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一絲感情,來,你抓住我的手,我現(xiàn)在要走了,我要離開你了,你要挽留我。”錢影兒伸出手,她是真的挺急的,她只給婁斯年請了一天的假,明天這場戲就要安排上,他若是不行,那她真的不想再浪費(fèi)自己,浪費(fèi)大家的時間了。
這個戲是她的孩子,是她傾注心力養(yǎng)成的,她不許他這么草率地玷污。
婁大少垂著眸,驀地抓住她的手,從手腕往下滑,手掌停留在她的指尖,他的動作很慢很用力,看起來就像是愛人無情離去,一寸一寸撥開他的手似的。
“沒有你,我的余生怎么開開心心?!彼穆曇糁щx破碎,夾著來自心尖的顫抖與說不出的絕望和恐懼,猶如一只被遺棄的幼豹,卑微地乞求她的轉(zhuǎn)身。
“……”錢影兒仿佛看見了他頭頂?shù)年庼?,心中微痛,一時間,竟忘了將手抽回來。
“可以了嗎?”他問,微涼的指尖輕輕地捏了捏她的小拇指。
“……可以了。”錢影兒胡亂地撤回手,心亂如麻。
她的動作有些大,婁斯年受傷地盯著空落落的手,而后委委屈屈地看她一眼,濃密的睫毛微微震動,只一剎,便戳動了她強(qiáng)自豎起的銅墻鐵壁,她垂下眼角,微微嘆了口氣,將劇本推到他跟前,給他講戲,講“容易”的成長環(huán)境,講人物關(guān)系。
聽她講完后,婁大少杵著下巴郁悶到極點(diǎn):“我們別讓他死了好不好?改個HE,比如說他最后事業(yè)有成愛情美滿什么的?”
錢影兒點(diǎn)頭:“確實(shí)大部分人都會喜歡這樣的結(jié)局?!?p> “是吧,”婁斯年循循善誘,“生活本身很壓抑,看這種悲劇不是讓人更加的悲觀了嗎?”
錢影兒卻是搖頭:“但我本身不是為了討巧或迎合大眾口味才寫這些東西,這是新事物和舊事物的碰撞,是一個時代取締另一個時代的開端,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容易’他雖然名叫容易,但其實(shí)并不容易。
他一直在追尋別人認(rèn)同的路上,但當(dāng)別人真的認(rèn)同他了,他又發(fā)現(xiàn),這一切不過是別人強(qiáng)加給他的,并不是他真正想要的,他想以更激烈的方式去留下些什么,而不止是被動的接受。
他的死亡不是終結(jié),而是開始?!?p> 婁斯年聽完后,神色極其復(fù)雜。
“錢妹,想不到我們家婁哥在你心里居然是這么偉大的存在?!?p> ????。。?p> 哪兒來的聲音?!
婁斯年挪了挪身子,崔小文撅著個屁股露出來,那屁股上、身上,插滿了綠色的葉子,連臉上都涂著綠色的顏料,搞得一副特種兵的樣子。
見錢影兒看過來,忙胡亂扯著身上的葉子。
錢影兒被嚇了一跳,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你從哪兒冒出來的?”
“我怕我家婁哥被你欺負(fù),放心不下跟來的?!贝扌∥哪樕隙阎?,手里還捏著一大片美人蕉葉子,隨著他的動作,葉片一搖一擺的,想來就是以這幅模樣騙過兩人的眼睛。
錢影兒這次是真的翻了個白眼,心想你們家婁哥是瓷做的嗎?一碰就碎的那種?
“也好,”她指著一旁的空位,“你就在這兒給你們家婁哥保駕護(hù)航吧,看看我會不會把你們家婁哥給吃干抹凈。”
“那是那是。”崔小文像個忠犬似的坐在原地,隨著兩人的互動,對錢影兒本人的好感噌噌噌地往上冒,對她的評價也從“錢小姐”“前女友”瞬間升級成了“錢妹”。
“錢妹,你真的太厲害了啊,什么時候把我也寫進(jìn)你的劇本啊,讓我也風(fēng)光風(fēng)光,在我朋友面前長長臉?”
婁斯年突然啪地將劇本拍在桌子上,面色蒼白地從懷中掏出一個白色的藥瓶,和水吞下藥片后涼颼颼地看了崔小文一眼。
“時間也不早了,小文你先回去吧,昨晚不是照顧我嗎?別累著才好?!?p> 錢影兒看看天,頭頂艷陽高照,春光明媚,這叫時間不早?
崔小文抹了抹額上的冷汗,心想婁哥這是重色輕友,見異思遷啊,這幾年他累死累活兢兢業(yè)業(yè)照顧他的時候怎么不見他轟人?這錢小姐才來幾個小時,他就轉(zhuǎn)臉不認(rèn)人了。
他眼角含淚抬頭望天,寶寶心里苦啊,但寶寶不說。
“小文你留下來吧,你開車來的吧?一會兒把你婁哥送回去,省得我跑來跑去麻煩?!卞X影兒疲憊地揉了揉額角,她是真的累,昨晚為了婁大少這點(diǎn)事兒,整整一宿沒睡吶,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二十多個小時沒合眼了。
“咳,”婁斯年捂著肚子,說話都有氣無力的,似乎真的很難受。
崔小文見狀忙說:“錢妹,我忙啊,我可是個大忙人,只是你不知道而已,最后,祝你們有個身心愉快的夜晚,哦不,白天?!彼呎f邊走,一會兒便溜得沒影兒了。
錢影兒莫名,這怎么跑的像身后有豺狼虎豹追他一樣?
婁斯年拿過劇本,一掃方才頹態(tài):“我們倆對對戲吧?這地方我不太懂,他為什么要做出這樣的行為,而不是……怎么了?”
錢影兒卻不講了,接收到他詢問的眼神,回道:“不是胃疼嗎?我們休息一下。”
“……”自作自受,婁大少心里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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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婁斯年接下來的表現(xiàn)后,褚文軒覺得應(yīng)該獎勵他們家寶寶,于是約錢影兒出去慰勞慰勞她,地點(diǎn)是附近的一家西餐廳,那西餐廳坐落于頂樓,露天的款式。
此時月上吳鉤,放眼望去,高樓林立,萬家燈火,美不勝收。
餐廳里靜悄悄的,一個人影都沒有,錢影兒剛想問他有什么好吃的,他卻從后面蒙上了她的眼睛,滾燙又干燥的手掌,搭在她的眼皮上,燙得她縮了一下。
“別動,就一會兒,閉上眼睛,跟我走?!彼穆曇艉軠厝?,含著不常見的鄭重,錢影兒只好順著他,在他的帶領(lǐng)下,前往她所不知道的地方。
周圍窸窸窣窣的似有腳步聲,不過有褚文軒在,她挺安心的,她被安置在一個椅子上,聽到他說:“好了。”
就在她睜眼的一剎那,整個屋子都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