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
不停地奔跑。
我的腦海中只有這一件事,讓我不停地去做,一直一直。
跑去哪里呢?跑去。。去有安黎的地方,以許晨的身份,告訴他,告訴他許曦溺水的事啊,告訴他,這世界上再也不會有許曦會打擾你,打擾我們,我們之間沒有阻礙了。我們會一直幸福的生活下去。
我會因傷心過度痛失掉那個孩子,那個不屬于我們之間的孩子。
不過沒關系的安黎,我會為你重新生一個,屬于我們自己的孩子,我們會一起看著他長大。他一定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天使。
這幸福感仿佛要將我的身體包裹,要將我的五感吞噬。
我身上濕漉漉的,是剛溺過水的模樣。
我在街道上奔跑著,穿過一個一個的大街小巷,一個一個的紅綠燈光。
街道上的人們,他,他們,用各種各樣的異樣的眼光看帶著我。他們對著我指指點點。他們不知道我剛剛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可是那又有什么關系呢?我從來都不在乎別人怎么想啊,我向來都是為自己而活。甚至為了自己活得更好,不擇手段啊。
我扶著電線桿,我靠在餐廳的背景墻,我路過一個又一個的垃圾箱,摸過這里的一磚一瓦。我的思緒在這片街道上舞蹈,我和他們一起快樂,和這里一切格格不入的事物,一同幸福著,我抓住了一朵花,然后狠狠地把它丟在地上。就像是我推許晨下海時的那樣。
我沒有精神問題,我只是偶爾討厭這個世界,只是偶爾討厭這里的一切。
他們都不懂的,我現(xiàn)在有多快樂。
不知跑了多久,我跑到了一片偏僻的小巷,這是去醫(yī)院的必經之路。
再近些,再近些,安黎就在醫(yī)院里。
我就快要見到他了,馬上,就是下一秒,我以許晨的身份,在他面前痛哭,為他傾訴剛剛發(fā)生的一切,許晨所經歷的一切。
一想到即將要見到安黎,我的內心就開始抑制不住的狂喜。
想要見到你,想要見到你。
在靠近一些,很快了,就快要到了,許晨。
微風吹過剛剛打濕的衣服上,很冷,可是身體上的感官讓我渾然不覺,我的腦海中已經開始波濤洶涌,已經開始翻騰。
安黎,安黎。
等我。
等我。
等我。
等。。。。
我的思緒剛剛到一半,然后猝不及防的被什么所打斷。
我的身體突然遭受了一陣重擊,讓我不受控制的向遠處飛去,我的身體突然騰空了起來,然后頭重重的撞擊在了一個堅硬的鐵片上。
痛。。好痛。。
這是我腦海里唯一能想到的詞匯,真的痛到讓我無法呼吸。那疼痛的感覺好像一直從我的大腦蔓延至全身,讓我癱軟在地上根本無法動彈。
我的意識突然從身體的疼痛中被拉回了現(xiàn)實。
我重重地癱倒在地上,我的臉接觸到冰涼的地面,那感覺讓我心中一涼。我就那樣趴在地上,大腦嗡的一聲開始變得一片空白。我的思緒也開始混亂起來。
有溫熱的液體從頭上傳來接觸到我的皮膚表面,好像紅紅的液體一直蔓延到很遠很遠的地方,一直到我看不見的地方。
這就像是讓我突然從一場美夢中清醒一樣,現(xiàn)實就這樣向我潑了一盆冷水。
我有時候在想,到底什么是活著,像許曦那樣茍延殘喘的,也是活著,像許晨那樣光鮮亮麗的活,也是活著。
我憑什么不能選擇最好的?
究竟是誰。。究竟是誰。。
阻止我去見安黎,阻止我計劃好一切的完美人生。
我強行撐著最后一絲意識讓自己抬起頭來,想要看清剛剛究竟發(fā)生了什么,究竟是誰將我變成了現(xiàn)在這副模樣。
我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大大的,刺眼的燈光。那種黃色與白色的交替燈,讓我的視線一點一點的模糊起來,那燈光晃得我眼睛發(fā)痛,刺激的我強撐著意識想要起身,但是卻根本無法動彈。
車窗里的人,就那樣居高臨下的看著我。
安黎,等我。
這是我臨昏之前腦海中一直重復的事。
可是安黎在哪里呢?
車窗里的身影,讓我的視線再也無法移開,讓我的內心也再也無法平靜下來。他的身影刺痛了我的感官,讓我的世界觀崩塌,讓我一直以來堅信的事情,我所計劃好的一切,全部癱倒,就像我現(xiàn)在一樣,癱倒在地上,活脫脫一個失敗者的模樣。
可是安黎呢?
他在哪里呢?
他仿佛就在我的身邊,此時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