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千羽由衷地笑了兩聲,秦姨娘如果知道她身邊的丫鬟可以僅僅用二十招就可將她派來的四個虎背熊腰的侍衛(wèi)打趴下,只怕得急得上房了。
誰知,早桉還怕謝千羽不夠得意,后面又加了一句,“若是晚桐,只用一招?!?p> 謝千羽剛要問為什么,轉(zhuǎn)念想起晚桐是用毒的高手,只要用將毒一把撒出去,自然就能水到渠成,可不就是一招嗎?想通了這些,她看著早桉和晚桐就越來越順眼了。
馬車外的四個侍衛(wèi)面面相覷,車里的笑聲怎么聽著有些脊背發(fā)涼的感覺?
馬車一路出城而來,到了天寧寺不遠處,緩緩?fù)O聛怼?p> 風家爹爹從馬車上跳下,佝僂著腰,將馬車后面的腳蹬拿來,放在馬車旁。四個丫鬟先下了車,在馬車下接著謝千羽,款款下了馬車。
謝千羽看了一眼一直佝僂著腰直不起來的風家爹爹,嘆了口氣,對白靈道:“回去想法子將風家爹爹調(diào)到合適的地方去,那馬房也太辛苦了些?!?p> 白靈一邊給她拽著衣裙,一邊應(yīng)聲:“梁媽媽也是這樣想的,這幾日正在與十三娘商議去處呢?!?p> 四個丫鬟,手里拿著香燭等物,后面落后幾步跟著四個氣宇軒揚的侍衛(wèi),一路從天寧寺進去。知客僧知道這是大家小姐的排場,忙過來招呼。
一行人上香磕頭之后,又捐了幾兩銀子的香油錢,離素齋開放還有些時間,謝千羽便帶著丫鬟侍衛(wèi)們在寺廟內(nèi)逛起來。
天寧寺是大成在京城周圍除了護國寺之外最大的寺廟,所以不管是亭臺樓閣還是花草樹木都十分講究。謝千羽像是一只重生的樹木,深深呼吸著寺廟里寧和的空氣。
聽到路過的兩個婦人談?wù)摵笤旱恼摻?jīng)臺上有熱鬧,謝千羽心里一亮,忙帶著人,浩浩蕩蕩地跟著那兩個看熱鬧的兩個婦人而去。
天寧寺的后院十分寬闊,靠北邊有一高五尺有余的講經(jīng)臺,前朝的時候,每當初一十五,會有得道之人在此講經(jīng)論法。到了三十多年前的那幾年叛亂,得道之人死得差不多了,所以,如今的講經(jīng)臺也只有幾個佛家關(guān)鍵日子才有講經(jīng),平日里,便是一些飽學之士在此談?wù)搶W問。
謝千羽到了后院的時候,發(fā)現(xiàn)講經(jīng)臺附近里里外外圍坐了不少人,有男有女,有讀書人也有一些婦人。臺子上,一位身材高挑的男子,一身華貴的白色衣衫背對著眾人,大聲說著什么。
謝千羽尋了一個蒲團坐下,靜靜地看著臺上。
那白衣公子緩緩轉(zhuǎn)過身來,謝千羽眸子一亮。那樣的芝蘭玉樹,那樣的風華絕代,那樣的自信微笑,是名滿京城的才子,薛殷!
白靈的眸子也亮了,在謝千羽耳邊小聲道:“小姐,這就是人稱詩文雙絕的雙絕公子。薛二公子是薛太傅的二公子,也是薛太醫(yī)的親弟弟。上屆恩科,他可是狀元。記得那時候狀元簪花游街的時候,不知道迷倒多少小娘子呢。”
謝千羽眸子卻幽然了起來。前世,這位詩文雙絕的狀元郎做了禮部尚書??上?,站錯了隊,最后讓盧湛使用了些手段,被貶官到了柳州那樣的蠻荒之地。據(jù)說,年不到三十,就在中了濕毒,早早喪命了。
白靈繼續(xù)滔滔不絕道:“薛家向來都是和醫(yī)家結(jié)親,薛太醫(yī)的母親是如今太醫(yī)院院正王大人的嫡女,所以薛家子弟,一半從文,一半從醫(yī)。不過,薛家傳家卻只傳給從文的子弟,從醫(yī)的,一般最后都是太醫(yī)院里數(shù)一數(shù)二的地位。”
薛家就是用醫(yī)學占著朝臣的人情,探聽回各家的機密,之后從文的子弟再在官場上大袖揮舞,立于不敗之地。只是,這樣深的計謀也最終敗給了一個權(quán)傾朝野的太監(jiān)。
白靈繼續(xù)道:“薛家雖然沒有被列為四大世家之列,可放眼京城里,從宮里到朝臣世家,再到百姓,沒有人會覺得薛家地位低的,更沒有誰敢招惹薛家?!彼D了頓,又道:“只是有一條,薛家子弟向來不許納妾,所以子嗣越來越凋零,如今到了薛太醫(yī)這一脈,只有他們兄弟二人。”
此時,周圍爆出雷鳴般的掌聲,謝千羽回過神來,原來是站在臺上的薛殷駁回了一個大儒的一個說法,有理有據(jù),言辭犀利,所以贏得眾人喝彩。
臺上,薛殷向那位搖著頭無奈退到臺下的大儒深深鞠躬,一點都不顯得自己有自傲??赊D(zhuǎn)過身去,再和其他人論辯的時候,他依舊挺直胸膛,言辭犀利。
謝千羽看著臺子上身材修長,玉樹臨風的薛殷,一時之間看呆住了。幾年之后,大哥也會是這樣的風華明媚。
辯論在半個時辰后,終于結(jié)束了,結(jié)果當然是薛殷完勝幾個大儒,使得自己的名聲又上升了一個臺階。
謝千羽跟著散場后的人群,從后院出來,白靈笑著道:“這天寧寺還有一棵福樹,據(jù)說,達摩祖師在這里冥想過,求什么都很靈的,小姐可要去看看?”
前世,謝千羽幾乎沒有什么機會出門,所以并未來過,所謂的福樹,也只是聽說過。她無可無不可地點點頭,跟著白靈,去了西邊的一個高高大大的槐樹邊。那槐樹少說也有幾百年了,不但高大粗壯,而且十分茂盛,像是一直有人用心伺候一般。此刻,那樹上掛滿了木頭做的“福牌”,一些男女在一旁的書案旁寫下一些祝福的話語之后,將福牌掛在樹枝上。最下面的樹枝已經(jīng)都掛滿了福牌,幾乎沒有什么余地了,有些個子高的人就往更高樹枝上捆綁福牌。
謝千羽看著滿樹的紅色福牌,忽然想起前世死去的兩個兒子。如今,再見已然不可能,但愿他們能早日入福池,若能后世無悲無苦,她一定會感激佛祖。
走到那書寫福牌的地方,謝千羽親自執(zhí)筆,寫下一些外人根本無法懂得的字,深深地嘆了口氣,走回那大樹邊,想要踮起腳來,親自將福牌掛上。可她一個十二歲的身高,連最低的那個樹枝都掛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