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春花秋月四女先行遣回,獨(dú)自行至永逸侯府,左右瞧四下無人,正欲翻墻而入。突然間一聲嗆咳自身后傳來,伴著濃濃的酒氣。
我向那咳嗽的方向看去,一臉胡渣的凌幽王拿著酒瓶自陰影中走出,透著些許無奈與被發(fā)現(xiàn)后的囧意。
“我說你這個小丫頭也忒有趣,自古女子皆愛美,你卻扮丑!平白地嚇本王一跳!”
我好整以暇地看著他,他被瞧得有了些不自在:“喂!你不是要進(jìn)去么?”
“我在等著你跳”我道。
凌幽王愣了一瞬,清了清嗓子:“小丫頭啊,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本王好心好意邀你看了一場戲,你如此調(diào)侃,不厚道哇!”
我恍然而笑,難怪那茶樓掌柜會將我引至隔壁雅間,我對他行了一禮道:“原來那封信件是王爺?shù)氖止P,菁之愚鈍了?!?p> “無事,順手罷了!”
凌幽王擺擺手,打量我一眼,滿目的嫌棄。喝著酒,醉眼朦朧地數(shù)落著我此刻的樣貌,在得知我要去找陌子弦時卻是來了精神。
“他??!他不在這兒!來來,跟本王走!”
他伸手欲拉我,卻是猶豫了片刻又將手撫上腰間的匕首摘下來扔給我。
“這個你拿著,削鐵如泥,比你身上的好了百倍!”說罷又輕聲嘀咕著:“國師那般厲害,卻不給你尋件像樣的武器,看樣子,你離失寵不遠(yuǎn)了!”
我張了張口,看著他猶自搖搖晃晃走在路人當(dāng)中的身影,一時間沒有解釋的機(jī)會,醉酒之人太可怖,若是此刻將浮生祭出,太過招搖。
凌幽王終是醉倒在周家的醉香樓,我亦是在雅間見到了陌子弦,滿桌子的酒肉,圍了五六個大漢,個個皆是酩酊之態(tài)。
陌子弦在酒桌上大放厥詞:“好兄弟!隨便吃,隨便喝!都記我賬上!周家那老頭,見了我祖母就跟耗子見了貓似的,只要我祖母一句話,整個醉香樓都會送給我!喝!”
“陌少爺,你這般厲害,哪天將那周家大小姐約出來陪兄弟們喝酒唄!”一醉漢顯然有意激他。
陌子弦斜眸瞧著他,笑道:“那有何難?就怕到時候你們不敢,那小丫頭彪悍得緊!”
眾人哄堂大笑,嘲笑著陌子弦的假把式:“周家三女個個美艷,陌大少爺你倒是約出來一個??!看我們敢不敢?!怕到時候小姐們舍不得回去呢!哈哈哈……”
陌子弦臉色漲紅,頹然地扭頭不去看這些人,瞧見門口扮作周青鳶的我登時精神一陣,指著我大笑起來:“哈哈哈,我陌子弦要請誰哪里還用得著約?周二小姐,快過來!”
我看著幾個人醉醺醺地靠近,心中一陣膈應(yīng),伸手將火訣使出,瞬間那幾人的衣擺便燃起火來,他們大驚失色,驚慌而逃。
陌子弦冷下臉來,卻依然醉意甚濃:“我就知道你的法力不會那般輕易被消磨,區(qū)區(qū)符咒之術(shù),還能及得上洪荒前輩傳給你的法訣么?!”
“我此前交代你的事還記得么?”看他的樣子與周青鳶早有往來,我試探著以周青鳶的口氣問出。
陌子弦皺眉思索了良久。笑道:“自然記得!只是……我的報酬……”
說著,他瞇眼將我上下打量。聞陌子弦近來與流氓地痞稱兄道弟,竟也成立了一個叫極樂門的門派。門派上下為人辦事,除卻千兩黃金之外,報酬便是良家女子的身子,齷齪至極。未曾想,周青鳶竟當(dāng)真與陌子弦有這樣的交易!
我扔出一袋金葉子,飄飄灑灑落了滿屋,陌子弦睜大眼睛瞧著,笑容漸漸癡狂,伸手接著,蹲下?lián)熘?p> “哈哈哈哈……想不到你這般大方,咱們之間一切好說!好說!”
我啐了一口道:“可記得我與你說過何事?”
“還不就是…”陌子弦頓時壓低聲音:“還不就是在周大小姐成親之日將那李老頭殺了么?!你放心,一切有我!保證神不知鬼不覺!”
我藏在廣袖中的手猛然握緊,一記冰訣將他打暈了過去,心下仍是憤然不已,好一個神不知鬼不覺!
我將寫有“七月十九”的字條留于他手中悄然回府,暗暗嘆息大舅舅前半生光明磊落,安氏卻將他兒子嬌慣得如此混賬。若是不給他沉痛教訓(xùn),日后定然會累及家人!
才進(jìn)得府門凝春便來報,何姨娘有喜了!我有些懵:“你說的喜,是…她有身孕了?”
見她點(diǎn)點(diǎn)頭,一時間我心下將爹爹暗罵了無數(shù)遍。回憶著前世,再三確定前世的何姨娘并未有懷了身孕這么一回事,倒是病了很長一段時日,因著病,還特意去寺廟住了一陣子,以祈求身體康泰。
我遙遙看了眼何姨娘的院子,院中熄了燭火,甚是寂靜,小聲對凝春道:“去查查何姨娘,她近來接觸了什么人?!?p> “凝花早已查了,她與一女子關(guān)系密切,似是與你爹成親之前便來往頻繁?!蹦旱?。
“那女子長什么樣?”我追問著。
凝春想了一瞬:“身形高挑,當(dāng)是練過武,凝花每次離得近一些,便被那人發(fā)現(xiàn)了?!?p> “女子么?”我低低重復(fù)著,一時想不出有哪里不對。
翌日清晨,李琦與金氏登門,提了幾盒子點(diǎn)心茶葉,在祖母的堂中坐了半晌,臨時近午時,祖母卻突然遣人喊我過去。
我進(jìn)得堂前,只見祖母在垂眸撥拉著手中的玉質(zhì)珠串,李琦與金氏皆是捧著茶坐在一處,爹爹似是剛剛歸家,仍是外出的打扮,亦是捧了茶坐在另一處,整個堂中只聞茶香,不聞人語。
“菁之啊,快進(jìn)來坐下!”不待我出聲爹爹便瞧見了我。
我正自覺得奇怪,祖母慢悠悠開口:“菁之啊,你長大了,該為你爹爹想想。周家主母的位置空缺了八年,你爹亦是將就著過了八年,如今你何姨娘又有了身孕,李家來向鳶兒提親,娶一個庶女說出去是不好聽的……”
“你看,周家家傳的主母白玉鐲是不是能交給何姨娘?以正了周家主母的名分!”祖母鋪墊了良久,原來就是要娘留給我的白玉鐲!
金氏湊上來道:“不錯,鳶兒做了圣女,這成為嫡女也就一句話的事兒,不過我們畢竟還是講道理的,還望大小姐能自己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