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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最終還是沒有一起去吃飯。

　　幾個人已經(jīng)在去往食堂的路上，張明禮接了個電話說有十萬火急的事情便匆匆離開了。

　　“……”看著張明禮離開的背影，剩余四人面面相覷。

　　“電話里的，應(yīng)該是歐陽學(xué)長吧？”胡若模仿者張明禮剛剛插兜的姿勢，問。

　　不是張明禮手機不隔音，而是歐陽三的嗓門實在太大，幾乎算是尖叫了。聲音大到好像連字也聽不太清楚，張明禮甫一接到即被吵的拿開了好遠。斷斷續(xù)續(xù)的問了幾句話，便與眾人道歉告了辭。

　　“不會有什么事吧？”胡若略帶擔(dān)憂。

　　嚴妗輕微皺眉，遲疑了兩秒后對眾人道：“我去看看。”

　　“別…不然我們一起去吧？”胡若抓住嚴妗胳膊。

　　“沒事，一有情況我隨時報警，人多反而眼雜?！?p>　　因為上次被照片事件，大家都知道嚴妗會點“中國功夫”。

　　“……那你注意安全。有危險第一時間給我電話，我去找我姐隨時聯(lián)系老師?！彼文?。

　　嚴妗頷首，抬步追上。

　　而張明禮這里。

　　少年攥著手機步伐中難免帶了些焦急。想起剛剛歐陽三在電話里張皇失措的聲音，不禁暗自懊惱為什么沒多教他幾招。

　　雖然是個光頭，但瘦的跟個猴兒似的，一腳沒踢到別人身上卻能把自己甩好遠，而且聽他那兒的聲估計又是一對多。

　　張明禮嘆了口氣，又加快了些步伐。

　　穿過巷子轉(zhuǎn)彎進入一個常年不入光的死胡同，這便是歐陽三說的地點。但此處卻并沒有人，只留一只橘色的野貓蹲坐在墻頭，見有人闖入自己領(lǐng)地卻也不慌，一動不動的盯著少年拿出手機回撥電話。

　　無人接聽。

　　張明禮心中啐了一聲。

　　而嚴妗這里。

　　張明禮沒了蹤影，打電話給他也一直處于占線狀態(tài)。

　　“同學(xué)，回家吃飯??？”

　　“誒，勞駕您開門?！?p>　　忽然想到手機里存了歐陽三的電話，與保衛(wèi)大叔打了招呼，轉(zhuǎn)手撥過去。

　　沒人接。

　　“大叔，剛剛有沒有一個男生——長得挺帥，個子大概這么高的出去，您看到他往哪個方向去了嗎？”

　　——

　　嚴妗找到的時候，歐陽三明顯身上掛彩且肯定吃了不少啞巴虧。

　　“喲，張明禮沒來，來了個妞兒?！蹦腥宋丝跓熎ü?，隨手扔在一邊，用腳尖狠狠踩滅。他笑的陰郁，將口中的煙緩緩?fù)鲁觯纨嬰S之變得模糊。

　　歐陽三瞇著一只眼抬頭看向巷口，可惜大概是腦袋受創(chuàng)暈的已經(jīng)什么也看不清，只能看到一個身型背光站立。嘴角隱隱滲血，他撐著身體靠墻慢慢站起，聲音嘶?。骸翱熳摺?p>　　“讓張明禮快走……”

　　有四個人。平均年齡二十五。

　　嚴妗心中清楚，一對四，她打不過。

　　“別走哦妹妹，哥幾個不是壞人，”站在墻角的一個男人一腳踢向勉強站起的歐陽三，本就蹣跚的男孩悶哼瞬間倒地。男人繼續(xù)痞笑道，“你是他們的誰？不會是這小子的姘頭吧？”

　　“哈哈感動感動，為愛獻身嗎，牛頭人是吧，這個我懂?！庇钟幸粋€男人聞言哈哈大笑。

　　“怎么樣妹妹，啊，三哥？”又踢了一腳歐陽三，“張明禮我們不要了，把你馬子陪我們玩玩，我們的事情兩清，怎么樣？”

　　“操……你，媽?！鄙倌曷曇麸h忽，但憤怒無比，咬著牙將字送出，“牛逼，你就打死我?！?p>　　“誒可別?！笔疽鈨蓚€人去把嚴妗帶過來，男人重新點了一只煙，“歐陽家的小少爺，我們幾個老百姓可不敢。況且現(xiàn)在是法制社會嘛，殺人犯法是不是？哈哈哈哈哈哈…”

　　兩個人。

　　嚴妗雙手在暗處緊了緊。

　　歐陽三泄力，趴在地上沒了動靜。

　　女生？

　　少年歪著臉狼狽無比，平時精明的面龐已然沒了銳氣。感知到大腦混沌的已經(jīng)無法快速思考這個女生到底是誰，只得拼命的睜開沉重的雙眼透過睫毛去看那個逆光的人。

　　“跑啊…”

　　他嘴里呢喃著。

　　大概是光太亮，也可能是渾身疼痛到連神經(jīng)也麻痹了，他眼里的那個身影漸漸的清晰，逐漸變成了張明禮的樣子。

　　是那個，小小的，十二歲的張明禮。

　　他背著光站著，而歐陽三自己好像是跪坐在遠處這樣看著他的。

　　男孩就跟個狼崽子一樣，個子不高面黃肌瘦，還渾身都是傷，偏偏表情兇的要命，眼神里好像全是不要命的狠逆。

　　那么多個強壯的男人，看著一拳就能把他掄倒爬也爬不起來的大人，圍住他時，他什么也沒說。

　　事后，兩個人都昏迷不醒的進了醫(yī)院。醒來時，歪頭能看到少年盯著天花板的眼角。

　　“我當(dāng)時不是讓你跑了嗎，他們不會打死我的?！?p>　　很久很久，都沒人說話。耳邊偶有春風(fēng)拂過紗簾輕輕的摩擦聲，歐陽三等不到回應(yīng)，便撐著頭去看窗外露出一角的櫻花。

　　“做不到?！?p>　　少年沙啞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歐陽三沒聽清愣了半晌，反應(yīng)過來回頭看他想說些什么時，少年已經(jīng)閉上眼睛睡著了。

　　啊，不對。

　　不該是這樣的。

　　他當(dāng)時心里這樣想。

　　他是張明禮，他應(yīng)該是穩(wěn)坐高臺，伸手便定天下的天之驕子。他的人生應(yīng)該是順風(fēng)順?biāo)\上添花的。

　　而不是…因為斗毆倒在醫(yī)院。

　　現(xiàn)在，事情重演了。

　　歐陽三忍住胸腔如火一般的疼痛，深吸了一口氣，仿佛用命大喊道：“嚴?。。∨馨?！”

　　回應(yīng)他的，是男人痛苦的慘叫。

　　——

　　電話一直打不通。

　　張明禮明顯更加煩躁。

　　“誒？剛說的是你吧，我有映像?！?p>　　騎著電瓶車交班回家吃飯的大叔減速停在張明禮身邊：“剛剛有個小女生找你來著，往那走了，沒去多久，現(xiàn)在追能追得上?！?p>　　張明禮只覺得呼吸一滯。

　　顧不上說什么了，抬腳朝那個方向飛奔而去。

　　——

　　疼。好疼。

　　這次真是下了狠手了。

　　在黑暗里飄了好久，漸漸的終于看到了地面，在身體觸碰到時，歐陽三睜開了眼。

　　一只眼白色一片，才意識到整個頭都被包裹了紗布。

　　真他媽疼。

　　再次感受到感官的存在，心臟開始跳動，耳邊的聲音越來越大。

　　“這他媽還忍？我們要忍到什么時候？！這個女人馬上就要把你弟弟打死了歐陽一！還是你覺得咱不從一個肚子里出來所以他的性命與你無關(guān)？”

　　“歐陽鋒那個老傻逼瘋了，你也瘋了？你以為她為什么不碰你？”

　　“你知道還有誰牽扯進來了嗎？歐陽一！再忍我們都完了！”

　　“操，我真的操了！”

　　歐陽雙憋著嗓子用氣音怒不可遏，顯然是忍不了想沖出去和誰拼命的模樣。

　　“你冷靜一點?！?p>　　比起歐陽雙，歐陽一平靜許多，甚至聲音中透著濃濃的冷意：“你也知道爸不會聽進去的，你以為三弟被打進醫(yī)院他會不知道？”

　　“我們只能等。等待機會，一舉擊破?！?p>　　歐陽三被口水嗆了下，沒忍住咳了一聲。

　　床邊的兩人頓時噤了聲，一左一右站在歐陽三身邊。

　　“大哥…二姐…”

　　“別說話，覺得怎么樣。頭暈嗎？”歐陽一看了眼吊瓶，剛剛冷聲的冰塊樣一掃而空，“沒什么大礙，你的兩個朋友也還好。醫(yī)生說你現(xiàn)在還不能吃東西，不然先喝點水潤潤肺。”

　　“得虧你小子皮猴一樣皮大的，耐揍，不然你現(xiàn)在連水都不能喝?！睔W陽雙恢復(fù)了毒舌的樣子，“哪里還痛沒？”

　　歐陽三搖了搖頭。

　　“大哥向你保證，這種事情不會再發(fā)生了?！睔W陽一將吸管放在他嘴邊，輕聲道。

　　歐陽三看著許久未見的兄長，點了點頭。

　　身后有輕微的開門聲。少女探了個頭與面對門口的歐陽雙打了個照面。

　　歐陽雙轉(zhuǎn)笑，與歐陽一示意。

　　兩人離開了房間。

　　交換的是嚴妗與張明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