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居
康林林和李奎星離家后,康平原想抓著廉泗再多喝兩杯,沒想到廉泗冷眼看著他說道:“你還嫌昨日喝的不夠多?”被廉泗這么一說,康平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今日清晨,康平睡醒時感覺自己頭痛欲裂,四肢酸痛。
女兒康林林站在床邊斜眼看著康平,將前一天晚上康平失控抓著李奎星當成廉墨叔叔的樣子從頭到尾演了一遍。
康平自知理虧,滿臉通紅,頻頻給大伙兒道歉。
李奎星明白康平是因為過于思念死去親人,人之常情,要康平千萬別放在心上。
晚輩如此說,這個作長輩的更覺得過意不去了。
“看來我只好早點歇息了,睡醒又是新的一年?!笨灯秸也坏饺艘煌嬀疲炝松鞈醒?,進房歇著了。
康平的這一段話,提醒了廉泗,節(jié)氣交換的時間點,對于身子較虛弱,原本就病著的凡人,是一大挑戰(zhàn)。
廉泗終究是放心不下,決定隱身前往劉府。
沒想到居然在安城市集中,見到康林林與李奎星的身影。
市集里,人群如山似海,人聲鼎沸,隱著身的廉泗找了不遠處較空曠的地方,遠遠的望著,離的較遠的廉泗聽不見兩人的談話,只遠遠的看著林林拿起攤位上的一支步搖好似很喜歡似的,不一會又放了下來。
看著林林指著自己的腦袋瓜,要李奎星給自己戴上另一支發(fā)簪,廉泗眼神深幽,表情有些復雜。
最后李奎星買了兩支發(fā)簪,將其中一支遞給了林林。
廉泗心中納悶,第一支步搖林林看起來相當喜愛,為什么沒有買?
安城市集以安橋做為分界,安橋以東是販售雜貨藝品,安橋以西往天公廟的方向則是各式各樣的街邊小吃以及遠近馳名的酒樓飯館,這一塊區(qū)域是整個安城最繁華的地段,熱鬧非凡。
此番榮景讓康林林大開眼界,心里不禁再次滴咕著,她真心不想回去木拉谷了。
“到底該吃什么好呢?”康林林不停的左顧右盼,開心的拍著手。
一眼望去整條街都販賣安城美食攤販,看不到盡頭,讓她難以抉擇。
“前面有間茶樓,點心做的極好,不如我們?nèi)ツ抢??!崩羁强粗盗至蛛y以下決定,便開口建議著。
之前他在茶樓里遇見華玨和森古,吃過一回,感覺華玨很滿意茶樓里的點心,康林林也是女孩,女孩們的口味應該都挺相似的,便如此推薦著。
“茶樓?是不是有人說著故事的那種?我要去!”林林興奮的點著頭。
“你知道茶樓?”李奎星對于一個山中長大的女孩,聽見茶樓那么開心,有些好奇。
林林吐了吐舌頭,向他解釋:“泗叔很會說故事的,他給我說的故事都是,年輕時在茶樓里聽來的。”
李奎星沒有多說話,一直微笑的看著林林。
“我問泗叔,怎么知道那么多故事,他說從前他經(jīng)常和弟弟以及一群朋友們,趁著學堂放假時出門玩耍,幾個人最喜愛的就是賴在茶樓里,吃點心聽故事,閑話家常,耗上一整天?!?p> 李奎星頻頻點頭,看來泗哥從小家境就很富裕,有錢人家的生活果然不同。
隱身跟在兩人后頭的廉泗莞爾而笑。
回首那段給康林林說故事的過去,記憶猶新。
那是林林大概七千歲左右的時候,某年的農(nóng)歷年前…
蠟七蠟八,寒氣逼人。
康林林走在木拉谷中,聽見一個聲音從遠方傳來。
“看來這下完了,這種荒涼的山谷連鳥都不肯來下蛋,肯定一個活人都沒有,看來我的鴿生就要落幕了,堂堂一只正值壯年的美男居然死在那小鬼手上的彈弓手中,這要我如何接受啊...”
康林林從小就聽懂動物說話,山里許多動物都是她的好朋友,聊天傾訴的對象,她隨著求救聲尋去,看見一只鴿子虛弱的躺在地上,一邊的翅膀被硬物擊中不停的滲血,神情痛苦。
康林林走近鴿子,彎下腰,仔細的觀察它的傷勢。
“姑娘,你發(fā)發(fā)慈悲,救救我吧?!?p> 鴿子看見林林出現(xiàn),感覺像是神佛聽見了它的呼喚,感動不已。
康林林看著鴿子奄奄一息的樣子,怪可憐的,想把它帶回家中醫(yī)治,又想起父親千交代萬交代絕對不能把動物帶回家,擔心動物離去后,將他們所居住的地點透露出去,猶豫不決。
有了?!
“我可以救你,但你要答應我這一路上你都不可以偷看,讓父親知道,我?guī)游锘丶彝嘎蹲√?,會挨罵的?!?p> “我答應你,只要你肯救我一命,我什么都答應你。”鴿子望著天空,他就是天生沒有方向感,才會與鴿群飛散,不幸遭到孩童攻擊,其實帶它去哪答案都是一樣的,認不出來。
鴿界恥辱啊。
康林林取來了一個竹籃和一塊布,將鴿子放到竹籃當中,把布從竹籃上方蓋上,如此一來可以保暖,二來不讓鴿子看見自家的路。
林林抱著竹籃回到家中,正巧碰見泗叔坐在堂屋看書。
康林林保持鎮(zhèn)定,低頭小聲叮嚀著:“千萬別出聲。”
“泗叔,我回來了?!毖b作若無其事的向廉泗問候,快速的回到自己的房里,覺得自己太幸運了居然沒有被發(fā)現(xiàn)。
廉泗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么。從懷里拿出一瓶藥罐放在桌上,放下書本,出門去了。
林林聽見廉泗出門的聲響,開門窺探,正巧在桌上看見泗叔遺落的金創(chuàng)藥,趕緊摸回房中,給鴿子敷上。
那幾日,是康林林最開心的時光,像是家中多了一個人陪伴著自己聊天說話。
從鴿子口中得知,它叫阿金,生活在繁華的安城,是一戶大戶人家鴿舍里眷養(yǎng)的鴿子之一。
阿金給康林林說了許多關于安城的故事。
林林心生向往,便吵著要與廉泗一同前去安城,再者若是可以親自將阿金送回安城,總覺得特別有意義。
“爹,我能不能和泗叔一起去安城。”
廉泗要啟程前往凡間的前一晚,康林林在飯桌上提及此事,這已經(jīng)是連續(xù)第三日,康林林向父親提出這個問題。
“咳”
還來,廉泗聽到康林林還是不愿意放棄,嚇了一跳,差點被嘴里的飯噎著,清咳了幾聲,沉默不語。
“不可以?!笨灯酵耆珱]有思考,馬上回絕了她的請求。
“我不管,我就是要去。”康林林重重的放下碗筷,氣呼呼的轉身回到房間。
“要不…我去勸勸?”廉泗說道。
“別理她,那個臭脾氣,都不知道像誰?!笨灯桨逯?,不愿妥協(xié),不等林林沒吃完飯就自顧自的將飯菜全部收好: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不吃就餓著吧?!币贿吺帐?,一邊大聲的喊著。
康林林回到自己房里,紅著眼眶緊抱著棉被,心中思考著,我自己一個人也可以去。
翌日,天還沒亮,康林林便留下字條,悄悄的離家了。
從來都沒有獨自離開過木拉谷的康林林,走在漆黑的山路上。
“轟隆隆”
剛離開家不到一個時辰,天空便下起了大雷雨來,雨勢之大,模糊了視線,最終康林林在諾大的木拉山谷中迷了路。
無助的望著漆黑的樹林,康林林不敢停下腳步,只能拼命的往前走。
“啊?!?p> 一個不小心,林林被地上凸起的樹根絆倒,一身泥濘,體力耗盡的她,看見旁邊有個山洞,便躲了進去。
渾身都濕透了的林林,垂著頭,委屈的哭了出來:“泗叔…快來救我。”
過了卯時,康平一覺醒來,發(fā)覺女兒不見,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
廉泗找到了林林留下的字條,看著上頭寫著斗大的四個字“我自己去?!毙闹袚鷳n了起來,他依稀記得天還沒亮就聽見雷雨聲,林林肯定沒帶傘。
“你在這附近看看,我去找?!绷粽f完便拿了把傘,奪門而出。
廉泗穿梭于木拉谷當中,由清晨尋到了日落,始終沒有見到林林的身影,心急如焚,就當他在猶豫是否要去凡間尋找時,聽見不遠處的山洞里,傳來嚶嚶啜泣聲,隨著聲音尋去,看見林林獨自坐在山洞中哭泣。
望著眼前這個全身都沾滿泥巴的康林林,終于放下心來。
廉泗走到林林面前,伸手抹去她臉上的淚水,勾起嘴角道:“這是哪里來的小泥人???”
“哇嗚…你笑我…”
被廉泗這么一說,康林林心中覺得委屈莫名,眼淚撲漱落下。
兩人一直待在山洞里,等待雨停,就在那時廉泗給康林林說了許多故事…
“泗叔,你的那些朋友,怎么沒有來拜訪你?”在山中長大的康林林,很羨慕廉泗有那么多朋友陪伴。
廉泗沉默了許久,笑的牽強,緩緩開口道:“我像妳一樣調(diào)皮,離家出走,躲起來了。”
康林林覺得驚訝,什么問題都難不倒的泗叔居然也跟自己一樣會離家出走,接著又問:“他們沒有到處找你嗎?”
廉泗正準備開口回答。
康林林卻搖頭晃腦,自言自語了起來:“不對,不對,泗叔那么厲害,若是躲起來,一定沒有人找的到。”
廉泗看見林林一臉天真自問自答,淺淺微笑,點了點頭:“他們的確沒有找到我,后來發(fā)生一些事,我不方便再露面,有些人想見...也見不到了。”像是他的弟弟廉墨。
趁著林林聽故事聽著入迷,廉泗將康平不讓她進入安城的源由告訴林林,聽見當年父親不顧身上的傷勢,拼了命的護著強媬中的自己,林林答應廉泗自己不再任性了。
突然間,滿連泥巴的康林林湊到廉泗眼前,一臉認真的說:“你不能故意躲起來,讓林林找不著喔?!?p> 廉泗伸手揉了揉康林林的頭發(fā),笑著點頭答應。
“妳那個多話的朋友,交給我來照顧吧?!?p> “喔...好。”康林林畏縮的點頭。
原來泗叔早就知道阿金的存在了....
那時廉泗想著,林林如此聰明,伶牙利齒,再過幾年,康平或許就要被女兒嚴管了。
幾年之后真的成真了,林林不只管了康平,連自己也經(jīng)常被康林林念叨。
廉泗回過神來,已經(jīng)到了茶樓附近,看著李奎星與康林林進入了茶樓,他便放下心來,轉身往劉府去了。
兩人進到茶樓里,找了位子坐下。
“既然你來過,讓你點吧。”康林林翻了翻菜譜,將決定權交給李奎星。
“紅豆糕,蕓豆卷,銀絲糖,再加上一份棗糕?!崩羁仟q豫了一會又開口說道:“麻煩幫我多包兩份紅豆糕?!?p> “點那么多?!”康林林驚呼,加上之前點的還有包起來的,總共是三份紅豆糕啊。
“一份帶回安然居給平叔和泗哥,另外一份我想…”想看看待會是否能遇見華玨。
時間越接近子時,人潮漸漸涌入市集,大家腳步一致的往天公廟的方向移動。
森古小心的護著華玨,擔心著體力才剛恢復的她,遭到人群推擠碰撞。
“放心,我沒有那么柔弱?!比A玨向森古比畫了一下,表現(xiàn)出自己強而有力的樣子,傻傻的笑著。
華玨話才剛落,森古立刻看見不遠處有幾個孩子提著燈籠在人群當中奔跑,朝著華玨直沖而來。
“小心?!鄙派斐鍪謹堊×巳A玨的肩膀,將她護在懷中:“沒受傷吧?”一臉擔心,仔細的檢查著。
“根本沒撞上我,若是你沒有叫住我,以我那么強壯,那幾個孩子全部撞上來,我也不會有事的。”華玨伸手推開森古,自信滿滿的說著,若無其事的轉過身去,加快腳步往安橋方向走去。
森古無可奈何的看著華玨,發(fā)現(xiàn)自己真的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華玨的腳步在賣發(fā)簪的攤子前,停頓了下來。
森古見她停住了腳步,遠遠的看著攤位發(fā)呆:“你是不是看到喜歡的?我給你買。”
華玨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捏面人偶,一臉不悅的望向賣發(fā)簪的攤子說道:“我不要,我不喜歡。”。
明明知道投生成凡人的李奎星,終究與金雨伯不同。
回想起方才看著李奎星給女孩戴上發(fā)簪的樣子,華玨依然感覺自己心中有把無名火,正在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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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禾澧
一百多度℉燒著,堅持打。 ?。ū菊乱研?01910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