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介紹一下介紹一下,”看著神態(tài)各異的眾人——其中有神秘莫測的老姐,千年冰山的老鐵,還有戳中心事的……
?。???等等
嚴(yán)妗這什么表情?
歐陽三愣了一瞬,但還是繼續(xù)說了下去,“老姐,這是嚴(yán)妗,嚴(yán)妗,這是我姐。”
雖然說了等于沒說,這些大家互相已經(jīng)知道了,不過還是打了招呼。
歐陽雙并沒有多說什么,特別是關(guān)于京城的那些個事——她也是想岔了。
她以為嚴(yán)妗和張明禮皆心知肚明,只是把自己定位在長輩間商斗中,是嚴(yán)悠和張舒互相利用且牽制對方的工具罷了。
所以確實不該說,有些話擺到臺面上來說就沒有意思了。
不過……現(xiàn)實總歸是和她想的差到離譜就是了。
即將迎來的是周末假期。
“嚴(yán)妗,奧數(shù)賽名單出來了,你和張明禮成功晉級市級比賽,時間定在下周五,你和張明禮說聲哈~我給他發(fā)微信他不搭理我?!?p> 歐陽三送歐陽雙去商場采購,嚴(yán)妗二人便步行回家。
已然入冬的東城并沒有多少涼意,掐指一算大概再沒有個一月便要圣誕節(jié)了。身邊男生的暖香味道若有若無,偶爾躥出及與他主人完全相反似的為突出一下存在感。
微信消息彈出,嚴(yán)妗點開旭日東升的語音,于是乎這么個悠閑愜意的男中音從手機里傳出。
張明禮也聽到了。不過他完全沒有想要拿出手機回復(fù)自家班主任的意思,只見他用腳踢著一個石頭玩兒,路過常打招呼的爺爺還對他笑著點了個頭:“嗯剛放學(xué),您吃了嗎?!?p> 知道他聽見了,嚴(yán)妗便沒有多說。
換了個茬:“這次月考你能進前五嗎?”
又覺得這么說不對,字面上來看好想帶了點懷疑的意味——然而張明禮的實力也許是不需要被懷疑的。其實她想問的是有沒有認真寫,所以果不其然聽到他笑著反問:“前五?”
瞧他端著的那副嘴臉,潛臺詞當(dāng)然是前五算什么不是第一我張明禮原地爆炸。仿佛天下無敵似的…嚴(yán)妗翻了個白眼。
——
“艸,今天槽點也太多了吧?”
湖畔別墅內(nèi),歐陽三趕在十二點前回來了。他喝了些酒,臉頰紅彤彤的,一回來便將書包扔在地上大吼著往書房跑。
張明禮托腮看著電腦,就像是發(fā)生了什么大事,或者又是忽然emo了一樣,總之就是不太精神。
被他這么一聲操,人終于清醒了一點??戳搜蹠r鐘,合上電腦收拾桌面準(zhǔn)備結(jié)束這一天的學(xué)習(xí)。
“你怎么還沒睡!”歐陽三亢奮的很,見他困成狗的樣子難免帶了點長輩般的責(zé)備,“未成年還要長個子呢,不是說好十點半之前睡嗎?”
“…想了點事情?!睆埫鞫Y捏了捏鼻梁,“你要吐槽什么?!?p> 聞到了酒味,又抬頭看他:“你喝了多少?”
“操!”歐陽三非常想一吐為快,但作為一個新晉的靠譜成年人他很快忍住了,“你先去洗澡,一會在你房里說?!?p> 張明禮詫異的看了眼他,聽話的起身上樓了。
接觸到他的目光歐陽三又不淡定了:“喂!你這跟不認識我似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張明禮拿著衣物去了浴室。
浴室門關(guān)上,沉默的余溫還未散盡。他抬手開了淋雨便再沒有了動作,只抱著衣服站在原地。
少年的身型浸在昏暗窄小的空間里,像一張溺水卻又沉靜的暗色布料,一動不動只隨著水流的方向浮沉。
你在想什么事情,又想得到什么樣的反饋,事情尾聲該怎么面對。
所以,就算喜歡,說出口都是弊大于利的。
盡管總說一些什么配不上的否定命題,但人類私心里喜歡總是想要得到的。理智也不可能一輩子存在在腦海里,偶爾總會把期望放在奇跡上,帶入實際說出那么一句:“愛是超越一切的”這么個并不實際的話來。
他年紀(jì)雖小,卻已經(jīng)將唯心主義發(fā)揮到了極致。唯心主義及先有意識才有物質(zhì),所以他做事一向是會想好最差后果的人。然后思考自己能不能接受。
所以,在一起后的最差結(jié)果,他并不能接受。
讓兩個人都痛苦的事情,就不要繼續(xù)了。
雖然還沒有開始。
“你在搞什么?。∠丛韪陕锊婚_燈!”
門外傳來歐陽三的罵聲,隨著開關(guān)清脆的啪嗒聲,燈亮了。
張明禮被燈晃的瞇了瞇眼。
隨即輕笑。
——
“姐,你說…什么?”
一番話落,少年舉著switch玩耍的手臂瞬間僵的徹底,他甚至感覺這股麻勁一直蔓延到了大腦,這之后,便只能看到面前的胞姐嘴巴張張合合,卻什么也聽不見。
“可,可是…我問了妗妗有沒有……”話說了一半又猛的頓住。
不,他問的是有沒有奇怪的人。
兩人在的宅子已經(jīng)有段時間了,總體暗黃色的基調(diào)讓這個房子很有京城復(fù)古的味道?,F(xiàn)下已是深夜,外面風(fēng)雪已經(jīng)連續(xù)呼嘯了三天,如今也沒有停下的勢頭。屋內(nèi)暖氣充足,壁爐燒的正旺,一男一女約莫相差五六歲,長相五分像但氣質(zhì)天差地別。
女生二十五六歲的年紀(jì)卻已然與身后的老吊鐘融為一體,而男生渾身散發(fā)著屬于青年的蓬勃生機,與背后熊熊燃燒的壁爐合二為一。
“他必須回來?!睆埫魇娴?。
聲音平靜卻意料中的不容置喙。
“可…”張明故不知道該說什么,也不是說不愿意,但是……
事件過后,他們的母親每日遭受良心的煎熬,沒過多久便也去世了。作為孩子,兄弟三人失去的不僅僅是親人與家庭,更多的還是從前那份毫無芥蒂,密不可分的羈絆。
明明是一件與孩子們無關(guān)的事情,但就是這么一件事,成為了三人心中永遠的刺,怎么拔也終究去除不掉了。
“恨,年輕的時候也許有過。”張明舒怎么會不知道張明故所想,她上前攬住了弟弟的肩膀,“但是我們都清楚,事情發(fā)生過便再也沒有挽回的余地,后悔與悔恨都是無用之人無法面對的托詞?!?p> “嬸嬸與明禮在那里過了多久,我們就恨了多久。所以……現(xiàn)下,我們要去尋得她們原諒了。”
——
東城,湖畔別墅。
“明明什么都沒有開始,你又為什么要把最壞的結(jié)果當(dāng)作未來放在心里反復(fù)過那么多遍呢?”
兩個男生躺在床上,一個昏昏欲睡一個卻恨不得把另外一人拉起來拍他個兩鞋底。
歐陽三嘩的把被子掀開:“簡直忍無可忍!我剛剛還怕你知道嚴(yán)妗心意之后馬上就要去人家家里性騷擾呢……結(jié)果你給我說這個?”
“明天再說,我真困死了?!睆埫鞫Y冷的哆嗦了一下,眼睛沒睜開,閉著眼又把被子蓋回去。
“你這個辣雞?。 睔W陽三洗過了澡但仍然略有醉意,便叉腰站在床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你是不是找罵!”
歐陽三從白天開始就一直亢奮,現(xiàn)在到了夜晚因為遲遲沒有睡眠再加上喝多了,所以理智已經(jīng)逐漸遠去,說出來的話也是有什么說什么:“我一直以為張二是個從容淡定神擋殺神的天才人物,在遇見你之后的十年里我同樣如此認為?!?p> 張明禮沒動。
“你看看你自己!張明禮!你有沒有審視過自己!”歐陽三大喊,聲音卻好似帶了些哭腔,“你在自卑什么!你又在逃避什么!你以為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最低谷了嗎,說什么害怕面對失敗,你這個慫b!”
“說到底你就是怕了!你怕被拒絕,怕面對張家!你怕的不是他們,你怕的是自己!”
“你怕那種擁有過卻又失去的絕望,我知道不好受,可是!”
“可是你什么都沒有做,你甚至不知道對方到底怎么想,你就從頭到尾的徹底否決了,你知道這叫什么嗎?”
屬于少年的吼聲遍布房間每個角落。
“那是膽小鬼!”
張明禮甚至覺得自己已經(jīng)耳鳴了,不然怎么會整個腦子嗡嗡的亂響。
他一只胳膊撐著坐了起來。
“你可是張明禮啊。”歐陽三眼眶紅紅,大滴大滴的淚水奪眶而出,“我可一直是你的偶像啊……”
張明禮:“……”
這醉狗顛倒的金句一出,張明禮想說的話頓時被堵在了喉間。
以至于歐陽三一大段慷慨激昂的話說完過了好久,都沒有人說話。
醉狗已經(jīng)倒在一邊睡成死狗,時間則停滯在了張明禮如同死水般的眸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