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華宮內(nèi),玉至暖神色平平甚至可以說是冷漠。一幅事不關(guān)己的樣子,與凌莫寒的煩躁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發(fā)生什么事了,不是前幾日還好好的嗎?”凌莫寒急躁的問。
“回皇上,奴婢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公主自午時去了一趟鳳棲宮后,回來就一直不太舒服,起初奴婢以為公主是受了驚嚇,只需要休息片刻,可不想?yún)s原來越嚴重,直到太醫(yī)都束手無策,皇上,都是奴婢的錯,午時要是奴婢攔著公主不讓她去向皇后娘娘問安,便不會發(fā)生這種事了?!蹦菍m女哭著說,眼神卻直直的看向了玉至暖。
那宮女的話音落下,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除了秦楠,陳愕還有凌莫然,都深信不疑的通通轉(zhuǎn)向了這位皇后。畢竟這皇后曾經(jīng)當著所有人的面將曾經(jīng)的如薇明目張膽的推下了馬背,且毫無悔過之心,這善妒,心恒手辣的名聲,他們在圍山時便有所耳聞。
玉至暖輕笑了幾聲,終于抬起頭,看著這宮女,大方的接受著他們或指責或疑惑的毒辣目光,她緩緩的越過凌莫寒,走到那宮女的神色,用手抓住了她的臉蛋,仔細的看了看,失笑道:“看來午時這一巴掌我打的還是不夠,應該直接拖下去亂棍打死的。”
那宮女聽完渾身一震,惡狠狠的看著玉至暖,不停的磕頭道:“娘娘,奴婢知錯了,奴婢真的知錯了?!?p> “既然知錯,總要付出一些代價的。”玉至暖淺笑道,可這笑容卻極為陰森恐怖,讓人不由的害怕。
“娘娘,午時,是雨凝不知宮中的規(guī)矩,無意冒犯了您,要怪就怪雨凝,還請你放過我的宮女?!边`章之下,一道虛弱的聲音傳進所有人的耳朵,溫柔善良,與玉至暖的陰狠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的確該怪你,這么放任你的宮女在我的宮殿之中撒野。不過,既然,你已經(jīng)躺在了床上命不久矣,那本宮也就沒什么好說的了?!庇裰僚紤械恼f。
?“阿暖,不要胡鬧。”凌莫寒在一旁看著所有人向至暖投來的非議的目光,心底不由的一沉。
?“我胡鬧?可笑,凌莫寒,我告訴你,今日在我鳳棲宮胡鬧的人是你心尖上的人,是她先任由自己的宮女打了秦楠一巴掌,我不過以牙還牙罷了,你告訴我,本宮錯哪里了?”玉至暖抬起頭,冷笑一聲,冷傲的說。
“秦楠!”陳愕站在秦楠身邊,忍不住看向秦楠,擔憂的的喚了她一聲。
秦楠看著陳愕投來的關(guān)切目光,只是冷笑的撇開了視線,然后跪在皇上面前:“皇上,一切都是奴婢的錯,與皇后娘娘無關(guān)?!?p> “起來?!庇裰僚粗蛳碌那亻牡滓黄淙?,此刻,她什么都不在乎了:“秦楠我現(xiàn)在讓你起來?!?p> 只是秦楠卻不為所動的看著凌莫寒,玉至暖知道,秦楠是在等凌莫寒開口,見此,玉至暖看著一言不發(fā)的凌莫寒,于是當著所有人的面,將秦楠從凌莫寒的身邊拉起,然后輕蔑的笑了笑:“怎么,她唐雨凝可以護著自己的宮女,而本宮卻護不得嗎?”
凌莫寒的的神情愈發(fā)的森冷,知道帷帳中的唐雨凝發(fā)出幾道抑制不住的咳嗽聲后,他才開口道:“陳愕,這宮女以下犯上,又護主不利,杖責三十?!?p> “皇上,咳咳咳....”凌莫寒話音剛落,帷帳處又傳來一道急促的呼吸聲。
?“是。”陳愕得令后,便命人將那宮女帶出。
而在場的幾位宮女太醫(yī)不由的面面相覷,雖然嘴上不說,但他們心中已經(jīng)明白皇上的心還是偏著皇后。紛紛向皇后投向的害怕羨慕的目光。
可玉至暖卻只覺得好笑,因為只有她心中明白,凌莫寒這么做表象上是在幫自己,可實際上不過是為了讓自己救唐雨凝罷了。
陳愕點了點頭,將唐雨凝寢宮的所有太醫(yī)與宮女侍衛(wèi)帶走。?
“都出去!”凌莫寒看著跪地那些人,低吼道。
?那些跪地之人感受著皇后與皇上之間那股弩張的氣氛,生怕無故波及自身,凌莫寒一開口便瑟瑟的匆忙離開。
“皇上,冷,雨凝好冷!”房間之中沒了閑雜人等,唐雨凝急促的呼吸聲與虛弱的囈語顯得尤為的突出。
“阿暖,救她?!绷枘欀碱^,握住玉至暖的手說。
玉至暖冷笑,將凌莫寒的手推開,撇了他一眼后,徑直的走向了身后的帷帳,她看床上面色發(fā)白,渾身打顫的玉至暖,面色一凜,心頭大約已經(jīng)有了答案。
她拿過唐雨凝的手,替她號著脈的同時,至暖眼底處的溫度一點點的消失,直到?jīng)]有一點溫度,她才松開了唐雨凝的手,走到凌莫的身邊:“寒毒?”
凌莫寒點頭。
“寒毒已入心脈,無藥可救。”玉至暖冷漠的說。
“阿暖,你當初能救我,所以這一次,一定也能救她的?!绷枘罩裰僚氖终f。
“當初的你,并未涉及心脈,所以我爹爹才會答應將你送入寒山。”玉至暖不以為然。
“阿暖,當初是雨凝,這寒毒才未傷及我的心脈?!?p> ?“所以凌莫寒,你當初在寒山追問我是如何救的你,甚至不惜用我爹爹的死來逼我離開寒山,入宮為后,這些都不過是因為你想讓我救唐雨凝對不對,這便是你的目的對不對?”玉至暖的瞳孔有一瞬間的放大,她抬起頭,死死的看著凌莫寒,聲音微顫,眼眶中的淚水再也忍不住的落下。
原來,她以為自己可以冷漠的對待眼前這個讓她害怕的男人,可直到所有的真相從自己口出說出時,她的心還是會痛,痛到她快要忍受不住,她原以為,自剛剛在知道凌莫寒包庇唐雨凝時,她的心已經(jīng)痛到極致,可當她知道,自己猜的沒有錯,他讓自己入宮的那一刻便是帶著目的,只不過在自己和他的相處中,她徹底的把這份猜測丟棄,一心的想要靠近他的身邊。而于凌莫寒而言,她玉至暖在凌莫寒的眼底只不過是一個工具,一個可以救唐雨凝性命的工具罷了,原來從頭到尾都是一場騙局,原來他們之間從來沒有什么重新來過的機會。
那師傅的簽還是解錯了,因為她與凌莫寒之間根本不是什么死局,而是自己從來都不是陪他下棋的人,真正陪他下棋的人從始至終都只有一個唐雨凝,自己不過是他們這場棋局中的一顆棋子罷了,用完了便棄了,棄完她,棋局依舊。
這一刻的痛,大約粉身碎骨也抵不過這一刻的所有心痛。玉至暖笑,笑得有些絕望,因為她從凌莫寒的沉默之中,已經(jīng)得到了自己要的答案。
她一步步的走道凌莫寒的身邊,用平靜的如同死水的一般的語氣說:“凌莫寒,你可還記得,我與你說過的,無論你讓我進宮出于何種目的,我都會幫你,但與此同時,你得放我離開?!?p> “玉至暖,你休想?!绷枘淖プ∮裰僚氖?,將聲音壓低,一字一句的說。
“那便看著你愛的唐雨凝去死?!庇裰僚湫Φ溃娏枘~頭的青筋微微暴起,握著自己手的力道也不由的加重幾分,而玉至暖卻仿佛絲毫感受不到那顧疼意,無所謂的看著凌莫寒,笑了笑,一字一頓的說:“凌莫寒,要么放我們?nèi)穗x開,要么看著她死,二者選其一?!?p> “玉至暖,為什么,無論遇到什么事,你能想到的第一件事,從來都是離開我?”凌莫寒惱怒的說。
“我只恨自己沒有將你徹底忘記,凌莫寒,我再也不想見你,若繼續(xù)讓我留在這皇宮,做你的皇后,我寧愿選擇就此死去,若有下輩子,我再不想遇到你?!庇裰僚爸S的說,或許痛到極致便是解脫。
“凌莫寒,人,你放還是不放?”玉至暖逼問道。
玉至暖抬著頭,死死的盯著凌莫寒,忽然,手腕處的一陣輕松,她看著自己已被凌莫寒松開的手,心底一片苦澀,這便是他的答案不是嗎?
玉至暖背過身,不再去看他,這一刻,她終于可以卸下所有的防備與偽裝,任由眼淚打濕自己的衣衫,她說:“你出去吧,人我會救,但請你記得自己答應我的事,放我們?nèi)穗x開。”
凌莫寒看著玉至暖微微抽搐的肩膀,他忍住自己想要將她擁入懷中的心,默默轉(zhuǎn)頭離開,玉至暖,這一次,我只是松開了你的手但并不代表我松開了你的心。
玉至暖,對于你,我絕不放手。用不了多久,我會重新將你抓住,從此往后,再沒有什么可以將我們分開。阿暖,相信我,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欺負過你的人,包括我自己。
?直到身后的腳步聲越來越遠,直到那一道關(guān)門聲響起,玉至暖才緩緩的回過頭,她擦干眼角的淚水,扯出一抹絕望的笑容,凌莫寒,這一次,既然你選擇松開我的手,那么從此往后,我再不會給你抓住我的機會,因為你再也抓不住我了。
凌莫寒若你曾經(jīng)對我有過半分的真心,若你曾經(jīng)對我說的那話中有一句真話,若你為我擋箭之時有過一分是真心為我,那么便讓我曾對你說的那份自私的任性成為我對你最后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