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的洪水橫流,韋小春害怕極了,努力抱緊橋柱,想要抵抗這突如其來的大水。
在對岸,看到這一幕的張山河著急的想要跳入水中出手相救,被鹿文攔了下來。
“你這是要做什么?!”鹿文大聲喝止。
“什么做什么,當然是救人啊!一定是你們弄錯了,我剛剛也確實問過他了,既然不是想要來尋死,他就不是來接替我的替死鬼,必須得救?!?p> 張山河與韋小春小聊片刻后,深受感動,對這位晚輩印象極好!
從談話中解開了自己多年以來的心結(jié),同是為了科舉努力的書生,有一種見到過去年輕時在私塾里認識的同學一樣,相惜的感覺。
不愿讓年輕書生陷入這樣的危險,一股腦的就想往河里沖。
鹿文的手往腰間一放抽出一條巨大的鐵繩索,往前一甩,繩索攬住了他的腰,阻止了想要向前營救韋小春的張山河。
鹿冕怒罵道:“你這個愚蠢的孤魂!不可以插手人間事,你知道會帶來什么樣的責罰嗎?你會被這條河困住,永世都離不開這里?!?p> 張山河無論如何努力掙扎,想要掙脫追魂索的束縛,仍然無法脫困。
“你別再掙扎了,張山河!那可是追魂索,再這樣下去你的魂魄是會受傷的,到時候你就無法見到你閨女了?!甭刮暮苌僖姷侥敲戳钊斯虉?zhí)又頭痛的鬼魂,焦急地喊到。
最終,韋小春不敵這山洪的威力,被大水帶到湍急的水流中……他奮力的想要保住自己的性命,努力地想往橋柱的方向游,想抱著橋柱求生。
快接近橋柱之時,上游的一塊漂流木隨洪水而下,撞擊了韋小春的頭部。韋小春暈了過去,失去意識的身體被洪水帶往下游,消失在張山河與鬼差大人的視線。
“這...不會吧?!”張山河難以相信眼前的這一幕。
鹿文與鹿冕相視,點了點頭。
任務沒有出錯,就是這么一回事了。
清晨,洪水退了,韋小春被沖到下游處的河岸邊,靜靜地躺在那一動也不動。
叮當??!叮當!!
“韋小春…韋小春…”
韋小春吐了一口氣,被身旁的呼喊喚醒,緩慢的睜開了雙眼。
看見身旁出現(xiàn)的是方才與他談話的老翁,老翁的身子被一條巨大的鐵鏈捆綁住。
往老翁身後望去,一位手里搖著鈴的黑衣男子,嘴里叫著自己的名子,手中不停地搖著銅鈴,另一位身材瘦高的黑衣男子,右手高高的舉著一只紅色牌子,注視著自己。
捆綁著老翁的巨大鐵煉,就是由這名舉著紅牌子的黑衣男子持著的。
“太好了!小子,你沒事吧!”張山河誤以為眼前的這個書生還活著,開口問道。
韋小春撇過頭輕咳了兩聲,坐起身來:“沒事!沒事!能見到你真的是太好了?!笨赡苁求@訝過度,他一坐起身便抱住張山河。
張山河被他的這個舉動嚇了一大跳。
“但…他們是誰?”
有多年死亡經(jīng)驗的張山河,聽到韋小春這樣一問,突然明白了什么,失望的癱坐在地上。
如果韋小春還活著,是不可能看到那兩個家伙的。
“韋小春…陽壽已盡,時辰已到,速速領(lǐng)令?!甭刮拿鏌o表情地說完這句話,便將令牌交給韋小春。
“什么?!時辰已到?!什么意思??”韋小春歪著頭,一頭霧水,黑衣男子所說的話,他完全聽不明白。
努力回想著剛剛發(fā)生的事情,自己遇到洪水,努力掙扎想要游回橋柱的位子,游了好久,最后好像有什么東西敲打了自己的頭部,就暈了過去。
張山河低著頭不敢直視他,伸出手指了指著韋小春的身后,小聲地說:“呃…你被樹木打到頭…之后就被河水…給淹死了?!?p> 隨著張山河手指的方向轉(zhuǎn)過頭,看見地上躺著另一個韋小春。
“這是什么?!一定是在作夢?!表f小春重重的賞了自己一巴掌,卻絲毫沒有痛覺。
他沖到那個躺在地上的韋小春身邊,跪在自己的尸首旁想要搖醒自己,伸出手,卻發(fā)現(xiàn)他無法觸碰到眼前的這個自己。
“不行,我不能死,我告訴母親只出門一會就回去的。再說我如果死了誰來照顧給母親養(yǎng)老送終,還有又君,又君該怎么辦?!我答應過她,我要登門提親,我要娶她過門?!毕氲竭@里,韋小春痛哭失聲。
一般來說把令牌交給接替的亡魂之后,鬼差就可以帶著找到替身的鬼魂,返回陰間報到了。
鹿文與鹿冕正準備帶著亡魂離開,韋小春身后的令牌就砰的一聲掉到地上,起不了作用。
鹿冕覺得有異,于是詢問鹿文:“小子!你該不會又拿錯了吧。”被鹿冕質(zhì)疑的鹿文不耐煩的回答:“怎么每次覺得不對竟就想到我?!今天明明是你請的令牌。”
就在鹿冕與鹿文爭論著令牌是否失誤的時候…地上冒出一團黃色的煙霧,老宰相出現(xiàn)了。
“哎呀,哎呀,我總算是趕上了!”老宰相邊說,邊拿著自己手中的拐杖,敲了敲地面。
“老宰相?!甭姑岷吐刮目匆娬竦牡絹恚s緊向他老人家鞠躬請安。
老宰相看著他們倆,抓了抓自己的白胡子,微笑示意。
“我在遠處就聽見你們倆在討論令牌的事…是否可以將你們此次任務的令牌讓我看看?”
老宰相是天字第一號的福德正神,也就是各地分支福德正神的總管正神。
聽見他老人家這樣說,鹿冕和鹿文當然不敢有微詞,立刻將令牌交出,老宰相接過令牌仔細審閱著。
“你看!我就說是弄錯了吧!土地公公,你快救救我!”韋小春爬到老宰相身邊,抱住老宰相的大腿,哭著說道。
“不得無理!”鹿文想要阻止韋小春不敬的舉動,卻被老宰相制止了。
“年輕人,你認識我?!你怎么知道我是土地公?”老宰相邊說邊抓了抓自己的胡子,把視線由令牌移開,慈祥的笑著。
“臉圓圓的,白胡子那么長,又杵著一只比人還高的拐杖,還從地底下冒出來,一身有錢員外的裝扮,這不是土地公是什么?!土地公公,求求你救救我!你看他們剛剛還在討論令牌是不是拿錯了,他們肯定是抓錯人了,我上有一位獨居的老母親,還有一位即將要提親的心上人,我寒窗苦讀多年,還沒考上功名,還沒有拿出成績,我不能就這樣死去啊!”韋小春一邊說一邊啜泣著,抬頭仰往著眼前這位,覺得能解救自己的神。
“這個令牌并沒有錯,我只是想仔細地確認一下而已?!崩显紫鄬⒘钆七€給鹿文。
韋小春臉色聽見老宰相這樣說,再次地受到打擊,完了,這下真的完了。
鹿文將令牌再次放在韋小春頸部後方的位置,還是掉了下來。
鹿文和鹿冕都因為這個情況嚇了一大跳。
“是我來遲了…”老宰相再次開口,攤開自己的手掌,手出現(xiàn)一只金如意,
金如意飛在半空中,來到了韋小春的身邊。
明光爍亮,強光刺的金雨伯睜不開眼,鬼差和張山河也都舉起手來遮住了眼前的強光。
金如意掛在了韋小春胸前。,
“好久不見啊,金雨伯!”老宰相瞇著眼睛,露出慈祥的微笑。
被老宰相稱作金雨伯的韋小春,原本眼中的彷徨無措消失了,與老宰相相視而笑。
不需要任何人解釋,他已經(jīng)完全明白發(fā)生什么事了。
當日卯時,韋小春的尸首在河岸的下游,被經(jīng)過的路人發(fā)現(xiàn),死訊傳到了賈府。
昨晚,雨勢緩和之時,賈家的大小姐賈又君帶著ㄚ鬟阿清趕到了約定之處,卻看見橋下已經(jīng)被河水淹沒。
等候許久沒有看見韋小春的身影。
原以為自己沒有守時,韋小春早已經(jīng)回到家中,聽從ㄚ鬟阿清的建議,為了自身的安全,決定先返回賈府等候。
沒想到天才剛亮沒多久,就傳來心上人遇難的噩耗,得知韋小春因為自己失去性命,失去摯愛的賈又君悲痛欲絕,聞訊便倒地不起。
在韋小春去世的隔日深夜,因為失去摯愛心痛而逝。
出現(xiàn)在賈又君閨房里的鬼差,依然是鹿文與鹿冕,以及來迎接她的生父張山河。
原來…賈又君就是張山河出養(yǎng)的女兒。
賈氏夫妻無后,待這個小女孩如自己親生一般,收養(yǎng)之后給這個可愛的小女孩取名為賈又君。
“賈又君!賈又君!陽壽已盡,時辰已到,準備領(lǐng)旨!”鹿冕及鹿文依照慣例,準備帶走賈又君。
但無論怎么呼喊,賈又君都遲遲不起身。
這時,老宰相也出現(xiàn)在賈又君的閨房里。
他張開手掌,掌心出現(xiàn)一只玉如意,漆黑的房里,因為玉如意的出現(xiàn)瞬間強光四射,照亮了整個房間。
賈又君睜開雙眼,坐起身來,玉如意配戴在賈又君胸前。
彷彿依舊走不出失去摯愛的悲傷情緒,女孩哭著說到:“又一次…又一次…?!?p> 又一次??
難不成,她記得自已死了很多次?!
鹿文看著這一切情景,真的覺得今天的遇到的案件,實在是太奇特了!
“玉芃,我們又見面了?!崩显紫?,看著哭泣不止的賈又君,只說了這樣的一句,便化作一團黃煙消失了。
留下錯愕的鬼差以及張山河,面面相覷。
馬禾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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