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長在教室前方通知九月底就是運動會了,體育委員剛想拿著報名表上臺動員大家積極主動的報名,哪里想到底下一片哀嚎,人人都作一副痛苦的模樣,張千城倒是想要歡呼來著,不過看了眼成靜余對此陌不關心的態(tài)度,也放下了小拳頭,低下頭看自己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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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們啊,我們采取積極主動的報名方式,希望大家能夠踴躍參加,為我們班的集體榮譽爭光啊。”體育委員號召了半天,見沒有一個人報名,右手掏出一大疊紙,拿出最上面一張開始念,“成靜余,體育特長。。。特長。。?!?p> ?
念到這里竟然沒聲了,底下都好奇,紛紛起哄,“特長是啥,你倒是念出來啊?!?p> ?
“特長是胸口碎大石?!鼻謇涞穆曇魪亩吢舆^,張千城看著成靜余一本正經說出特長的時候,忍不住拍手鼓掌,默默豎起大拇指,高,實在是高啊。然后又開始細細回想自己當時寫了什么特長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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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千城,特長,800米。如果沒什么問題的話,我就給你報上名去了啊?!?p> ?
體育委員大手一揮,張千城算是落實了800米這項運動了,她這細胳膊細腿的從小到大也就參加過一屆運動會,跑過一次800米,成績是第七名,運動會成績只取前六名,她跑了第七名,沒有任何成績和獎勵,比現(xiàn)場陪跑的同學更慘,不過在于她心態(tài)好,這陳年往事的她也沒有太在意,反正只要不是倒數(shù)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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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說,這人的心態(tài)真的是相當好,安慰自己這件事情順手拈來,爐火純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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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體育課,體育老師對于參加運動會的學生進行集中訓練,主要就是一些運動會的注意事項和運動姿勢的調整,當看到張千城800米成績記錄的時候,體育老師虎軀一震,把秒表遞給體育委員看,“班里800米沒別人報名嗎?”
“沒,女生標槍鐵餅這些項目都還沒有人報呢?!斌w育委員看了看秒表上面的成績,抹了抹額頭并不存在的汗,朝體育老師無奈一笑,“也算是個參賽名額,不要讓同學灰心啊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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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體育課后,體育委員并班長去學校小超市買了幾瓶飲料,回來后將飲料一一遞給報名參加運動會的女生,惹得男同學又在那邊嚎嚎叫,紛紛抱怨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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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千城拿著手里的冰鎮(zhèn)飲料看了半晌,拿瓶子碰了碰成靜余的胳膊,冰冷的瓶子刺激著他的皮膚,刺得他冷不丁的跳了起來,轉頭看著張千城,好看的眉皺著,抬抬下巴示意她有事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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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你,我不想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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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給別的同學吧?!?p> 張千城環(huán)繞周圍看了一圈,開學不到一個月,她也就認識自己身邊的幾個同學,這里面有沈清,還有其他幾個男女生,她下意識的就想把飲料遞給成靜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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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你喝吧?!?p> ?
張千城看了看瓶子,最后用力擰干了蓋子,冰鎮(zhèn)的飲料是解暑良藥,這一口下去張千城通體舒暢,忍不住又喝了一口,一小口一小口,很快一瓶檸檬蜂蜜茶就去了半瓶,成靜余看了看余下的那半瓶飲料,又看了看張千城,覺得自己這個同桌有時挺莫名奇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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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最后一節(jié)課,張千城從廁所回來后一直臉色蒼白,看著沒什么精神,整個人都趴在座位上,沈清找她說話都回答的有氣無力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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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靜余坐在邊上偶爾抬眼看看張千城,就被她這副虛脫的模樣嚇到了,張千城頭埋在手臂上靠著,實則是在忍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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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了?”
成靜余伸出食指碰碰了張千城的手臂,軟綿綿的觸感讓他嚇了一跳,細膩軟糯的皮膚,幾不可見的毛孔和嫩白嫩白的手,不同于自己手臂的脈絡分明,強而有力,小姑娘分明柔弱無骨,讓他第一次意識到男女生之間的天差地別,也讓他在張千城抬起頭的那剎那,認真仔細的看著她的臉,眉毛雜亂無章,眼睛大大的,睫毛長長的,但不翹,垂下來蓋住了她蒼白的下臉瞼,整張臉圓咕咕的,特別可愛,以往那雙眼睛里透露出來的喜悅活潑,對生活的喜愛,這個時候只剩下無精打采,無血色的臉上不時滑過汗水落入她的圓領T恤內,看到這里,成靜余便不敢再多看一眼,他的心里砰砰跳,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是覺得有些臉紅,有些慌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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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千城撐著胳膊抬起頭,虛弱無力,只好勉強答了句,“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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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靜余看了看她的樣子,就算是瞎子都能看出來不對勁,張千城一手放在腰上輕輕拍打,一邊還要應付成靜余懷疑的目光,感受著腹間疼痛,直不起腰,一陣一陣的痛把她整個人的精神都打散了。
成靜余一言不發(fā)就出了教室門,留下一臉莫名的張千城,心里忍不住問自己,剛剛是發(fā)生了什么事,他為什么走的那么風風火火的,大概過了三分鐘后成靜余手里拿著一張小紙條回來了,他把紙條放在課桌上推到了張千城面前,對著她命令到,“收拾書包,我送你回家?!?p> ?
張千城一陣愕然中收拾了自己書包,又跟在成靜余的身后慢慢走出了教室,所有人都看著這一幕,其中不乏有幾個知情的女生看張千城模樣已經了然,都在感嘆成靜余真是中國好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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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靜余身高腿長,站在校門口等著張千城抱著書包緩慢跨出門口,他一把將書包搶了過來抱在懷里,又低頭斂眉,“你家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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倆人都不是住校生,自然家離學校不會太遠,張千城用手指了指對面的世嘉花園。
“這么巧?!?p> ?
張千城也沒有去理會他嘴里的巧倒底是怎么一個巧法,只知道自己現(xiàn)在是走一步都覺得危險重重,女孩子有些日子里是真的動都不敢動一下,夸張點的連水都不敢多喝一口,生怕會生出怎么樣的難堪,雖然都學過生物,但還是不妨礙一些可愛的女孩們容易想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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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靜余走在前頭,等了會也不見人追上來,有些不耐煩,“那你家在幾幢啊?!?p> ?
“7幢?!?p> “哦,你快點,馬上要綠燈了?!?p> ?
眼看著要綠燈了,張千城不得不小跑兩步追上成靜余的腳步,就是這小跑的兩步,浪涌翻疊,讓她倍感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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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馬路再走幾步路就是小區(qū)的大門,成靜余跟在后面慢慢踱步,腦袋里還在思考早了一個小時回家若是碰到他媽在家要怎么編個原因哄騙過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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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拿去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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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靜余把自己的白色襯衫扔到了張千城的手里,然后頭歪到一邊,裝作看路邊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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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冷啊?!?p> ?
“那你,幫我拿著。我?guī)湍隳脮銕臀夷靡路?。?p> ?
啊。。。
“不想用手拿就系腰上,這點小事都要教你,難怪成績這么差?!?p> ?
張千城看著別扭的同桌,嘆了口氣,算了,今天就不跟這個家伙吵了,好歹人家?guī)退埣儆炙退丶伊恕?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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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千城托著肚子爬了五層的樓梯才到家,他們家這個小區(qū)有些年頭了,屬于他爸早期的作品,那時候他爸還沒有涉足房地產,只是靠自己多年的積蓄買了這套房,電梯是有的,只是經常壞,維修成本有些高,物業(yè)又不靠譜,時常有人被困在電梯里,她肚子疼的厲害,想快點回家便徑直走了樓梯,反正每天她都是這么走過來的,哪里知道今天這樓梯是這么長,每一次拐彎都還沒看到F5那字,她深深懷疑自己腦子里進水了,有電梯不坐非要走樓梯,不過也慶幸成靜余只是送他到了樓下,如果跟著她一起走樓梯,那估計會在心里給她按上一個腦袋不好使的標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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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寂靜無聲,她媽最近迷上了麻將,常常要到五點多才會回來做飯,有時候她是跑到校門外的小吃店里解決的晚飯,雖然小吃店的東西味道比她媽做的好吃太多了,可總是吃,她也會膩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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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間解下腰上的襯衫扔在床上,她轉身進了衛(wèi)生間,等她出來時間已經過去了十多分鐘,白色襯衫上面那一團紅色瞬間刺傷了她的眼,她手里托著襯衣,又看了看衛(wèi)生間臉盆里的褲子,臉是蹭一下就紅了,直沖腦門子的羞愧與難為情讓她不敢回想成靜余到底有沒有看到些什么,邊洗衣服邊在心里埋下懷疑的種子,然后思想又受不控制的漫延脫逃,她還在成靜余看到和沒看到之間艱難選擇,還在想著明天要怎么面對自己的同桌。他,應該是看到了,才把自己的襯衫脫給自己叫系到腰上的吧。這樣一想,張千城連明天的課都不想去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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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是,太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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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晚上,成靜余做了一個難以啟齒的夢,夢里的姑娘圓圓的臉蛋,紅撲撲的,沖他又是招手又是微笑,把手里的飲料遞給了他,還湊到了他的耳朵邊跟他說話,夢里的姑娘跟他說了什么他一直沒有聽清,他轉過頭想要看著她的嘴,偶像劇的一幕就這樣出現(xiàn)在他的夢境里,他側過頭唇就擦過姑娘的嘴,那一下什么感覺,他沒有品出來,只記得姑娘的唇有點涼,仔細一回想,又像是火熱火熱的,最后姑娘說了什么他沒有聽清,醒來已是早上五點半,他也應該要起床早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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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出門的時候他媽媽還在睡覺,父親去臨市出差了,家里就他和媽媽兩個人,估摸著時間他等在7幢樓下,過去20分鐘還沒有等到張千城下樓,他低低嘆了一口氣,匆匆往學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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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千城起得有些晚,不止是因為腰酸,還因著她今天又要見到同桌了,心里的不好意思和難為情讓她恨不得把家里的鐘時間往回倒,可手機上的鬧鐘響個不停,她給自己設了五個出門的鬧鐘,這是最后一個了,磨蹭著從家里出發(fā),邊走邊想著要跟成靜余怎么解釋今天沒有把襯衫拿來還他,路就那么幾步遠,慢慢走還是到了教室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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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頭往教室里一探,沒有看到成靜余,心里松了一口氣,還好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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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進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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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聲音,她嚇了一跳,一轉身整個腦袋就撞上了成靜余的胸,整張臉都埋在他的左胸口,聽著對方撲撲的心跳聲,張千城自己也慌亂了,成靜余低下頭,一呼一吸間噴灑出來的熱氣就在她耳邊,繞著她打圈圈,教室里所有人都停下了晨讀,視線集中在他們兩個人身上,見證這曖昧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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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只是嘀嗒幾秒的事情,又好像過了一個世紀那么久,張千城從驚嚇中回神,意識到自己與成靜余之間的距離,又慌忙倒退了兩步,腳腕相互碰撞急亂中左腳勾住了右腳,眼看著又要摔倒,身子向后倒去,心急忙慌中她抓住了成靜余的胳膊,用力把自己抓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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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亂中,有一只手抓著她的手,將她整個人都往前扯,成靜余的保溫杯咚一聲掉落在地上,他張開雙手接了張千城入懷,兩個人再一次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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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寂靜無聲,下一秒,暴發(fā)出熱烈的掌聲和口哨聲,不管男男女女都站起來看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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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靜余等到張千城站穩(wěn)后便推開了她,徑直路過她走向自己的座位,鼻尖還蕩漾著張千城身上的沐浴乳味道,水果味,帶著甜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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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千城紅著臉,耳邊充斥著口哨聲,她有些難堪,更多的是難為情,饒是她覺得自己從來不是一個小氣扭捏的姑娘,這個時候也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如果第一次是她無意中撞入了人家的懷中,那么第二次是她主動抓住了對方的手將自己拉向他懷中的,她不敢多看同學們不懷好意的目光,疾步走到自己的座位,拿出英文書開始晨讀,以期這讀書聲可以沖淡她心里的那些不知名的小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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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垂下眼用眼角余光偷掃了眼成靜余,對方四平八穩(wěn)的坐著正在溫習語文書,一派正直,從張千城向他走來直到落坐,自始自終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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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看著這一幕,沒有跟著起哄出聲,黑漆漆的眸子盯著張千城的背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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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講黃段子是什么心態(tài)我不知道,但女生講黃段子的心態(tài)大概可以總結為:在場沒有一個心上人,全是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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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沒有跟著瞎鬧鼓掌大概就是,當事人是她在意的人,只是這份在意到底因何而起,是什么感情,她還沒有弄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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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千城的小紙條在上第一節(jié)課前遞到了成靜余的手邊,她帶著討好的笑容看著成靜余,直到對方點頭,“好?!?p> ?
紙條上面寫著,你的襯衫我放學還你,你在我家樓下等我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