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便是晉國皇帝魏玄,剛剛登基七年。先皇晚年昏庸,待他登基時,朝堂一片污濁之氣,后大刀闊斧改革,重用賢臣,清理局面,安內攘外,才讓大晉脫離大國走向落敗的局面。在想想心中,魏玄是一位好皇帝。
可如果太后愿意放權的話,魏玄一定更有所作為吧,在諸多大事上也不會束手束腳。
魏玄看著想想笑問:“你來得可真晚,怎么,又忙什么去了?”
“可忙了,剛從刑部出來?!毕胂胱谒麑γ?,看看棋盤,便抱了棋盒拿起一枚黑子,封在一枚白子外面,說道,“這人是以為自己把棋下死了么,竟棄子不下,留了殘局?!?p> 魏玄再看棋局,這棋局已經被救活了,白子本來占盡優(yōu)勢,似鐵桶圍得黑子毫無生氣,但這一子落下,瞬間打開黑子困境,一鼓作氣將氣提出,似大壩決堤,生氣滾滾流出,白子便封不住這決堤之口了。
他細看棋局許久,才說道:“如果這棋局不是我親手下的,我還以為你在旁邊看了許久,胸中早有萬千丘壑,才能在一瞬看穿棋局,提子落下?!?p> 想想聽過的夸獎千千萬,早就聽膩了,說道:“那我的棋譜呢?”
魏玄笑笑,目光示意放置香爐的桌上,那里正放著一本殘舊棋譜,他說道:“每次你進宮都要搜刮我的棋譜,我手上所剩無幾,這本舊是舊了點,但棋譜不錯,送你了?!?p> 想想已經拿過棋譜翻看,翻看兩頁就知這棋譜不錯,心中大悅,愛不釋手,埋首看了起來。
魏玄說道:“你不問問我為什么叫你來這里,身邊又怎么沒有太監(jiān)宮女?”
“不問,皇帝哥哥要說的總會說,不想說的問也沒有用。您說吧,我將耳朵豎起來了?!?p> 耳朵是豎起來了,頭卻沒抬。魏玄也不生氣,他手中還有茶盞,也沒放下,長身倚著椅子,是十分舒服的姿勢。他語氣平緩,聲調也不高,“我有個朋友,自幼就和生母分開,一直是他的乳母照顧他,所以和乳母的感情十分好。但在他十歲時,乳母不見了蹤跡。在十五年后的前不久,才終于發(fā)現(xiàn)了她的蹤跡。”
“可以團聚了,挺好?!毕胂氲碾p目還在棋譜上,說的話卻似認真聽過才答,不知道的以為她在全神貫注聽著。
魏玄繼續(xù)說道:“只是其生母不想他找到乳母,所以不能外揚,而且乳母留下的書信和線索都不容易尋找?!?p> “所以皇帝哥哥叫我來了?”
“是。只是我并不是讓你循跡找人,我那朋友本事還不錯,自會找。我叫你來,是讓你看看書信。”
想想的視線終于從棋譜上離開了,略一想說道:“信上的文字不是晉國的,需要譯字?!?p> 魏玄一笑:“我找對人了。”
”
“是?!?p> “那皇帝哥哥叫他出來吧?!毕胂胝f道,“我知道他在這。”
魏玄微頓,“你怎么知道他在這?”
“你說下棋的人就是要尋我辦事的人,我坐下時凳子仍有余溫,那人肯定剛走?!?p> “那你也不能肯定他還在這,或許已經走遠了?”
想想說道:“沒有,因為皇帝哥哥你說話的聲音比平時大一些,生怕別人聽不見??蛇@滿院子就你我兩個人,我就在你跟前,我聽力很好,您知道的,所以必然是說給別人聽的?!?p> 魏玄認真聽完,臉上笑意更深,輕輕倚回藤椅中,目光悠然,“我就知道你是最聰明的。”
“我還有讓您覺得更聰明的地方?!?p> “哦?你說說?!毕胂胝f道:“皇帝哥哥說的那個人,是別國的皇子吧。”
魏玄一愣,很快便掃去驚訝,面色一瞬平靜,說道:“你說?!?p> 想想說道:“只是譯字,自然可以讓四夷館的人來,像提督張大人的嘴巴就很嚴實,也是個厲害人,可是您沒叫,反而是叫了我。我跟張?zhí)岫匠俗彀投己車缹崳畲蟮牟煌褪?,我不是朝廷中人,要辦事比較方便。”
“繼續(xù)說。”
“能讓皇帝哥哥親自找我的人,肯定是個貴人?!?p> “那為什么不是別國的貴人,非是皇子?又為什么不是公主?”
“如今四國和睦,邊境偶有沖突但各國關系尚可,就算是別國貴人前來求助,那也容易被說叛國,換做公主就更不可能了,皇帝哥哥年華正好,公主私自求您辦事,情理不合。所以只能是皇子,說不定還是個太子,只有太子過來,才能拜托得了您,也不會被說叛國,更不會有什么不方便?!?p> 魏玄細細聽完,朗聲一笑,偏頭說道:“我便說了,我大晉子民聰慧?!?p> 那松竹屏風背后,隱約現(xiàn)出一個修長影子,聽了這話低聲笑了笑,像是沒忍住。
想想不關心那人是誰,她又看起了棋譜,還是棋譜好。
魏玄收回視線,再落在想想臉上,有些探究,說道:“你剛才說,我不想說的不會說,想說的一定會說。那你總該看得出來,我不想說出他的身份,那為什么你要揭穿我?”
“因為我不愿意裝傻子,也不想讓皇帝哥哥覺得我是傻子?!?p> 魏玄目光微動,看著這嬌俏的少女問道:“為什么偏是不想讓我將你當傻子?”
想想坦然答道:“因為日后我是要在你手底下做事的人,你若覺得我是笨蛋,那恐怕欽點狀元時都要繞過我,這可就不好了,我是立志要做狀元的人,你不讓我做狀元,我會被人笑話的?!蔽盒p輕嘆氣,竟是這個原因,虧他還多想了。
這小呆子,都十七了,對男女之事還跟七歲時一樣。
在長椅上懶了半日的魏玄緩緩站起身,對屏風后的人說道:“朕將想想交給你了,你有什么要說的,就跟她說吧?!?p> 說完,他放下茶盞,從二樓離去。
想想抬頭看著那松竹屏風,說道:“你還不出來,我今日難得不用去書院,不許浪費我時辰。”
那人低聲笑笑,緩步從屏風后走了出來,只見是個俊氣的年輕人,一身錦繡華服,目若星河燦爛,生得爽朗白俊,說道:“多年不見,你還是會吃人?!?p> 想想微頓,嗯?熟人?
她怎么不記得了。
還有,她可不會吃人!
這人污蔑人!
稚酒公子
2000+的大肥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