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想掙錢了還是怎么著？”眼鏡男坐回老板椅上問道。
“我老婆，我老婆一直吃你們的藥……”喬勇捂著臉哭了起來，“她差點兒就病危了！醫(yī)生、醫(yī)生說，如果她再不服用有效藥物，就、就……”
喬勇已經泣不成聲。
“大老爺們，哭什么哭？”眼鏡男顯得很不耐煩，“醫(yī)生不說了再不服用才怎么地嗎？你現在開始吃正規(guī)藥不就行了？”
“我當然知道！”喬勇憤怒的站起身來，臉上掛著四道淚痕，“那是我老婆！為了救她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好好，你是個老爺們，坐！坐！”眼鏡男一把抓住了喬勇的胳膊，拍拍他的背，把他又拉回了沙發(fā)上說道：“正規(guī)藥可貴啊，我聽說上個月你自己吞了咱們100瓶藥，現在缺錢嗎？”
……
場景回到兩個月后的醫(yī)院病房。
“喬勇，你最近怎么老是有電話，是出什么事兒了？”郭芳躺在病床上問道，她的氣色看起來好了很多。
“沒什么，就是當總代理了會比較多電話。”喬勇換了個話題說道：“小峰昨天去學校報到，你知道他多高興嗎？一直吵著讓我給他拍穿校服的照片！”
“小峰愛上學就好，我還怕我陪不了他去報到、他會哭呢！”說著，郭芳抓住了喬勇的手說道：“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眴逃录t著眼眶說道。
這時，電話又響了。
“我再出去一下?！眴逃屡牧伺墓嫉氖郑弥娫捵叱隽瞬》?。
喬勇跑到了比較遠的一個廁所里，接聽了電話。
“喂！喬勇?！?p> “張老板，張老板?！?p> “讓你當總代理兩個月了，傘省這銷量沒咋提升啊？”電話那頭的張老板說道。
“哦哦，我老婆這正住院，我實在騰不出來手，但是我已經很盡力了，這個月保證銷量上升！”喬勇急切的說道。
“那就行，我知道你的能力，加油??！”
電話掛了。
……
四個月后，還是醫(yī)院的衛(wèi)生間里。
“那個馬律師，您說吧，需要我怎么配合？”喬勇對著手機小聲說道。
“沒什么復雜的，很簡單。你只要一口咬定賣產品的時候、從沒提過有代替藥品的療效，這就行了！我們提前給你們錄的保健品推廣視頻就是為這準備的?！?p> “好好，我一定照做?！?p> ……
第二天，喬勇登上了法院。
作為一名銷售，廠家沒有把他當替罪羊，也說明了廠家在逃脫責任上有著很大的把握。
在沒有確切證據的情況下，廠家提供的現場銷售錄像、產品保健品批號、以喬勇為主的銷售員的供詞以及一些被買通了的少量產品購買者的證詞，都成功的幫助喬勇和廠家脫了罪。
幾天后，喬勇以出差回來的理由，糊弄了郭芳和小峰。
……
又過了幾天，喬勇從醫(yī)院拿著郭芳的大量衣物回家——郭芳快該出院了。
來到家門口，卻看到了郭芳的一位病友，也是他一位上了點兒年紀的老鄉(xiāng)。
“喬勇?！?p> “??？王大哥？”喬勇一愣。
“你，你啊，你不得好死?！?p> “我沒幾天活頭了，就來給你通知一聲。”
“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你一定不得好死！”
……
畫面再轉，時間來到了同一天晚上。喬勇一個人坐在酒吧里，對著空空的桌子對面，暈乎乎的說著話：
“我對不起你們啊……”
“對不起……”
“我只是需要錢，我要救我老婆……”
“我兒子要交擇校費……”
“我欠著廠里十幾萬藥錢……”
“我不做不行啊，大哥大姐們，兄弟姊妹們?！?p> “我對不住，對不住你們?！?p> ……
一年后，醫(yī)院的一間診斷室里。
“你這個病，大體跟你老婆一樣，但是并發(fā)癥太多，沒有太好的辦法，先暫時靠那個特效藥治療?！贬t(yī)生對喬勇說道。
“醫(yī)生，我這個指數比她當時低的多，這正常嗎？”喬勇滿面菜色，仿佛病入膏肓。
“這話說的……”醫(yī)生頓了一下，瞥了一眼喬勇，接著說道：“生病嘛、身體指數都不正常。每個人情況也都不一樣，你別想那么多，安心住院治病?！?p> 接著開出一張單子，交給了站在喬勇身后的郭芳。
喬勇還有話想問，郭芳已經拉起了他往外走去。
“趕緊走吧，給你辦完住院，我還得去接孩子放學呢！”郭芳說話的語氣很著急，但喬勇從側面卻看到了她通紅的眼圈。
那一眼，喬勇明白了些什么。
……
一個非常詭異的病房里，夜里沒有開燈，只有喬勇一個人。
“水呢？”喬勇在房間里找水喝，翻翻水杯沒水，翻翻茶瓶也沒水。
“要水嘛？”一個尖銳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喬勇一愣，想看卻看不清那聲音的來源。
“你是誰??？”喬勇問道。
“我？”那尖銳的聲音再次響起，“我是誰你都忘了嗎？”
突然，一張臉貼到了喬勇的面前，喬勇嚇得趕忙退了兩步，扶著病床的床尾再看。
正是當初來到他家門口的王大哥。
王大哥一手拿著水杯，一手拿著一瓶藥，一步步向他走來?！澳悴皇且人畣?？我有水，你正好把藥吃了吧！”
“什么藥？”喬勇下意識問道。
一個女聲突然從喬勇背后響起：“就是你賣我們的藥?。俊?p> 喬勇被嚇的癱倒在地上，再一望去，是他當初賣藥的另外一位老顧客。
“賣我們的救命藥，你忘了嗎？”
“你可說這藥最管用啦！”
“你媳婦都吃這個吃好了，是不是？”
隨著不同的聲音越來越多，喬勇被十幾個他最熟悉的買藥者包圍，圍的越來越緊。
“別，你們不能這樣！我已經不賣這個一年啦，你們不能，別拉我，??！別拉我！”喬勇掙扎著，被一群人拿著藥瓶往他嘴里灌去。
彭！畫面突變。
喬勇從病床上彈了起來，病房里一切正常，只有個護士在喬勇旁邊整理推車。
“是個夢啊……”喬勇長舒了一聲。
“做噩夢了？”護士聞言轉身問道。
“額，沒事?！眴逃虏⒉幌牖卮?，突然他感覺護士在用凌厲的眼神盯著他。
護士戴著口罩，額頭有一道短短的L型傷口，血液仿佛是火焰在那里燃燒。
“還是讓我看看吧！”護士說道。
話音一落，喬勇又一次進入了剛才的噩夢里。
這次，喬勇沒有那么容易醒過來，他在夢里面，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身體被抓撓、拉拽、撕扯……
當最后他的腦袋被王大哥用錘頭砸開的時候，他終于真正的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