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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淵守密人

第三十七章 擦除

深淵守密人 漠湮落 3175 2019-09-06 08:00:00

  他的手碰到那塊石板的一瞬間,感覺一股觸電一般的酥麻感從手上傳來,他感到一陣輕微的眩暈,四周的死寂突然像止水中滴落一滴落珠,漾開了一圈波紋。

  他感到頭頂突然亮起了明亮的光源,照亮了整個祭壇,他抬頭看去,頓時錯愕得說不出話。

  他的頭頂是一片不知何時出現(xiàn)的無垠星海,那尊無臉的巨大的石像正以一種詭異的角度俯視他。是的,即使那石像并沒有眼睛和臉,白宏勝能感覺到石像正在俯視他,而石像頂上正是那廣闊的星海,閃爍著亙古的光。

  他毛骨悚然,想抽回自己的手,覺得可能石板有問題,但是他低頭一看,哪里還有什么石板,地板也不見了,腳下是一個巨大的懸空的法陣,繪制著奇怪交錯的圖案,筆鋒粗暴,雜亂,亮著血紅色的光芒。

  白宏勝終于被這一連串徹底無法理解的事情徹底驚嚇到崩潰了,這像一個過于真實的夢境,荒誕,匪夷所思,他在這無人的空間中恐懼地大喊起來,聲嘶力竭,絕望而無助,心臟要撕裂似地狂跳著,神經(jīng)逐漸崩斷。他的聲音被這無限龐大的空間吞沒了,落入泥沼一般的黑里。

  他希望這些是他的一場夢,他向不知名的神明祈禱著,誰都可以,付出什么都可以,他希望這一切不曾發(fā)生過。

  ---

  “白先生,白先生,您還好嗎?”

  白宏勝聽到有人在喊自己,猛地回過神來。

  他正坐在一間類似于咨詢室的房間里,面前坐著一個年輕的女咨詢師,正關切地看著自己。

  “……什么?”白宏勝有些錯愕,他試圖搜尋自己的記憶,但是他茫然地發(fā)現(xiàn),他什么都不記得了,他最后的記憶,停留在了天銘號的航行途中,接到讓他去會診的電話那里,后面發(fā)生了什么,就像喝酒斷片了一樣,那段記憶像是被黑色記號筆大刀闊斧地涂抹掉了,但是他意識到,那里有個斷片。

  他感覺自己的腦袋上好像接了什么東西,伸手去撥弄。

  “哎呀,別撥那個東西?!迸稍儙煶雎曋浦顾?,“電極還在運轉,不可以強行斷開,你要是想先休息一下,我?guī)湍汴P掉儀器?!?p>  “請幫我關了吧?!卑缀陝冱c點頭,茫然地開口,他突然覺得自己聲音有一點奇怪,仿佛變得清澈了一些,他前幾年患了咽喉炎,嗓子就一直是有些不太好,聲音變得有些啞。

  “好的?!弊稍儙熣酒鹆松韥?,摁了一下白宏勝身后的機器的開關。

  白宏勝腦袋上連接的東西自行脫落了,咻的一下收了回去。

  “我發(fā)生了什么事?”白宏勝一臉不解地四下張望著,“我記得我之前是在科考船上……?”

  女咨詢師驚訝地看了他一眼:“您是說天銘號嗎?您一周前就已經(jīng)下船了?!?p>  “一周……前?”白宏勝眨了眨眼睛,一臉不解。

  “是啊,因為你們同行的益河號失蹤了,您的同事本來以為您也跟著遇難了,但后來您被發(fā)現(xiàn)躺在快艇上,又出現(xiàn)在了天銘號視野里。”咨詢師耐心地向他解釋,“您醒過來就失憶了,出現(xiàn)了精神創(chuàng)傷的癥狀,我們正在替您進行治療。既然您現(xiàn)在出現(xiàn)了部分記憶的恢復,說明剛才我們的治療有效果了。”

  白宏勝癱在治療椅里,依然是一臉茫然的狀態(tài),他感覺自己好像忘記了什么很重要的東西。

  “您現(xiàn)在記得什么?”咨詢師坐下,將椅子稍稍拉近了一些,“我們來梳理一下。”

  “……”白宏勝的嘴唇動了動,想說些什么,但是他的記憶依然是一團亂麻,大腦似乎抗拒想起任何東西,只有極少的一些詞語,畫面,一閃而過,難以捕捉。

  “沒事,您別著急?!弊稍儙熞娝‖F(xiàn)有些痛苦的神情,連忙安慰道。

  “我姑且記得所有離開天銘號去會診之前的事情?!卑缀陝偃嗔巳嘧约旱奶栄ǎ貞浿?。

  “嗯嗯,那很好,您已經(jīng)比之前進步了很多了,那么之后的事情有印象嗎?”

  白宏勝皺著眉頭,在那一團亂麻中努力抓取著那些模糊的殘影。

  白色的人影,扭動的某種生物,黃綠色的眼睛。

  他感覺心臟微微有些顫抖,太陽穴脹得有些疼。

  “鄭……”白宏勝似乎抓住了一個名字,但是一提到那個名字,他的腹部突然劇痛了起來,他臉色煞白,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腹部,五官扭曲成一團。

  “您沒事吧?”咨詢師連忙扶住他的肩膀,“沒事,沒事,今天的治療其實已經(jīng)差不多了,要不您今天先回去,對不起,是我的疏忽,您已經(jīng)很累了,您回病房休息一下吧?”

  說著,咨詢師站了起來,朝著門外喊了一聲。

  “喬先生,白先生今天的治療結束了,您先帶他回病房吧!”

  喬高陽從門外走了進來,他看著白宏勝,眼神十分擔憂。

  “你怎么樣?”他快步走近,扶起白宏勝。

  “我沒事……”白宏勝搖搖頭,“我,我的腦子有點亂,而且肚子剛才突然有點疼?!?p>  “我扶你回去,你先睡會兒,這個治療儀可能對你的身體有副作用。”喬高陽看著那臺布滿電線和指示燈的治療儀,露出沒什么好感的表情,“走吧?!?p>  白宏勝被攙扶著,走出了治療室。這里似乎是一個精神病院,走廊上四處可見心理治療的科普告示,有一些護士走來走去,對白宏勝投來不冷不熱的目光。

  “我怎么在這里?”白宏勝的肚子好了一些,低聲問喬高陽,“我只記得自己在船上為止的事情?!?p>  “你們同行的那艘船出事了?!眴谈哧柊欀碱^,“你和你的助手剛好在出事的時候,去了那艘船上,大家還以為你跟著那艘船不見了的時候,你又回來了,我們也不知道你身上發(fā)生了什么,但你回來后就一直沒有記憶,胡言亂語,所以你被送進來了。”

  “……好吧。”白宏勝有些狼狽地笑了笑,“對不起,好像給你們添麻煩了。”

  “什么麻煩不麻煩的,你還活著就行了,看起來,你記憶好像比之前恢復了一些?!眴谈哧枃@了口氣,“怎么樣,還記得多少?還是我認識的白宏勝嗎?你這幾天可是把我們嚇得夠嗆,好端端的王牌外科主任醫(yī)師就這么瘋了,你們院長也擔心死了。”

  “還是我,還是我,我還記得你大學的時候做KT板被宣傳部長為難改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委屈巴巴地一個人留在學生會辦公室里熬夜改設計快哭出來了,然后被回來拿東西的我發(fā)現(xiàn)的事情呢?!?p>  “……”喬高陽的臉生氣地扭曲起來,氣得作勢要松手。

  “對不起,對不起。”白宏勝忍不住笑了起來,身體失去支撐搖晃了幾下,“你別松手,你別松手,我腿軟,我是病人啊?!?p>  喬高陽沒有真的松手,在白宏勝快要摔倒的檔口又扶住了他,無奈地嘆了口氣。

  “行了,別貧了,快回去躺著吧?!?p>  喬高陽把白宏勝扶回了他的單人病房。病房的住宿條件很好,四周很安靜,只有窗外的鳥鳴聲時不時響起。

  房間里散落著一些紙張,似乎是白宏勝之前精神失常的時候亂涂亂畫亂扔在地上的,上面用鉛筆粗暴地畫著一些不知名的圖案。喬高陽默默地把那些紙都撿了起來,整齊地放在了桌上。

  白宏勝躺回了床上,舒了口氣,揉著自己的肚子。肚子沒什么異常,剛才的疼痛仿佛是幻覺一般,他自己也覺得奇怪。

  “快到飯點了,你肚子疼的話,我去和護士要碗粥給你吧?”喬高陽一邊說,一邊穿上了外套,“我要回學校工作了,下午還有排課?!?p>  “不,我現(xiàn)在沒事了。”白宏勝搖搖頭,眼睛盯著窗外的陽光,露出淡淡的笑容,“不知道為什么……我好像感覺有好久好久沒見過太陽了。”

  “扯淡,我之前每天都帶你去院子里曬太陽的?!眴谈哧柗藗€白眼,“你怎么回事?長期記憶是恢復了,短期記憶又不見了。”

  “行了行了,你不是還要回去上課嗎,去吧去吧?!卑缀陝僖粩[手,“我沒事,我現(xiàn)在覺得好點了?!?p>  “行。”喬高陽點點頭,“那我走了,你照顧自己啊?!?p>  喬高陽走到門口,又停住了腳步,回過頭來,猶豫了一下,加了一句:“你要是不愿意回憶,就不要去回憶,我感覺你可能是經(jīng)歷了什么很可怕的事情,你的大腦失憶是為了保護你,雖然你的同事們都堅持要給你治療,但我倒覺得,你不愿意想起來,就這樣吧,不要為難自己。你現(xiàn)在看起來已經(jīng)恢復正常了,我讓專家組再來給你看看,條件允許,我們就出院吧,這個鬼地方,也不好多待,我不喜歡這里?!?p>  “好。”白宏勝有些動容,但什么也沒多說,只是背對著喬高陽,淡淡應了一聲。

  門關上了,喬高陽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白宏勝在床上躺了一會兒,有些無聊,半天了還沒等到送餐的人。他爬下床站起身,走到書桌前,翻看自己之前意識不清的時候涂寫的東西。

  有的紙上面畫著幾根觸手,有的紙張上面畫著星空,有的涂成了大片的黑色,有些寫滿了不知名的字符,這些都顯得十分莫名其妙。還有一些上面寫滿了一個名字,寫字的筆觸顫抖扭曲。

  鄭宇文。

漠湮落

【場外ooc時間】   喬高陽:老提以前那檔子事有意思嗎?進了社會脾氣總會變的,太丟人了,你快放過我吧。   白宏勝:嘻嘻!我覺得你以前那樣挺好的鴨!   喬高陽:我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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