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雨星敞開辦公室的大門,似乎早知道錢影兒要來,她兩只手杵著額頭,看起來精神不太好,只有眉宇間那一絲氣勢依舊凌厲。
“我記得我之前明明和張總達(dá)成了共識,張總怎么出爾反爾呢?”錢影兒開門見山。
張雨星扯了扯嘴角不屑的笑了笑:“錢小姐這話說的有意思,我和你除了那紙合約,和你之間沒有任何私人交集,錢小姐可不要血口噴人了。”
“明人不說暗話,張總之前明明答應(yīng)過我,只要我賠付違約金,就讓我轉(zhuǎn)去編劇組的,現(xiàn)在到處在外面造謠被我過河拆橋是什么意思?”錢影兒氣得一口氣差點兒上不來,這人是打定主意要賴了,也怪自己,沒有任何紙質(zhì)證據(jù)的情況下擅作主張,是她高估了張雨星的人品。
“錢小姐過河拆橋有目共睹,何須我造謠?錢檀用道發(fā)的資源將你捧紅,你這樣做對得起她嗎?”張雨星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錢影兒握緊了兜里的錄音筆,她原想從張雨星這里套她的話拿到一些有力證據(jù),沒想到張雨星防備心理那么重,說話做事滴水不漏,反而把罪責(zé)全推給她一個人。
她無權(quán)無勢,在黑白顛倒枉論是非的有權(quán)人士面前,有誰可以幫幫她?
難道,又是絕路了嗎?
落地窗外揚起烏云,一瞬間黑壓壓的,張雨星忽而一笑,右手指節(jié)扣著桌子:“也不是沒有辦法,你不是愛寫劇本嗎?褚文軒那個合作案,只要你幫我順利搞定,其他的,我可以既往不咎?!?p> 錢影兒一怔,褚文軒?!是頒獎典禮上遇到的那個給她巧克力的男人?
米小慧看起來好像很怕他,不知道什么背景……
總之,看起來很不好搞定的樣子。
“可以,但我要求,事先簽訂協(xié)議,以防張總出爾反爾?!卞X影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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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知己知彼,錢影兒前前后后將褚文軒的個人消息打聽了個遍,了解的越多,越是嘖嘖稱奇。
褚文軒,年齡不詳,近幾年橫掃國內(nèi)大獎新晉鬼才導(dǎo)演,影視圈最年輕的一線大腕兒,有家世有才華又事業(yè)有成,毫不客氣的說,整個Z國影視圈幾十年才出一個的人物。
最讓人不服的是,他還擁有不輸影視明星的顏值,一米八幾的大高個兒,多少女人擠破腦袋搶著為他生猴子。
這些都不是最離譜的,最離譜的是,想要讓他看中,那可是難上加難,沒人知道他的口味,他挑人不看顏不看出身不看文憑,更是出了名的關(guān)系戶絕緣體,只有合他心意口味的能上他的戲,也許是路邊賣水果的小阿妹,又或者是中年龍?zhí)状髬?,只要被他看中,沒有不紅的。
錢影兒看過他的資歷后,心中不是欣喜而是無比忐忑,娛樂圈狼多肉少,好資源更是千金難求,褚文軒既然能走到如今的身份地位,單靠一個富二代身份是不能為他披荊斬棘的,換句話說,這種人絕對無比挑剔,說不定脾氣還不好。
她的猜測很快得到了證實,離劇組老遠(yuǎn)呢,就聽到休息間里噼里啪啦的重物落地聲,低沉渾厚的男聲打機關(guān)槍似的訓(xùn)人:“人呢?不是給道發(fā)打電話過去了嗎?人怎么還沒來?這人有沒有時間觀念,你再打一次電話,不來叫她滾蛋?!?p> 錢影兒隔著一堵墻都能感受到男人的怒氣,聽著他那聲嘶力竭的一頓罵,只覺口干得緊,想給他送去一瓶水,事實上她也這么干了,門并沒有鎖,她倚著門,在他們驚異的目光中揚了揚手上的礦泉水:“呃,抱歉打擾了,我是道發(fā)派來的跟組編劇,我叫錢影兒。”
男人見是個女人,還是個年輕的,眉頭鎖得死緊,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模樣極其不滿,頭發(fā)往后梳得一絲不茍,可能因為發(fā)型的關(guān)系,給錢影兒的感覺與之前送她巧克力時南轅北轍。
錢影兒有點兒小尷尬,小心翼翼地咳了兩聲:“快入冬了,天氣干燥,火氣旺的時候要多喝水?!?p> 她才不會說更年期什么的男人最容易生氣了嗬!
男人的表情更加復(fù)雜了。
“錢影兒?!卑腠懀蛔忠活D地說,眼睛依舊直勾勾地盯著她,像是在反復(fù)確認(rèn)什么。
“是的,我現(xiàn)在是一個編劇?!弊鳛楣娙宋?,錢影兒不太意外地重申自己如今的工作,她之前是一個演員,作為編劇,卻沒有抗打的作品,業(yè)務(wù)能力在別人看來還有待考察,是以,對于他們的質(zhì)疑,她相信日久見人心,別人總會看到的。“您先和我捊捊,是個怎么樣的創(chuàng)意。”
男人瞪圓了眼睛似乎有點兒生氣,氣什么她也說不上來,只能在他陰晴不定的目光中掏出筆記本電腦,擺出一副比較專業(yè)的“碼字專業(yè)戶”姿勢。
褚文軒瞧著她年輕的臉,顯然對她的業(yè)務(wù)能力沒什么自信:“醫(yī)務(wù)人員的,你能寫嗎?”
錢影兒活動了一下筋骨:“我之前有趁假期的時候干過義工,試試吧?!?p> 褚文軒歪著頭想了想,右手食指輕輕扣了扣桌子,申明道:“我丑話說在前頭,我不管你什么背景多大的關(guān)系戶,在我這里通通行不通,拿不出令我滿意的東西,就給我滾蛋。”
錢影兒抿唇,望著這個面對自己的工作嚴(yán)陣以待不容任何瑕疵的男人,心中驀地燃起熊熊斗志,對于自己的工作,她也從不允許自己說不行。
很好。
……
……
干了一個通宵,錢影兒回去編劇部打卡,剛走到門口,卻聽里面的人正在議論。
“有活兒,誰接?”
一眾人聽說有工作,激動得趕趟似的往上蹭。
網(wǎng)癮小妹抱著個手機打王者農(nóng)藥,聽說有工作眼鏡都擠掉了:“說說說說,喬姐,哪家導(dǎo)演還是制片人又上門送人頭來了?看我今年拿下First blood(第一滴血)!”
她桌對面男筒子夸張的用手操著吃飯的家伙什:“我的‘鍵盤手(鍵盤+手)’已經(jīng)饑渴難耐!”
彼時電腦里正播放著電影節(jié)的頒獎典禮,正好到錢影兒致辭那段,喬姐學(xué)著人家的動作微微一笑,指著能笑出人家的春暖花開,誰曉得笑太過了又收不住表情,面部肌肉登時給扯抽筋了,一抽一抽地著實瘆人。
“喬姐,你這樣弄得我瘆的慌?!?p> 眾人心里直呼不妙,紛紛開始打退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