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泗由茶館后門離去后,在一處暗巷里停了下來,雙手打起契印,一陣銀灰色的煙霧由廉泗的手中竄出,煙霧聚集形成龍形,環(huán)繞著他身體,只見他閉起眼,沉著聲,緩緩開口念著咒語:“黑魔龍靈訣,龍魔利氤靈,現(xiàn)身為護(hù)隱?!?p> 銀灰色的龍形煙霧迅速消散。
一名全身酒氣的男子,踉踉蹡蹡的,走進(jìn)暗巷里,四處張望著,男子在廉泗身旁停了下來,轉(zhuǎn)身面對著墻。
廉泗不耐煩的睨了身旁酒氣沖天的男子一眼。
由于廉泗施了隱身咒,男子絲毫沒有察覺他的存在,看著暗巷空無一人,脫下了褲子,隨地便溺。此舉把一旁的廉泗嚇了一大跳,好在他反應(yīng)快,趕緊跳開,只有腳上的布鞋受到一兩滴污染。
廉泗怏怏不悅的瞪著隨地便溺的男子,抬起腳,由男子膝蓋后方踢了下去。
男子喝得醉醺醺的,哪禁得住這報復(fù)性的重腳,砰的一聲,失足顛仆在地,痛的皺起眉頭,回過頭去大聲的怒吼著:“誰,是誰踢我?!卑l(fā)現(xiàn)自己身后一個人都沒有,神色慌張的拉起自己的褲子,跑了出去。
大過年的,天色才剛暗,居然就撞鬼了。
夕陽落盡,暮色漸深,入夜之后飄起了毛毛細(xì)雨,增加了不少寒意。
走出茶館,一陣寒風(fēng)吹來,華玨打了個冷顫,心中有點想念溫暖的天界了,如果這時能變身成毛茸茸的兔子就好了,兔毛加身肯定保暖。
華玨不停地搓著手,對著掌心呵氣:“時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鞭D(zhuǎn)過身向金雨伯道別。
想起先前在茶館內(nèi),胖地痞看著華玨不懷好意的眼神,李奎星實在放心不下:“華玨姑娘,時候不早了,還是讓我送你一程吧?!?p> 看著李奎星十分堅持,華玨也只好勉為其難的同意了。
擔(dān)心摩斯會對李奎星下毒手,廉泗隱身,暗中保護(hù)李奎星。
一路上華玨忐忑不安,劉府丫鬟的身份只是自己隨口說說的,如果去到劉府,讓劉府的人撞見了,不就穿幫了嗎?
眼看著距離劉府大門越來越近,華玨開始緊張了起來,擔(dān)心自己如果從正門進(jìn)入劉府,肯定容易被人撞見,看來只能借口從后門偷偷潛入劉府,再找機會離開。
李奎星抬頭看著宰相府,心想這次分開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見到華玨。
“糟了,我今天又回來的太晚了,如果被管家發(fā)現(xiàn),是要挨罰的?!比A玨故意壓低聲量說道。
“那怎么辦?”
“只能…從后門偷偷進(jìn)去了,希望不要被人發(fā)現(xiàn)才好?!?p> 兩人悄悄的來到劉府的后門,華玨緊張的閉起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心中默默祈禱著,門后頭千萬不要有人…千萬不要有人,千萬不能穿幫啊。
轉(zhuǎn)過身面對李奎星,華玨故作鎮(zhèn)定,微微一笑,往前一步靠在他耳邊,小聲地說道:“謝謝你送我回來?!?p> 李奎星溫柔地望著華玨,鼓足勇氣,牽起了華玨的手。
一路上,李奎星注意到華玨不停的搓著自己的手,纖細(xì)的手凍得發(fā)白,李奎星將自己的手掌包覆著華玨凍得通紅的小手,希望能給她一絲暖意。
對于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華玨腦袋一空,愣在原地許久說不出話來。此時,她感覺到自己四周的聲音完全消失不見,只聽的到自己的心跳聲,撲通,撲通,撲通,越來越快。
“我們…還能再碰面嗎?”李奎星輕聲問道。
華玨漲紅了臉,縮回自己的手,耷拉著腦袋,點了點頭:“兩日之后,酉時我在這里等你?!?p> 思量著昨日和今日都偷偷跑出來玩耍,若是明日又想從天公廟偷溜出來,肯定是難逃圓芷的法眼。
吱呀——宰相府的后門緩慢地開啟。
華玨心頭一驚,皺著眉,心想著這下完了,完了,要穿幫了。
“小華玨,又貪玩了,怎么現(xiàn)在才回來?!遍_門的老翁開口說道。
華玨轉(zhuǎn)過身去,看見開門的人居然是長庚星君和老宰相,張大嘴巴,久久說不出話來,眼珠子轉(zhuǎn)呀轉(zhuǎn),思考該怎么向李奎星解釋眼前這兩位老人的身份,最后華玨擠出了幾個字:“長管家,老管家?!?p> 只好委屈兩位高高在上的老神仙,裝做是宰相府邸里的老管家。
李奎星看著門內(nèi)的兩位老者,開門的老者身穿藍(lán)色與金色相間的錦袍,一頭白發(fā)與白色長胡須,手上持著拂塵。
站在一旁身高較矮的老者,也是一頭的白發(fā)白胡須,身穿滾著黃色邊的暗紅色錦袍,手上持著拐杖。
原來安城宰相府里連管家都穿得如此講究,大開眼界了。
“你這丫頭,愣在那做什么,還不快進(jìn)來。”長庚星君催促著華玨。
“喔。”華玨走進(jìn)了宰相府,回首看著門外的金雨伯。
“小華玨,小姐病重了,需要妳買回來的藥,快跟我來?!崩显紫嗾f道。
“藥?”
華玨還來不及反應(yīng),就被老宰相急忙的拉著往劉府小姐的閨房趕去。
長庚星君向李奎星微笑點頭,隨手將木門關(guān)起。
李奎星溫柔的目光一直望著華玨離去的背影,直至木門緩緩闔上,轉(zhuǎn)過身,走了幾步路,回過頭去依依不舍的望著宰相府,此刻,他已經(jīng)開始想念華玨了。
華玨隨著老宰相與長庚星君來到了劉府千金的閨房中,看見南星君和北星君也來到凡間,心中有不祥的預(yù)感。
劉府千金,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呼嗤呼嗤的努力想要呼吸,最終暈在病榻上,奄奄一息。
夜空中,黑色的身影,在屋檐上行走如飛,摩斯一路跟蹤李奎星和華玨來到劉府,見到華玨進(jìn)了劉府內(nèi),他飛快地跟了進(jìn)去,埋伏在屋頂上。
隱身跟隨在李奎星身后的廉泗原本只是想保護(hù)李奎星,在看見摩斯隨著華玨入內(nèi)后改變了主意,悄悄的跟了進(jìn)去。黑龍魔族的隱身術(shù)失傳已久,即使貴為波魔龍族的將領(lǐng),摩斯也完全沒有發(fā)現(xiàn),在他身后有一雙眼睛正在盯著自己的一舉一動。
“小華玨,仙藥,仙藥?!崩显紫啻藭r急的像熱鍋上的螻蟻,玉芃還沒有消息,眼前的劉家小姐可不能死啊。
華玨趕緊掏出自己從月宮中帶來的仙藥,交給老宰相。
老宰相倒出些許仙藥,讓劉府千金服用,原本蒼白的唇色恢復(fù)些許紅潤,氣息也趨于穩(wěn)定。
“我的仙藥,就能治好?”華玨瞪大眼睛,感到不可置信,這是她第一次看見仙藥在瀕死之人身上發(fā)揮的效用,無比震驚。
南星君不死心,再次拿出命簿,找尋玉芃的蹤影,這幾日他不停地查找著,命簿都快被他給翻爛了,依然毫無線索,捧著命簿在房里來回踱步,邊走邊向華玨解釋:“以妳手上的丹藥功效,只能拖延一些時日罷了,真正的仙藥其實一直都沒有煉化,過去有凡間君王渴望不死不滅,永統(tǒng)天下,修道仙友欲求長生,造成各界動亂,先天帝了避免這樣的情形再次發(fā)生,親手封了廣寒宮里的歸元十轉(zhuǎn)丹爐,禁止煉化月魂長生丹?!?p> 歸元十轉(zhuǎn)丹爐,早在華玨出生沒多久就封住了,少了煉化長生丹的工作,月宮的生活也變得清閑許多。
這也就是為何華玨身為玉兔,常常閑來無事跑到天宮串門子的原因,拾伍的工作也只剩下?lián)v些簡單的藥材,有很多時間可以搗麻糬。
華玨聽的懵了,原來還有比她瓶子里更厲害的仙藥:“那我在月宮搗的仙藥,又是何物?”
“丹渣,當(dāng)年歸元十轉(zhuǎn)丹爐封爐之前,特地保存下來的,煉化月魂長生丹所遺留的灰燼。”老宰相補充說道,將華玨裝著仙藥的綠色小瓶子還給華玨。
因為是尚未煉化完成的長生丹,華玨瓶中的仙藥,效力不及月魂長生丹的千萬分之一。
南斗注生,北斗注滅。
在房間里抱著運簿來回踱步的,還有北星君,他仔細(xì)的關(guān)注著劉府千金運簿上的變化,無奈地開口說道:“即使仙藥服下,頂多只能再茍延殘喘,多撐個三日?!?p> 幾位老神仙愁眉苦臉的望著病榻上的劉府千金。
“劉家大小姐已經(jīng)十多個年頭沒有踏出閨房一步了,宰相劉廣福多年來走遍各地尋名醫(yī)要給女兒治病,絲毫不見起色。隨著宰相夫人劉氏病逝,劉廣福心中似乎也明白,女兒要康復(fù)的希望渺茫,昨日我見他在佛堂里祈求著,擔(dān)心自己年事已高,若是走了誰來照顧她的女兒,真遍尋不著玉芃的下落,我們也只能放棄了?!崩显紫嗝嫔林氐恼f道。
“真的沒有解決的方法嗎?”華玨焦急的問道。
南星君開口說道:“我今日來此的目的,就是準(zhǔn)備在明日為劉府小姐點上七星延壽燈,長庚星君和老宰相,會托夢給劉廣福,指示他舉辦拋繡球招親,招一個可以好好照顧女兒的上門女婿,如此一來能再拖延一點時間去尋找玉芃,但最多只能拖延四十九日?!?p> “如果完成不了這一世的任務(wù),金雨伯很可能要繼續(xù)回到輪轉(zhuǎn)中,等待與玉芃相遇的機緣?!北毙蔷^望的闔起手上的運簿,悲壯地說道。
華玨靜靜的聽著幾位老神仙的話,氤氳的霧氣在眼中蔓延,手緊緊握著拳,在心中默默地想著,自己一定會找尋方法保護(hù)雨伯哥哥的。
不舍的情緒帶著一絲酸楚,從華玨心底緩慢地擴(kuò)散出來。
馬禾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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