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上包的和印度阿三一樣的毛玉龍,被請到縣衙的大堂之上,等候縣令的接見?,F在他已經將整個大堂仔仔細細的研究了800遍,比那些后世的考古所專家都要仔細了,就連一根房梁上多出來的一根釘子,毛玉龍都推敲出它突然在那里的道理了?,F在站的自己是腰酸背痛,痛苦不堪。
正不耐煩間,大堂的屏風后面?zhèn)鱽硪宦暤坏目人月暎缓笱ヂ曕爨?,錢塘縣令王炳明才施施然走了進來,在他的身后,跟著錢塘縣的哼哈二將王都頭和孫師爺。
毛玉龍一見,趕緊上前幾步,躬身施禮:“學生毛玉龍,拜見老父母?!?p> 王炳明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個秀才,態(tài)度從容,不卑不亢,也不見熬了這么半天,面上表現出的不悅,一抹淡淡的笑容就在臉上展現著,給人一種恬然淡定,成竹在胸的感覺。無形中倒是對毛玉蓉有了一些好感。
對著毛宇龍?zhí)摲隽艘幌拢骸按筇脽o座,只能委屈了秀才公?!?p> 毛玉龍連忙謙遜道:“在老父母面前,本來就沒有學生的座位,老父母請上座?!?p> 王炳明就點點頭,然后施施然走到堂案之后,端然正坐,拿出了一副公事公辦的嘴臉,然后再次咳嗽一聲,對著毛玉龍一臉嚴肅的道:“我剛剛接到報告,城北錢老大誤傷了秀才公,這是天大的罪過,按照大明律,我將判他充軍邊地,讓他的家人,賠償秀才公醫(yī)藥費紋銀五十兩,替秀才公主持公道?!?p> 毛玉龍本來側重這件事情,就是準備將錢老大一群驅趕出錢塘,絕了將來對趙家父子的騷擾,聽說這話,心中也就落了底,也算達到了自己的目的,于是再次躬身:“感謝老父母秉公處理?!?p> “既然秀才公對本官的判定沒有異議,等一下讓孫師爺拿來文書,請秀才公在上面簽字畫押,這件案子就算結了,你看如何?”
毛玉龍當然表現出尊重的意愿:“愿聽老父母的裁判,學生沒有異議?!?p> “還是明書達理的人,我看秀才公將來前途無量?!蓖蹩h令真的沒有想到,毛玉龍竟然如此好說話,不由得欣慰贊嘆。
其實毛玉龍如此爽快的答應,一來是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二來也想給縣令留下個好印象,以便自己提出下面的請求。
毛玉龍重新施禮:“不過還請大人一件事情,這次戒斗,是那錢老大無故挑釁,趙家父子不得不奮起反抗,因此上,學生請求放趙家父子還家,還請老父母俯允?!?p> 一聽到這個請求,王縣令的臉立刻變得黑了起來,滿面為難的道:“秀才公說的不無道理,不過事情卻并不如秀才公說的這樣,雖然事起錢家,但這一次械斗,趙家父子打傷打殘廢對方一百余人,事情的確是鬧大了。就在剛剛,錦衣衛(wèi)與東廠就已經介入,這也算是上達天聽,按照大明律例,趙家父子,也要被發(fā)配充軍邊地?!?p> 王縣令一口一個大明律,毛玉龍卻有言語反駁,不過這時候王縣令抬出了錦衣衛(wèi)和東廠,到是讓毛玉龍擔心起來。
東廠和錦衣衛(wèi),那是天下人談虎色變的機構,沒有事情想要陷害你,你都在劫難逃,何況這件事情的確不小,真若是他們插手,趙家父子絕無生還之理。
還有一點,各級官吏,懼怕廠衛(wèi)如虎狼,萬一這個縣令為了避免麻煩,得罪廠衛(wèi),將趙家父子推給他們,那事情就徹底的難辦了。這時候,一定要將這件事情押在縣衙里,才能救得趙家父子性命。
毛玉龍心中變得焦急,但臉上依舊淡然,略略的想了一下,抬起頭嚴肅的道:“事情對錯,昭然若揭,即便是廠衛(wèi)也不能顛倒黑白罔顧事實。學生也體諒老父母的難處,不想給您添麻煩,不若這樣,等學生回去,寫一份訴狀,將事情說明,明日直接去府衙或者布政使司,替趙家父子鳴冤。”
這句話一出,當時讓王縣令心中咯噔一下,本來想要拿捏一下對方,結果對方還是不卑不亢的給自己來了這一出。尤其人家還領了咱自己的情,言語之間,只說替趙家父子鳴冤,卻不提自己被打一事,但就那個包的和粽子一樣的腦袋,往知府和布政司面前一站,那比一張狀紙都要管用得多。
于是王縣令立刻放棄了原先準備讓毛玉龍哀求自己的想法,直接甩出了自己的決斷。“秀才公卻不要急,其實這件事情也不是不好商量?!?p> 毛玉龍見自己的訛詐奏效,也就將話頭轉回:“不知道大人有何辦法?”
王縣令就故意做為難狀:“不管出于什么事由原因,畢竟是趙家父子打了人,我可以派孫先生去錢家說項,趙家賠了對方的醫(yī)藥費用,我便命他們撤銷告訴。只要對方撤訴,不再追究,本縣就可以將趙家父子放回。”
毛玉龍也就在心中暗暗的出了一口氣,一些醫(yī)藥費陪出去也就是了,在廠衛(wèi)督辦的情況下,能讓趙家父子脫獄,自己也就算達到了目的?!庇谑蔷蜎_著縣君大人拱拱手:“那一切就拜托老父母,學生這就回去,等待老父母的消息?!?p> 王縣令就站起身,對著毛玉龍輕輕點頭:“那就請小秀才公先回去等我的消息,恕不遠送。”
毛玉龍就拱手作別,淡然走出大堂。
看著毛玉龍瘦小的身影在衙門口消失,王縣令不由得長嘆一聲:“不過是幾個淡淡的言語,卻好像上陣廝殺了一番,此子如此小小年紀,話風里面藏了許多玄機,此子將來必定能成就一番大事業(yè),我卻太過得罪他不得。”
讀書讀傻了,但是在浩如煙海的文章里,也能讀出許許多多的心得,這就是這些文人雖然書生義氣深重,俺依舊能夠治理這個老大帝國的原因。
孫先生對東家的判斷,也是點頭贊許,就從這兩人剛剛幾句的交鋒,可謂互相試探,互相要挾。而這個小書生,又能拿捏住大家的七寸,但又能恰到好處的退讓,這絕對不是一個15歲的孩子能做到的,以這樣的人情世故練達,即便是自己這樣的老油條都不能比擬,想想長江后浪推前浪,自己也不覺感到汗顏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