綠的衣裳,活像是馬戲團走失的猴子。

  就這么個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兒,娶了六七房姨太,包著四五個花魁不說,竟然還要納徐階的嫡親孫女做妾!

  王守業(yè)心下腹誹著,走過去按住嚴鴻亟的肩膀,制止了他無頭蒼蠅似的亂轉。

  按照原定計劃,只要再把這嚴鴻亟背出去,這次任務就算是齊活兒了。

  可這樣做……

  真的沒問題嗎?

  一旦嚴家事后發(fā)現(xiàn),這次事件不過是有驚無險,那自己這番辛苦還能有多少分量?又能不能抵得過,嚴府奴才和錦衣衛(wèi)的聯(lián)手攻訐?

  真要是費心費力,最后反落個被恩將仇報的下場,豈不是冤也冤死了?

  退一步講,就算嚴世蕃說話算話,重重酬謝自己的功勞,怕也算不得是什么好事。

  畢竟嚴家父子再有一兩年就要被清算了,自己這時候戴上個嚴黨的帽子,豈不等同于四九年加入國軍?

  再有就是……

  這嚴鴻亟的嘴臉,真是越看越讓人火大!

  狠狠咬了咬牙,王守干脆一手一個,扯住嚴鴻亟和吳景忠,連拖帶拽的把兩人弄到院外。

  然后又一路護持著,將兩人送到了獄神廟前。

  打量著廟里那熙熙攘攘的人群,王守業(yè)面上再次顯出猶豫之色,不過很快他又堅定了信念。

  正所謂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

  更何況錦衣衛(wèi)和嚴家一樣,都是惡名昭彰……

  自己也算是為民除害了!

  深吸了一口氣,王守業(yè)小心翼翼的分開人群,引著嚴鴻亟、吳景忠二人來到了供桌前。

  拿起桌上的鑰匙,咔嚓一聲打開了銅鎖,然后再將盒蓋輕輕挑開。

  霎時間,佛光便自書匣內傾瀉而出,籠罩了整座獄神廟!

  【下午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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