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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逢龍戮魔錄

第四十一章 大白貓

人間逢龍戮魔錄 江嘉笑 2560 2019-09-23 23:54:15

  李信怡和徐謂并肩向山下走去。李信怡手里擺弄著李行上次在外巡視回家時贈與她的一個巴掌大的象牙雕塑。那雕塑雕的是月,月中的廣寒宮和搗藥的玉兔形象雖小,卻栩栩如生,湊近了看,那玉兔一雙眼眸中都似是有靈采。

  “你說這月中,為何沒有嫦娥呢?”李信怡端詳著玉兔,自言自語道。

  徐謂瞥了一眼她手中的象牙雕:“你這是活牙,還是死牙?”

  “我不知。”李信怡老實地?fù)u頭。

  “若是活牙,那必是從生象身上活活剝離來的。萬物有靈,你須得小心它于你午夜夢回時尋你來要牙!”

  “徐謂!”徐謂笑得促狹,這下饒是李信怡再遲鈍都聽得出他是在挖苦自己了。

  “當(dāng)我沒說?!毙熘^回過頭去,突然小聲驚呼道:“信怡,你看那可是老師家的大白?”

  李信怡聞言望去,見王老夫子家的大白貓嘴里叼著根白色的繩子,急匆匆走到一棵樹旁蹲下,正鬼鬼祟祟地四下張望。

  那只叫大白的貓是夫子的走狗,常在他們上課時晃著尾巴,仰著張大貓臉在堂上走來走去,像是皇帝巡視一般,高傲地讓人生厭。每每發(fā)現(xiàn)他們有人不認(rèn)真讀書,它便悄無聲息地在那人身旁站定,靜靜看著那人。夫子看見了,便會從臺上下來,將那人訓(xùn)斥一頓。

  在李信怡還未摸清那只貓的脾性時,曾在上課開小差時栽了好幾個跟頭。后來發(fā)覺自己被夫子發(fā)現(xiàn)是那貓“告的狀”,便轉(zhuǎn)而痛罵那只貓。

  可惜那貓是夫子婆娘的心頭至寶,若是他們誰人敢動那貓一根貓毛,師娘必是會向夫子告狀、讓把他們罵個狗血噴頭的。

  此刻在書院外同那貓相遇,對李信怡而言,無外乎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李信怡記起上回被夫子收走燒掉的她好不容易才淘來的小人書,當(dāng)即挽起袖子,叫囂著想要和那走狗一決高下。

  徐謂死命地將她拉?。骸袄钚赔?!它只是只貓!”

  “你莫要阻我,它坑我在先,我今日定要報仇雪恨!”李信怡對大白貓怒目而視。

  “信怡,”徐謂再次哭笑不得,“它是為了你好。”

  “什么為了我好,”李信怡白他一眼,“你看它那鬼鬼祟祟的模樣,定不干好事!”

  說話間,大白已經(jīng)將口中的白色繩子吐在了地上,用貓爪去撥那繩子。

  那繩子卻突然動了起來,繩頭掙扎著抬起,大白一張貓臉難得興奮起來,一爪將那繩頭拍到了地上。

  “狗賊!那原是條蛇!”李信怡嚇了一跳。

  就這一句話間,那蛇頭又幾欲抬起,卻又被大白拍掉了。

  “哈哈,我今日還真不讓它如愿了?!崩钚赔θ琳疲S躍欲試。

  “徐謂,我們……”她一轉(zhuǎn)頭,卻見徐謂已走上前去,隔了幾尺距離,遠(yuǎn)遠(yuǎn)喚:“大白?!?p>  白貓早在他過來時便看到了他。這白貓向來同徐謂親近,此刻也不護(hù)食,聽見徐謂喚它,便“喵”了一聲,開開心心地跑上前來。

  “大白,我將這肉脯與你吃,你放過那小蛇吧。它不是毒蛇,又吃田里的老鼠,于我們是有益的?!毙熘^說著,便將手里的肉脯拿出來,遞到大白面前。

  李信怡愣住了——那肉脯可真像她今日出門時帶的。想到這,她忙翻開自己的包袋——里面的肉脯早已不翼而飛。

  他是何時拿走的?李信怡看著徐謂的背影,兩眼冒火。

  不過徐謂可感受不到她的憤慨。他還在對著大白,循循善誘。大白也通人性,朝著徐謂溫柔地“喵喵”幾聲,轉(zhuǎn)過頭去朝著小蛇又用截然不同的語氣“喵”了聲,似是在說:“今日便放過你了”。

  小蛇掙扎著從地上抬起傷痕累累的蛇頭來,像人一樣朝著徐謂點(diǎn)點(diǎn)頭,像是表示了感謝,便拖著身體,鉆進(jìn)草叢中不見蹤影了。

  大白叼起徐謂手里的肉脯,心滿意足地嚼起來。徐謂高興地摸摸白貓的頭,小聲說道:“謝謝大白?!?p>  “徐圣人,您可別同它說話了,它聽不懂。”李信怡懶懶散散地走上前來,把手搭到徐謂的肩上。大白看見她,翻著貓眼睛,鄙棄地朝她“喵”兩聲,又用頭在徐謂的掌心蹭蹭,便轉(zhuǎn)頭昂首闊步地走開了。

  “唉你這破貓!”李信怡一搓袖子,一副要干架的模樣。

  “信怡,”徐謂拽住她,“算了算了,和只貓計較,也不嫌丟人?!?p>  “徐謂!這哪里是只貓?我看它都成精了!”李信怡怒道。

  “行行行,成精便成精吧?!毙熘^諾諾連聲。

  “對了徐謹(jǐn)言,你是何時拿走的我的肉脯?”李信怡轉(zhuǎn)手一把揪住他的衣領(lǐng)。

  “借用一下如何,小氣吧啦的?!毙熘^嫌棄地打開她的手。

  “哎喲,你可太會慷他人之慨了?!崩钚赔粗熘^欠扁的模樣有些手癢。

  徐謂看見苗頭不對,忙轉(zhuǎn)移話題:“我家中還有許多,我明日為你帶來?!?p>  “這還差不多?!崩钚赔臐M意足地轉(zhuǎn)過身,徐謂松了一口氣。

  “對了,信怡,”兩個人從后山山下的石門中走出,向?qū)④姼姆较蛉チ?,“你可曾聽說了陳家老二的事?”

  “陳與義?”李信怡反問。

  “他去年學(xué)課還未結(jié)束時,便已不來了。不是說,他生了病嗎?莫非……”李信怡眼睛瞪得溜圓。

  “你想太遠(yuǎn)了,”徐謂無奈道,“我要說的是,我近來聽說他病好了,而他病好后,變得十分聰明伶俐,簡直稱得上博古通今、滿腹經(jīng)綸?!?p>  “真的?”李信怡想起陳與義癡癡傻傻的模樣,有些懷疑。

  “真的,”徐謂肯定道,“我爹帶著我去他家時,我見了他。他如今整個人周身的氣場都變了,倒是給人感覺有些出世了?!?p>  “這么嚴(yán)重?”李信怡大吃一驚。

  “可是,”她四下看看,湊近徐謂,“他不是,一直這都不太好使嗎?”

  她指著自己的腦袋。

  “當(dāng)然我認(rèn)為他人還是很和善的,只是不太聰明罷了?!崩钚赔行╇y為情,忙補(bǔ)充道。

  “的確是,”徐謂點(diǎn)點(diǎn)頭,“問題在于他如今就像是變了個人?!?p>  “還能這般?只是生了場病,連七竅都開了?”李信怡滿腹狐疑。

  “不清楚,或許是生了場病,便剛好注靈了呢。”

  “何為注靈?”

  徐謂思忖片刻:“我也只是幼時隱隱約約聽人提過,套用到陳二身上,約是他在病前,有身子,卻沒魂,因而不聰明;病時,本該在他身里的魂和靈精到了,因而也便聰明了?!?p>  李信怡細(xì)細(xì)咀嚼他這兩句話幾遍,哈哈大笑起來:“徐謂,你是讀書人,少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p>  畢竟年輕氣盛,被如此不留情地駁了面子,徐謂自是有些不滿。他剛準(zhǔn)備懟些什么,李信怡便歡呼著跳躍起來:“烤肉串!我要吃烤肉串!”

  “徐謂,借我些錢,等一會到家了我還你!”李信怡不等徐謂說什么,手已經(jīng)搶過他的荷包,歡天喜地地準(zhǔn)備去買了。

  “且慢?!毙熘^將她拉住了。

  “做甚,”李信怡有些不樂意,“你莫攔我,我已有一個月未吃過這些了?!?p>  她氣鼓鼓地抿起嘴。

  “你要吃,我們?nèi)e的地方買,不在這里買了?!毙熘^小聲道。

  “為何?”李信怡不明所以。

  徐謂想也解釋不清楚,又不好意思明說,索性用手迅速地一指。

  李信怡順著他的手指看去,一座小樓映入眼中——那是一棟漂亮的小樓,有穿的花枝招展的女人倚在欄桿上,靠在窗前,纖長白皙的手指捏著團(tuán)扇,輕輕地?fù)u動。

  小樓上有一塊牌匾,上書——醉春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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