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娘退去,場中安靜下來,來的人一行八個(gè),皆是戴了銀色面具,帶來的賀禮則是一只血色小寵,細(xì)看之下竟是與月婉兒的那只極為相似,不同的是,這小寵的四肢皆是白色。
為首的一人行了一禮:“松澗小樓受北國國主委托,將賀禮帶到!”
“北國盛產(chǎn)這些小寵物么?”我聽見身旁有位婦輕聲問著,似乎并不在意旁人如何回答,只是一雙眼睛盯著小寵,目光中露出艷羨。
金絲籠子中的血色小寵瞇著眼睛,甚是慵懶,當(dāng)籠子遞與南宮祁恒身旁的宮人時(shí),我有一瞬間瞧見了那小寵的眸子睜開的模樣,狹長,泛著詭異的光。它亦是瞧見了我,下一刻竟是咧開了嘴,似是對我微微笑著!
“敢問護(hù)國公主可在?南昌國國主重金托付,還望現(xiàn)身!”
為首的人在場中搜尋著,絲毫不在意南宮祁恒已然黑了的臉色。很快,他瞧見了我,徑直走到我身側(cè),行了大禮。
“他說,你們的婚約還作數(shù)!他會一直等你!”
他附在我耳邊悄聲說著,末了,又對我行了一禮以示道別。
這八人匆匆離開,甚至未向南宮祁恒辭行!我又看向那只籠中的小寵,它輕輕瞇著眼,蜷縮著身子懶懶睡在軟墊之上,仿若剛才對我顯出的笑容只是錯覺。
我知道那不是錯覺!這只小寵就是月婉兒的那只,當(dāng)日師父只說將它送回,不想竟是送到月無痕手中。北國才是它的家吧?月無痕將它送來,又是何意?
一旁酒杯落地的聲音傳來,同時(shí)還有華服婦人們小聲的抱怨:“他醉相這般難看,還敢喝這么多酒!臟死了!”
“莫說了,他也怪可憐的,聽說他連娶了兩房夫人,一個(gè)失蹤,另一個(gè)與他和離了!連個(gè)孩子都未留下!現(xiàn)在他娘天天催他續(xù)弦!”
“我還聽說護(hù)國公主與他定過親!只是他看不上!”
“哎呦呦,護(hù)國公主那天仙一般的人他都看不上?我看這八成是謠言!”
我聽到此處才知道,她們議論的人是李年烈,向聲音方向看去,有一人趴在酒桌上,對著酒壺喝酒,卻是滴滴灑在衣襟之上,末了還打了個(gè)酒隔,引來一眾華服婦人們的捂鼻嫌棄。
他轉(zhuǎn)過臉來,瞇著眼看向那些嘲笑他的人,咧著嘴大笑:“你們……莫笑,我!曾經(jīng)是護(hù)國公主的未婚夫,厲不厲害?我告訴你們……”
他猛地起身便瞧見了我,笑得愈發(fā)燦爛了,指著我踉蹌走過來:“你們不信,就問她!問她!我是不是與她定過親?!”
“護(hù)……護(hù)國公主……”華服婦人們驚恐地看向我。
我起身向南宮祁恒告辭,這場面還真是荒唐。待到宴會場所之外,我拉了個(gè)小宮女,讓她帶著我去貴妃的寢宮。來的路上那一曲笛音險(xiǎn)些要了我的命,縱然我沒有害人之心,也不能讓旁人欺負(fù)了去!
我在閔德宮見到了陌雪,似是比從前更加清瘦,與她在一起的還有一位婦人,正是在南宮祁恒選妃宴上見過的,現(xiàn)在的皇太后。
我出手將整個(gè)閔德宮冰凍三尺,里面的人出不來,外面的人進(jìn)不去??粗把@慌地左右踱步,看見了她在見到我時(shí)驚懼地眼神,我甚是歡愉地回了琉璃珠。
秦姑姑手足無措地站在昭華湖邊來回踱步,無暇跟在她身后碎碎念:“我說你這個(gè)婦人好生奇怪,我廢了好多的修為才將你救醒,不謝我也就罷了,還找什么小姐?我哪里長得像小姐了?”
秦姑姑只幽幽地瞧了他一眼,才不理他,只是目含霧氣。
“師兄,秦姑姑”我出聲輕喚。
“小姐!”
秦姑姑大叫一聲,沖上來在我身前站定,細(xì)細(xì)瞧了瞧我,便任憑淚水濕了臉龐:“沒想到小姐也來了這地府,究竟是誰想害你?!”
“地府?”無暇睜大了眼,少頃便笑出聲:“哈哈哈哈,地府?我說大嬸你別惹我笑了,哈哈哈…”
秦姑姑嫌棄地看了無暇一眼,拉著我走了一截,直到離無暇有些距離了,才悄聲對我說:“這小伙子怕是受了什么刺激,不對勁的緊!小姐離他遠(yuǎn)點(diǎn)!”
“秦姑姑,你這是在夢里,不信你睡一覺,醒來定是在咱們的宅子里!”
我解釋著,無暇笑得幻化成一條銀白色的小蛇,彎彎曲曲地鉆入了昭華湖底。
秦姑姑連連點(diǎn)頭,在一旁的石塌上躺下,在她閉目之后,我忙自琉璃珠中摘了一截紫色的入夢草置于她的鼻端,片刻便聞得她均勻的呼吸聲。
我將秦姑姑送回了在皇城新購置的宅子,安頓好。這座宅子原叫“錦繡前程”,名字不倫不類,卻是甚得我心,宅子甚大,在皇城這寸土寸金之處能建這般大的宅子,可見之前居住的人手段非常。
清晨,一輛馬車停在宅子前門,龍乙當(dāng)先跳下車來,身后跟著一個(gè)面龐黑黢黢的婦人,還未站定便慌忙拉住龍乙:“你這孩子,怎的就說不聽呢!總是這般頑皮亂跑,是要被人伢子抓去的!”
龍乙一臉的欲哭無淚,瞧見我時(shí)眼睛閃出灼灼的光,指著我笑道:“梁嬸,謝謝你送我回家,我家人來接我了!”
不待梁嬸回答,龍乙便一路拉著她進(jìn)了府門:“咱們可要好好謝謝梁嬸,她是咱們的恩人!”
“這……這是你娘?”梁嬸看著我愣住。
龍乙嘆口氣,大眼中霧氣騰騰:“梁嬸,我娘她……可是皇城有名的美人!”
他這是變相的誤導(dǎo)!見梁嬸笑瞇瞇的面龐,我竟是忍下了要揍龍乙的沖動,安慰自己,不過就是五百歲的“小兒”,我與他計(jì)較什么?!
“梁嬸,快進(jìn)來吃口飯吧!”
我笑著將她請進(jìn)屋中,與龍乙使了個(gè)眼色,接下來的日子便要靠著龍乙這個(gè)滑皮的嘴,說出個(gè)舌燦蓮花將梁嬸留下了。
梁安身死不明,自那日被俘后,宮里并未傳出斬首的事來,亦是并未傳出釋放俘虜?shù)脑拋?。梁嬸在此處一天,便會多一天的期待,期待她的大安平安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