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叔剛干完活,大汗淋漓地領(lǐng)著一碗盒飯就朝這里走來。乍一看這么多人,又忽然看見自己曾經(jīng)的工友坐在中間,大吃一驚:“老余,你怎么又來了?你不是下崗了嗎?”
下崗?
這次不光是余笙嚇住了,池淺淺和那兩個男生,無不用一種驚詫萬分的眼神望著面前那個工人。
孫叔撇過頭,看余笙也在,不顧余笙父親的尷尬,執(zhí)意要把真相告訴她:
“小笙也在?正好,我這次必須要說說你爸了。上個星期你爸就被老板給辭了,上面有領(lǐng)導來檢查,老板突然要給工人做什么體檢,不做不要緊,一做就給你爸查了個冠心病出來。老板嚇了一跳,說什么也不要你爸干了……
“我們都勸你爸去找一份寬松點的工作,也不知道他找到?jīng)]有,反正他就是每到星期六星期天,知道你要來送飯,必定穿著干活的衣服坐在這里等你。上周看你們父女倆親近的樣子,我不好意思戳破他,今天他又來了,我看你得好好教訓教訓你爸,身體都這樣了,還天天往工地上跑?!?p> 余笙越聽越激動,眼里泛著淚花,質(zhì)問父親:“這么大的事你為什么不跟我說?你得了病為什么還要去收垃圾?”
“我得掙錢養(yǎng)家啊。我不去干,你的學費,你的生活費,就都沒著落了……”
余叔叔還想爭辯,卻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面紅耳赤,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喻誠走過去,拍拍余笙的肩膀,勸道:“叔叔也是為你好,我們不能怪他。當務之急是早點把叔叔帶到醫(yī)院去做正規(guī)的檢查和治療。”
一聽要去醫(yī)院,余叔叔連連搖頭,“不不不,我有藥,不用去醫(yī)院花那個錢。我這把身體還扛得住,至少收垃圾要比爬塔吊輕松多了。”
誰知余笙竟把喻誠的話聽進去了,強迫著他必須去醫(yī)院,就算用掉她的學費也要讓他把身體保住。
余叔叔一臉不悅,語氣堅決,“家里的錢是讓你讀書的,不是拿來送給醫(yī)院的!你不讀書怎么辦?難道以后還走你爸的老路嗎?”
池淺淺搖搖頭,她在此刻深切地體會到這個家庭的無奈。人們都說錢不是萬能的,一心不能只向錢看,可是對于一些吃不飽穿不暖的人來說,錢,就是他們的一切啊。
“叔叔,我們給阿笙申請個助學金吧。”池淺淺輕輕勸道。
誰知一聽到“助學金”三個字,余叔叔蹭地站起來,一連搖頭,神色激動極了。
“為什么不呢?教育局每年都批給學校好多助學金的,專門資助那些家庭經(jīng)濟困難的學生。阿笙的條件完全符合申請助學金啊。”池淺淺納悶起來。
“不,我才不稀罕他們那個破錢呢?!庇嗍迨逵昧[手,臉上充滿一種莫名的不屑與輕蔑,“我就算去街頭當乞丐,也絕不會向教育局要一分錢?!?p> 余叔叔突然的憤意把池淺淺他們嚇了一跳。余笙朝池淺淺暗暗搖頭,示意她別再追問。
一旁的譚川猜測,或許是面子上過不去吧,余叔叔辛勞一生,錚錚鐵骨,所以才不想找政府要錢。
而喻誠則微皺眉頭,安靜地聽著他們的談話,默不作聲。